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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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虚假？
因为它不是真的。
它与真的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那它为何是假的？
因为它不是真的。
找不到正确答案的死循环，伊文总是乐此不疲，仿佛再进行下一个循环，他就能得出不一样的答案。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伊文问错了问题，自身招致了噩耗。
毕竟，从一开始，谁都知道，不该进入这个循环。
穿透头颅的木刺消失了，仿佛伊文不可避免被强大的魔法改变，他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堆金黄色的沙子。
稍微能清楚地听见周围的声音了，伊文把噪音全都过滤掉。沙子蠕动着，攀上弑神之枪，烈火中，肢体的碎屑逐渐将身体重组。
白皙的骷髅握住了虚假的弑神之枪，火焰焚烧着伊文的骨头，不算炽热，还有点冰凉，手中坚硬的触感传到大脑，伊文感觉自己握住了什么。
于是，他从地面上轻轻拔起虚假的弑神之枪，火焰一下子从枪身转移到伊文身上。
由此，终于可以窥见虚假的弑神之枪的全貌。
虚假的弑神之枪比伊文还要高上一截，此时它乖巧地呆在伊文手上，没有与伊文产生一丝不协。银泽的金属光芒在枪尖闪耀，螺纹遍布枪身，宛如漩涡般，令任何胆敢注视虚假的弑神之枪的人眩目。
伊文已然彻底重生，空旷的眼眶再次出现熟悉的光芒，他凝望着命运的面容，得到的回应不过是饱含戏谑与讥笑的目光。
伊文转移了视线，大树仍朝着他攻击。大树的攻击不如一开始强而有力，有了虚假的弑神之枪，树须的鞭笞越来越弱，现在，树须尚未抵达伊文身旁就被烧成了灰碳。
大树已对伊文束手无策，剩下的，只是在等死。
伊文瞬间出现在半空，与大树苍老的眼睛平视。大树露出格外悲伤的表情，树须也放弃了挣扎，垂落在树下。
树冠仍在林海中摇曳，树须与微风嬉戏，大树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静静等待命运降临。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森林结界，本是结束战斗的时候，伊文应该无比冷漠地结束大树的生命，他却将握紧的虚假弑神之枪慢慢松开，伊文在犹豫。
命运越发不悦，她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道：“伊文，赶紧通过试炼！”
松开的弑神之枪重新被握紧，伊文挑起弑神之枪，眼前的结界便如泡泡破碎，他举起了弑神之枪，准确地朝着大树眉心掷下。
离开伊文手中那一刻，虚假的弑神之枪像是解放了限制，它无比喜悦，并热衷于引领万物起舞，令万物为之颤抖。
弑神之枪扭曲了空气，卷起不可阻挡的风暴，无情地袭向大树。
大树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起码它不想看到这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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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树面前，在她身后，虚假的弑神之枪咆哮着，蕴含可将神明击落的力量，冲向这一位神秘的身影。
“嘭！”一声巨响响彻森林，强大的风压从弑神之枪枪尖产生，刺耳的刮落金属的声音令整个森林都在哀嚎，刺眼的光芒笼罩整个森林，连远在100万公里外的人群都不可避免地为这一束光闭上眼睛。
强风吹起命运的发丝，拂动自然之神的皮毛，穿过伊文的骨架。尘埃落定后，空旷的地方响起一把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喂。”她背对着伊文，右手叉腰，左手甩起一屡淡紫色的发丝，非常嫌弃地说道：“别装死了。”
大树蓦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当它看到了眼前的身影，惊讶的眼神明显地变得欣喜，然后又变得委屈巴巴。
连神明都不一定能正面挡下虚假的弑神之枪，她也没挡下来。在她消耗了无数张契约，一瞬间制造出数万层可以抵挡神明攻击的契约之盾后，弑神之枪仍贯穿了她的腹部。
但是，她成功地将虚假的弑神之枪卡在了腹部。
她吃力地拔出弑神之枪，身体留下一个渗人的窟窿。她转过身来，搜索着究竟是谁敢随意运用灭世的武器。
很快，她锁定了伊文。
“很疼的，别乱扔。”她反手就将弑神之枪掷向伊文，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反击，弑神之枪仅仅是穿过肋骨间的孔隙，那一瞬间伊文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钝痛。
“那么介绍一下自己。”她摘下头顶的高帽，倒扣在胸前，朝着伊文和神明深深一鞠躬，“你们好，我是恶魔交易者。”
恶魔交易者的打扮和外表无论怎么看都十分怪异，诚然，她的称号揭示了她的种族，但她亦与恶魔相差甚远。
她的身体一半由白皙红润的皮肤构成，另一半由冰冷的金属构成，皮肤与金属契合处的处理方法，粗暴得如同处理衣服上的破洞，契合处被缝纫起来。
