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如云》岑怀安

7、良师益友

　　“柳如瑾。多谢相救，感激不尽。”
　　“别想得太简单，你只是暂时地脱离了危险……”白先生道：“我不知道是否能掩护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到这里，用心何在？”
　　“只因为一件讹诈案件。来这里是找秦天长取回被他讹吞的玉佩
　　“王佩？什么样的王佩？”白先生问得很焦急。
　　“一方翠玉佩，上面雕刻了精致的花纹。”
　　白先生很震惊，但却没有追问，闭上双目，沉吟了一阵，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才淡淡地道：“你是官府中人？”
　　“不是的，但却有一点很密切的关系。”柳如瑾仔细地打量了白姓女子一阵，决定据实相告，说出了身份，也告知来此地的全部经过。
　　白先生苦笑一下，道：“如是先被他们找到你，必会杀人灭迹。你本是千金小姐的身份，卷入了这么一种纷争之中，心中不后悔吗？”
　　“秦天长只不过是一个地方上的富豪、劣绅，为什么会有这种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护院……”柳如瑾道：“戒备得森严，就算是王侯之家，亦有不如。”
　　“是的！就算当今皇宫，也不过如此罢了。也许府邸小了一些……”白先生道：“但拥有实力、高手。连江湖小一点的门派，也无法比得了。”
　　“先生很受敬重，但看样子，似失去了……”柳如瑾欲言又止。
　　“柳姑娘看出来了？”白先生抬起双手，柳如瑾看见一根白色的细索，系于身后，似是被这一道索绳捆着。
　　“这是天蚕丝绳，不畏刀剑，火亦难伤。”白先生解释道：“它穿过了我的琵琶骨，系结一根铁柱之上，这一座楼阁，也因为囚禁我而特别改建。”
　　“先生！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你？”柳如瑾心怀不忿地说。
　　“唉！”白先生道：“我身受此劫，大概是因为我能识多种文字。柳姑娘，我的际遇说来话长，还是先谈谈你的事吧！”
　　“我……能够离开这里吗？”
　　“只有一个机会，天色大明时，他们八卦罩明灯熄去的时刻，你可以飞越围墙离去。”白先生道：“但今夜有警，我相信他们的戒备，定会另有部署，难免会遇上一番截杀。刀、剑、轮、毒的十三太保，都有着一身非凡的技艺，你能不能逃过被杀的命运，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刀、剑、轮、毒，被称为十三太保，想来是十三个人了？”
　　“是！刀、剑、轮，是以兵刃分组，各有三人！”白先生道：“毒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女用活毒，男用毒砂，逃过他们的毒手的机会，非常渺小。”
　　“除此之外，晚辈是否还有别的选择？”
　　“有！你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那不是要危害到先生吗？”
　　“我想会有办法！”白先生道：“现在你要自己作决定了。去和留，都有危险！”
　　柳如瑾沉吟了一阵，道：“好！我留下来。”
　　白先生点点头，道：“很明智。小满，去吧！按计划行事。”
　　小满应了一声，转身而去。谷雨捧着两碗参汤，适时而入，道：“先生！喝碗参汤，补充一下体力，您已一日夜没有休息了。”
　　白先生接过一碗参汤，谷雨转向柳如瑾道：“你也把这碗参汤喝了吧！”
　　柳如瑾道：“谢谢你！谷雨姊姊。”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喝完参汤，谷雨接过两个瓷碗，转身而去，顺手带上房门。
　　“先生！我能做些什么？”柳如瑾道：“我相信爹和房总捕，天亮之后，定会有所行动。”
　　白先生淡淡一笑，道：“令尊历经宦海，自有丰富的阅历。但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行动，都将一无所获。这里是白莲教一处重要的法坛，三位重要的法师，都集中在这里，他们在练一种极为重要的法器，才选择了这么一处，不引人注意的秘密所在。王守仁剿灭了白莲教的根据地，捕杀了徐鸿儒。但真正身具法力，精通邪术的三大法师，却成了漏网之鱼。
