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深情》年深不见

29、海豚有海（1）

　　新学期伊始，学校在公告栏粘贴了分班表。

　　根据上学期考试的平均排名情况，姜辞被分到了高二文1班，是文科三个班中唯一的重点班。

　　程焰白分了去仅有的一个艺术班，姚磊赖彪和廖沁分别去了三个不好不坏的理科平行班，而以周慕迟的成绩自然是要进实验班被学校重点培养的。

　　学校重新划分了教室，将独栋的教学楼留给了准高三，他们这届高二和新进的高一搬去了离校门、食堂都更远的二号教学楼。

　　二号教学楼成“U”字型，高二年级占据顶楼两层，姜辞的教室在四楼西侧，周慕迟和程焰白的教室在她对面的同一楼层，隔着走廊就能望见。

　　姜辞来到新班级报到时，教室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全都是陌生面孔。
　　她选了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一直到班上同学来的差不多了，仍然没有人在她旁边落座。

　　新班级里是有几个原来高一三班的同学的，但姜辞大多与她们没说过几句话，算不上多熟络，其中便有曾经的副班长王芊芊。

　　听说王芊芊当初是执意要选理科的，但物理化学一直都是她的软肋。她的父母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公务员，都是文科出身，对“理科更好就业”这样的执念并不深。所以在得知女儿选了不擅长的理科时他们极力反对，并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帮助女儿转科。

　　以王芊芊的成绩被分到文科重点班并不稀奇，可当她的好朋友施越也跟着她手挽手落座在文1班的教室时，全班人都跟着诧异了。

　　施越也算是年级里人尽皆知的人物了——这归功于她傲慢的性格和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的“光荣事迹”。用从前廖沁的话说，她一个学期交过的男朋友凑起来就可以打桌麻将了。

　　说起来，施越是老师眼中的顽劣份子，以她长期年级垫底的考试成绩是不可能被分到重点班的，想必是她妈妈又去找了什么校领导，人家才做了这个人情。

　　施越嚼着口香糖进班时，底下议论声不断。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教室的人，最后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姜辞身上，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和不屑。

　　姜辞倒是对施越这番姿态没什么感触，自从上次奶茶事件后施越虽对她横竖都看不惯，但也知她是个有脾气的人，具体的挑衅行为却没再有过。
　　只是，姜辞一想到又将和这个人在一个班待上两年，还是不免有些头脑发疼。

　　在上课铃打响的前一分钟，终于有人落座在姜辞身边。
　　来人是个女生，身材清瘦，面容算不上姣好，但五官顺眼，气质沉静，一坐下便从包里拿出课本开始背单词。

　　姜辞不擅长交朋友，但想着未来两年都是同学，怎么着也该打个招呼。于是她朝新同桌笑了笑，“我叫姜辞，原来三班的，你呢？”

　　“ 哦，我叫林遇，原来七班的。”
　　女生抬头，短暂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背单词。姜辞见她并没有想和自己交谈下去的意思，也就断了想多聊几句的念头，转过身安静做自己的事去了。

　　开学第一天，班会是免不了要开的。
　　姜辞的新班主任老陈是个年近退休的男老师，教数学，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严格。文科班历来阴盛阳衰，但老陈不会因为学生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而网开一面，在他眼里，分数即一切。

　　其他几门课也换了新老师，好在姜辞原来的班主任温善也分到了这个班教英语，这让她有了一丝熟悉和亲切感。

　　开学没几天，年级组织了摸底考试，姜辞考得不错，进了班级前三，这让老主任老陈高看了她一眼，也打破了从前“漂亮女生不会读书”的偏见。

　　新同桌林遇的成绩没有姜辞这么优秀，但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班，她总能考到班级前十，成绩十分稳定。

　　随着深入的接触，姜辞发现其实林遇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她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一心沉浸在学习的海洋。
　　她对人的态度很淡，好像除了学习，身边的一切事物都让她提不起兴趣。
　　她没什么朋友，也不乐忠于和人交流，但她人并不坏。在姜辞值日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会帮忙搭把手；姜辞被大姨妈折磨，她会拿出自己的止痛片分给她。

　　姜辞看得出来，林遇的个性虽然比不上廖沁那般活泼开朗，但她心地善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渐渐的，她成了姜辞在班上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人。

　　说到廖沁，其实姜辞一直对与她的这段友情感到惋惜。

　　开学后，她下了很大决心主动去对面理科班找过廖沁一次。

　　但廖沁上一秒还和同学笑语嫣然，下一秒转身看到了她的身影，眼底只剩受伤和冷漠。

　　姜辞问她和自己断交的原因，廖沁不肯说，只问：“年级里都在传你和周慕迟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

