《宫廷斗兽场》咻棉

18、第十八章

　　布兰克家内，会客厅的小壁炉里生着火，热气慢慢地向宽敞的室内扩散，酒红色的绒布沙发柔软而温暖。布兰克夫人的腿上盖着皮毛毯子，坐在沙发的一侧，紧紧地抱住蒂莫西。公主把头埋在她肩上，双手环住夫人的脖子，用余光偷偷地看梅尔斯。

　　布兰克夫人把蒂莫西抱在怀里，已经足足五分钟了。她没有要松开的迹象，用脸贴着她的头发。

　　“母亲，让蒂莫西和您聊聊天吧。”梅尔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提醒道。

　　布兰克夫人这才松开她，捧着她的脸，怜爱地说：“我的蒂莫西！希望你没有感觉到不耐烦。”

　　“怎么会，夫人！我也很想你。”

　　“毕竟我只有你和梅尔斯了。”

　　认真算来，布兰克家有三个孩子。梅尔斯是长子，他还有弟弟和妹妹。可惜的是，他们两个都夭折了，这给布兰克夫人带来很大的打击。她的腿便是生了第三个孩子后开始痛的，现在行动也不太方便。不然，她一定会经常进宫去看蒂莫西。此外，布兰克夫人还有位好朋友——蒂莫西的母亲，前王后。可她也过世了，难以想象夫人能有多寂寞。

　　母亲和蒂莫西拉着手聊天，梅尔斯坐在一旁没有插话，默默地听着。他看向蒂莫西的脸，欣赏这和谐的场面，多希望她以后能经常进布兰克家。

　　梅尔斯其实很想他的生活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渴望着他能离开这个家。可是他不能，母亲还需要他。他想生活因为蒂莫西而改变，这样母亲也会高兴。家里的气氛总是压抑而悲伤，但如果他结了婚，一切应该都不一样了。以后，还会有一个孩子去转移母亲的注意力——那是属于他的孩子。

　　如果不是和蒂莫西结婚，那婚姻本身就失去了意义。

　　屋里有些热，蒂莫西的额头渗出小小的汗珠。梅尔斯见状，说是要趁天黑前带蒂莫西去花园一趟，让她们晚宴的时候再尽情地聊。

　　“好吧，梅尔斯。照顾好你的妹妹，我们的殿下。”

　　“放心吧。”梅尔斯拉住蒂莫西的手。两人推开会客厅的门，一阵凉风扑面而来，蒂莫西打了个寒战。

　　“里面有些热了吧？母亲她的腿需要生火。”

　　“没关系，梅尔斯。和夫人聊天，我很高兴。”

　　他们走了一会儿，蒂莫西关心地问了问布兰克伯爵的近况。伯爵最近在和别人一起招募造船匠，从另一位伯爵那边买了不少木头。

　　“马上就要到我的花园了！让我想想，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去年夏天。”蒂莫西的注意力被一个小木牌吸引了去。那是块老旧的木板，上面用钉子和小木块拼出字迹。有种怀念的感觉，蒂莫西指着它：“这么旧了，怎么每年都在？”

　　“我当然不会扔掉它。”

　　牌子上写着“蒂莫西＆梅尔斯”，是他们小时候一起做的。蒂莫西当时还高兴地说，这是她和哥哥一起拥有的花园。可惜她连一滴水都没有来浇过。

　　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十分茂盛，很多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蒂莫西不太能叫出它们的名字。梅尔斯十分耐心地为她介绍，见到什么漂亮的花儿，就折一支放到她手心里。蒂莫西马上就攒了一大束，各种花儿都芳香都混合在一起，是十分好闻的味道。

　　兰登全程不安分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脸“要是好意思的话就继续”，梅尔斯当然是完全无视了他。

　　夏恩宫内，珈克靠在阁楼的墙上，拿着一把和他的手一样长的大钥匙。格蕾丝的到来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今天早上，他站在蒂莫西寝殿门口看他们忙里忙外，最后退了出去。所有人仿佛都不再需要他了一般，五天过去，格蕾丝已经把他的工作全都占了。而且，蒂莫西说过，五天前下午会告诉他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她一直没说。

　　那把大钥匙是地下室的仓库的。离开公主的寝殿，他只是一介仆人罢了。芮妮今天表情复杂地把钥匙交给了他，说仓库今天要打扫一下卫生。

　　珈克拿着钥匙走出阁楼。侍女们做着日常的工作，今天公主不在，大家明显都松懈了一些。向下走去，格蕾丝站在二楼的楼梯旁，叫住他：“珈克！”

　　“怎么了？”珈克握紧钥匙，又向下走了两步。

　　“殿下不在，我该去做什么？”

　　“去问芮妮。”

　　“芮妮在哪里？”

　　“一楼的什么地方。”

　　其他侍女们都以为珈克的特殊身份已经被换掉了，这几天都交头接耳，聊着珈克的事。珈克不再享受特殊待遇，其他仆人们都开心了不少，毕竟“秩序”回归了正常。

　　“你带我去。”

　　珈克晃了晃大钥匙：“我也有工作要做。”

　　格蕾丝叹了口气，便走下楼去了。珈克向下望去，看她消失在视线里。他再看向四周，这时没有什么侍女经过，也听不见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他太怀念之前受伤的时候了。那时候的蒂莫西总是会在意他、会安慰他，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这个小小的男仆身上。当时他感觉自己是被蒂莫西爱着的，被她一直放在身边关心。

　　既然这样，为了挽救自己可悲的命运，就让它再来一次吧。

　　他跑回楼梯顶部，一脚踏空，身体向下倒去，膝盖磕在楼梯台阶上，骨碌碌向下摔。这层的楼梯很长，还没有来得及铺地毯，他的鼻子已经撞出了血，胳膊肘一片青紫。最后，他撞上冰冷的墙壁，咬着牙，用生平最大的力气，将那把钥匙向自己的腹部捅去。

　　钥匙的前端是磨尖的铁片，轻易地穿过轻薄的上衣，刺破他的皮肤。伤口不浅，血迅速地流了出来。他松开钥匙，胳膊垂在地上，满脸都是痛苦。

　　有侍女正巧走上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以为宫里来了刺客，迅速跑去通知骑士了。珈克视线已经模糊，有些动不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总的来说，自己做得还算不错。

　　过了一会，另一位侍女下了楼，见到此番情景也吓了一大跳，大声叫他的名字：“珈克！珈克！”

　　其他侍女们也都听见了，芮妮和格蕾丝也跑了上来。她们围住他，纷纷呼唤他的名字，有人叫来骑士把他扶到最近的房间里的沙发上。侍女们都没经历过这种突发状况，晕头转向、叽叽喳喳，甚至有人猜测是有人要谋杀公主。有侍女剪开珈克的衣服，把钥匙拔了出来，于是血出得更多了，洇湿上衣白色的布料。

　　“你们在做什么！去叫医生！去叫亚伯勒·杜可御医！”芮妮拿出手帕，按住珈克的伤口，“快去！”

　　“可珈克是仆……”

　　“以殿下对珈克的态度，还不能请亚伯勒御医吗？”

　　侍女快步出了房间，芮妮叹了口气：“去通知骑士们，保护好夏恩宫。再让他们派个人，把这事快点告诉殿下。”

　　“殿下出宫了，等殿下回来也来得及吧？”格蕾丝问。

　　“听我的，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