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间纪行》艾草沫

2、纺间

　　不知从何时起民间开始流传，在京都的坊市里有间传说中的神奇小店，好像是一家名曰“纺间”的织铺，店里有一奇人，传闻他知天理、懂人命，天下之事无所不晓，此人行踪诡秘，常年狐面世人，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只说是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郎，这人无父无母据说是被山野狐子养大，世人皆唤他作“公子煜”。
　　推开精致的梨花木雕花大门，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迎面扑来，店里的陈设都分外雅致，有种低调却又不失奢华的味道。
　　“先生就是传闻中的公子煜吧。”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看着眼前之人，恍惚间总觉得有种若即若离之感。
　　这人就如同传言一样身着一袭白衫，脸上带着一个做工精细的白狐面具，仿佛一个不问世事的仙人，稍不留神他就会消失在眼前。可是看这身形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少女与他年纪相仿这才觉得可亲了些。
　　狐煜没有回答她，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安静地盘坐在桌前，端详着面前尚未决出胜负的棋局，少女以为他是没听见于是又问了一遍：“请问，先生是公子煜吗？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眼前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这人难道是在装聋作哑？少女有些郁闷，带着点怒气想要责骂他，瞧着这人十分专注，仿佛将一切都置身于世外，少女眼珠子一转，倒想看看是什么让他如此用心，于是目光跟着落到了棋盘上，幼时跟着父亲学过棋艺的她也算是懂得一点的，细细一看，少女有些惊奇，这棋俨然已是死局，难道这人是想把这棋局走通？
　　狐煜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指间的黑棋落在了棋盘上，这棋局竟然死而复生的又活了过来。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少女一惊，原来如此，她的心也如同这棋局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公子煜不愧是奇人，少女欠了欠身：“多谢先生指点。”
　　走出纺间，少女心中笼罩数月的乌云一下子放晴了，待她再回头去看，哪还有什么小店，剩下的只有空荡荡的一面石墙，这里也依旧是那条无人光顾的清冷小巷。
　　“公子煜，你还真是冷漠呢，这么美丽的少女你都不能表现的温柔一点吗？”不知何时身着蓝色长衫的男子出现在店里，慵懒地靠在门框上。
　　“赤羽，是你带她进来的对吧。”虽然是疑问句，可是从狐煜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了点质问的意味，“什么时候纺间也允许常人进出了。”
　　“别这么说嘛公子煜，你不也很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门口的男子满脸笑容，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他轻轻用指尖玩弄着脸颊一旁的长辫，嘴里还叼着一串冰糖葫芦，简直一副不务正业的痞子形象。
　　狐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语气却没有什么起伏：“赤羽，你再这样吊儿郎当的，小心我将你赶出纺间。”
　　“偶粗四老板（我才是老板）。”赤羽咬下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
　　狐煜摘下面具露出了绝美的脸庞，清亮的眼眸上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不开心写满了脸上：“赤羽，你要是再敢违反规定，以后这些破事就你自己解决吧。”
　　赤羽咬碎嘴里的糖葫芦咽下，狗腿地来到了狐煜的身边：“煜小八，你真的生气了？好了，乖乖乖，给你吃糖葫芦。”赤羽将剩下没几颗的糖葫芦递到狐煜的面前，其实赤羽也不想惹他生气的，不过每次逗他，看着狐煜的反应总觉得很有趣。
　　“我才不想吃你剩下的东西。”狐煜撇过头，不想再理会这个人。
　　“好了煜小八，你尝一尝吧。”赤羽将糖葫芦用力掰下来一颗，趁着狐煜不注意塞到了他的嘴里。
　　一股甜甜的味道充斥着狐煜的味蕾，接着狐煜白皙的脸颊爬上了一抹浅浅的粉红，给那张本就美艳的面容又添了几分姿色，好看得不似凡人。狐煜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这种东西果然很好吃，难怪赤羽会喜欢。
　　“好吃吧，那剩下的都给你好了。”看着面前美人的变化，赤羽忍不住在心中偷笑，然后快速地将剩下的糖葫芦连同签子塞进了狐煜的手里。
　　狐煜有些无奈，不再跟赤羽斗嘴了，看着手中的糖葫芦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张美丽的脸上又带上了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与冷漠：“赤羽，不要再嬉皮笑脸的，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赤羽也不再逗他了，在狐煜的身边坐下，态度也严肃了许多：“五彩霞衣，能做吗？”
　　狐煜将糖葫芦放在桌上，伸出右手，点点星光浮现，一支翠绿色的画笔出现在他的手中：“只要能有足够的材料，没有什么织品是我做不出来的。”
　　“可是这件衣服唯有孔宣之羽方能制成，煜小八，这次的工作有点棘手呢。”赤羽托着下巴，右眼角水滴形状的泪痣越发鲜红，忽而嘴角又勾起了坏笑，“煜小八，这次我看你怎么办。”
　　狐煜拿起面具戴在脸上，将手中的笔收于怀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赤羽，之前的那个赌注还算数吧。”
　　“当然，煜小八，我从不骗你。”赤羽的双眼也染上了笑意，煜小八你果然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