　　姜辞愣了一下，诚实点头。

　　开学以来，周慕迟每天都会去她的教室门口找她，有时只是送瓶水，有时是些复习资料。每每过来的时候都要与她在走廊上讲上一阵话，直到上课铃声打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们两个素来都是学校里惹眼的人物，走到哪里都饱受关注。从前同学们只知道姜辞和周程两人的关系都不错，却不知道她和周慕迟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个程度。

　　以往周慕迟对待女生也总是很绅士的，但这种风度中往往带着礼貌的疏离，而他对待姜辞却不是这样。
　　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光亮和温柔，他会轻柔抚摸她的头顶，会拨弄她被风吹乱的长发，也会在姜辞被作业打压到没时间吃饭的傍晚，为她打包食物，在夕阳下肩并肩地教她解题。

　　这是其他女同学都不曾有过的待遇，青春期躁动的同学们很难不猜测他们之间是否有了一层新的关系。否则以周慕迟的性子，怎么可能有女生会成为他的例外？

　　常常有人旁敲侧击地问：“姜辞，周慕迟对你可不一般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每当这时，姜辞总是笑而不语，不回答也不否定。周围人看她的态度，自然也就猜到了几分。

　　而廖沁一贯消息灵通，这事儿传到她耳里也不足为奇。

　　得到了姜辞的答案，廖沁发出一声略显悲凄的冷笑，摇头道：“可怜他为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到头来却为别人做了嫁衣，何苦呢？”

　　“什么意思？”姜辞不太明白她的话。

　　廖沁却说：“算了，你也用不着明白了。我要进去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这是廖沁对姜辞说的最后一句话，从那之后即使迎面遇上，两人也全当没有看见对方。

　　曾经的好朋友走到这一步，姜辞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但她向来爱恨分明，廖沁做的如此决绝，她也就再没有恋旧的必要。

　　日子恢复如初。她依旧每天坐着周慕迟的单车上下学，程焰白会提前买好早餐在巷子口等她，然后骑着车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即使不在一个班，三人仍然在校园里同进同出。一切都如从前一样，却又是那么的不一样。

　　国庆节结束后，学校开始筹备秋季运动会。这是一年一度的大活动，各班班主任鼓励学生踊跃报名，老陈也不例外。

　　但女生运动细胞向来都不活跃，男子项目凑不凑得齐人数暂且不论，女子短跑跳高这种普通项目有没有人愿意参加都成问题。

　　身为班长的王芊芊带头做表率，又鼓舞身边的朋友，将能报的项目都报了，还是凑不齐人数。

　　“还剩下一个女子1500长跑，有人愿意报名嘛？”
　　王芊芊在讲台上组织同学们，底下回应她的是鸦雀无声。

　　王芊芊开始点名，“江雁，要不你去？你耐力好。”

　　“我？你绕了我吧，我都报了800了，再跑一千五会死人的！我不去！”江雁头摇的像拨浪鼓。

　　王芊芊左右为难，“大家都不想去，那怎么办？其他班上报名表早就已经交过去了，就剩我们班，陈老师都催过好几次了。这事关集体荣誉，大家积极些行不行？”

　　施越吹着口香糖提议，“能怎么办，从那些没报过名的人里面抽签呗！大家都不想去，运动会还办个屁！”

　　施越在班上是个女混混般的存在，大家不喜欢她，却也不敢惹她。底下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王芊芊说：“那行吧，就这么办，被抽到的人不能拒绝，必须去。”

　　正好手边有一叠没发下去的作业本，王芊芊按照报名表上的名字将已经有项目的同学的本子拿了出来，又打乱了剩下的，从最中间抽了一本。

　　她看了眼名字，“林遇，你去。”

　　林遇正在默写单词，忽的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能不去吗？我跑不了1500。”

　　“不行，刚才说了这是公平抓阄，抽到谁就是谁。”王芊芊的口吻不容反驳，她飞快在报名表上写了名字，“就这样决定了，我把报名表送去办公室。”
　　然后，不等林遇再说什么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因为这件事，林遇一整个下午都心情烦躁，背笔记的心思也没，趴在桌子上不怎么说话。

　　姜辞看在眼里，劝了几句不管用，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到了傍晚的时候，她收起作业本，邀请林遇去操场看篮球比赛。

　　“走，今天高二高三有篮球友谊赛，一起去看看吧。”

　　林遇平时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那些少女怀春的小心思她一点儿不感兴趣，可今天不知怎么，她在听到“篮球”这个词时突然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起微弱的光亮。

　　“你是说和高三打比赛？”林遇迟疑地问。

　　姜辞点头，林遇想了想，合上书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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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富女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