恶魔交易者有着一头淡紫色的头发，高挑的身材，在美人中也相对出众的脸蛋，却毁在了半是金属的体质上。
为了弥补这个缺点，她穿上了一身皮质的礼服，戴上一顶斯文的高帽。但是她似乎又无比喜欢破碎的身体，在衣服上添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针扣。
这些不必要的针扣像一段段线条将破碎的身体缝纫起来，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精致又扭曲的娃娃。
自然之神朝着恶魔交易者颔首示意，“你好，恶魔交易者。”
命运却在恶魔交易者展现身貌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宛如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命运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来干什么？”
“我做错了？”命运不由得喃喃自语，“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伊文瞥了焦灼的命运一眼，对恶魔交易者说道：“你打断了我的试炼。”
“诶？”恶魔交易者并没有这个自觉，她环顾四周一圈，硬是没发现伊文的试炼，“你的试炼在哪里？”
这时候，大树伸出它的触手，卑微地点点恶魔交易者的肩膀。恶魔交易者不耐烦地转过头来，“什么事？”
大树的触手指了指自己。
“你？”
触手点点头。
“他的试炼是你？”
触手继续点点头。
恶魔交易者想都不想就一巴掌拍到大树脸上，五个指印十分清晰地凹进树干，“就你也配给伊文当试炼？！你配吗？你不配！赶紧给我还债！”
大树用树须捂住被打的地方，含泪摇头，一见恶魔交易者露出凶狠的脸色，又猛烈点头。
大树心想，不配！不配！还！马上就还！
“所以，这算什么？”伊文捂住了一只眼睛，下颚颤抖着，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他忍不住发笑，“一场闹剧？”
“伊文，你很不识抬举哦。”恶魔交易者往大树丢下一个小瓶子，大树立刻变成了巴掌大，它飞快地爬进瓶子，并乖巧地把盖子盖好。
恶魔交易者满意地捡起瓶子，晃了晃里面假装自己很可怜的大树，她瞥了伊文一眼，“难道没人告诉你，真正的试炼尚未开始吗？”
“给个面子，放过这棵弱鸡的树吧。”恶魔交易者眯起了眼睛，微笑着，任何人也看不出她的情绪，“不然，我来当你的试炼也是可以的。”
“够了。”命运出言喝止，可她接下来说的话，无疑中是对恶魔交易者的妥协，“带走那棵树！没事不要随便出牢笼晃悠！”
伊文凝视着恶魔交易者，他开始猜想恶魔交易者的来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强大到可以令身为神明的命运恐惧，不惜作出这样的让步。
“好的！谢谢体贴的小命运啦！”恶魔交易者打了个响指，手中凭空多了一张暗黄色的羊皮纸，她轻轻一扬，羊皮纸便燃烧起来，创造出一扇漆黑且充满不祥气息的大门。
大门上方有着两个扭曲的角，门把是两只山羊的头部，当恶魔交易者一打开门，浓郁的血雾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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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文看到了门内另一种奇异的生物。
比起人，它更像动物，但与人类又有几分相像，它有人类的四肢，有人类的眼睛，人类所拥有的，它一个不少。
然而，它的皮肤是红色的，它的瞳孔是长方形的，头上长着一双漆黑的角，后背长着一双光秃秃的蝙蝠翼，还有一条拖在地上的尾巴。
几乎与动物如出一撤的它却穿着仆人的服装，西装革履，无比拙劣地模仿人类。
“你到底是什么人？”伊文脱口而出。
“哎呀，伊文，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恶魔交易者摇了摇头，停下迈进门内的步伐，她轻笑道：“你常常问错问题呢？”
“你不该问你已经知道的问题，你应该问，你不知道的问题。”她用玻璃瓶遮住了伊文的身影，玻璃瓶扭曲了光线，看上去就像伊文自动走进了玻璃瓶里，“何谓虚假？因为它不是真的。接着，你该问。”
“那么真的在哪里？”恶魔交易者把玻璃瓶交给门内的恶魔，“简单。”
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当然是在我这里。”
漆黑的大门瞬间消失。
闹剧已拉下帷幕，伊文完成了试炼。壮阔的根基被大树的根部蛀空，留下无数沟壑，失去了森林的庇护，沙漠渐渐把基座侵蚀掉。
伊文通过了第一层试炼。
伊文通过了第二层试炼。
那么是时候开启真正的试炼了，由神明的投影施加的试炼，也是最后的试炼。
公鹿离开了命运，他朝着地面奔跑，降落在金色的沙漠里。他的蹄子尚未踩到沙子，距离沙子还有一步之遥，脚下的沙漠立刻变成了湿润的土地。
松散的沙子沉积下来，重新被泥土覆盖，沉眠的种子迅速苏醒，从果壳中抽出枝芽，绿意出现在公鹿蹄下，树木再一次茁壮成长。
因伊文而消失的树木重新出现在森林里，它的树荫在公鹿身上摇曳。
自然之神的投影，公鹿朝着伊文颔首示意。
“你好，伊文。”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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