　　“秦天长也是白莲教的人？”柳如瑾听父亲说过，白莲教发动，数省混乱，死伤百万人以上，是朝廷严旨缉拿的逃犯。
　　“秦天长只不过是被拥作教主的虚位首脑，真正的权力，都握在三大法师手中。”白先生道：“他们把力量集中江湖上，化整为零，以不同名称，遍布四海。”
　　柳如瑾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勿怪父亲曾经说过，白莲教消散得太快了，一下子不见了踪迹，原来，他们潜隐入地下活动了？”
　　白先生点点头，道：“可怕的是三大法师，确都具有了非常之能，尤以术一大法师，邪法非常精深，能剪纸成马，撒豆成兵。一旦让他们气候形成，杀戮更甚往昔，就是朱家还能不能坐稳江山，也是一桩难料的结果了。”
　　“先生能够制服他们吗？”
　　“术一和我，本是同门，我习练大乘仙道之学，他精于星术卜奇技，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他不惜施下毒手，困我于此，一则是怕我投身朝廷，日后与他为敌。二则是要我帮他译出一部天竺奇书，和解开九龙玉佩之秘，很不幸的是，他们近日中，竟然得到了玉佩。”
　　“便是那一方翠玉吗？上面雕刻了精致的花纹。”
　　“不错！不知内情的人，也只能瞧出是一块很好的翠玉而已……”白先生道：“但谁又能知道是关系着改朝换代的秘密呢？”
　　“先生”柳如瑾道：“真的会有那么大神奇力量吗？”
　　白先生点点头，道：“不错！玉佩关系着一个宝库，那里留存了朱元璋掠存的大批奇珍财物，和刘伯温的三卷兵法，及一道遗诏。遗诏可起动五路潜于民间之兵，虽已事过百年，但据闻他们代代相传，遵守约定，不任朝官，不问世事，除遗诏此密记之外，不与兵事。当年建文帝遗失玉佩，无法解开个中之秘，至燕王朱棣，攻破南京，建文帝纵火焚宫，下落不明，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关系国家兴亡的宝物呢？”
　　“牵扯了如此一件大事！”柳如瑾道：“真的是不可思议了。”
　　“姑娘！术一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这个秘密，这也是大明朝历代皇帝最怕的一件秘密，能让它在世就此消失，那才是万民苍生之福。”白先生道：“朱家的内争也好，白莲教争夺帝位也罢，都将使天下百姓受害。”
　　柳如瑾接道：“毁了玉佩，失去寻找宝库的线索，就可以使此秘密永远沉灭。”
　　白先生道：“但白莲教练法如成，必然起事。除非能在他们起事之前予以破除，否则，很难避免一场杀劫。”
　　“先生可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晚辈愿冒险离此，传出信息，请求家父相助。”
　　“白莲教之事，数年之久，余悸犹存人心，如想号召教徒叛乱，似非易事，可怕的是术一的练法，多少有了成就。唉！我被他废了武功，囚禁于此！”白先生道：“破坏他的练法行动，已是有心无力了。”
　　“谷雨、小满，对先生忠心不二！”柳如瑾道：“她们能不能代先生破除练法呢？”
　　“她们二人原是术一派来照顾我，也是监视我的两个丫头。”白先生道：“她们心怀家族受害的大仇，对白莲教怀恨极深，我也尽心力指点她们一些武功。只可惜，两人受限于资质，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跨越，忠心有余，才智不足，托她们担当大任，难期有成。何况，她们曾追随术一身侧，数年之久，积威之下，见即生畏。以术一的精明，一眼就可在她们神色中，看出她们心中之秘，要她们破坏练法，那是害她们了。”
　　柳如瑾心中一动，道：“先生请看晚辈如何？能不能担当破坏术一练法的任务呢？”
　　白先生微微一笑，道：“如若我没有看错，你已有很好的武功基础。”
　　“晚辈师从云鹤道长，不知前辈是否识得？”
　　“原来是青云道观门下，云鹤道长一心向道，不愿在江湖上一争长短，独自隐世而居，想不到竟也肯收下你这个弟子。”白先生笑道“我先传你一些口诀，你能领悟多少，由你自己摸索了……”
　　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小满疾奔入室，接道：“大法师回来了。”
　　白先生缓缓闭上双目，思索片刻，突然站起身子，出手如风，连点了柳如瑾六处穴道。
　　只听白先生道：“小满！去告诉谷雨，我已施展五遁大法，把这位柳姑娘遁藏起来，他们纵然搜查入内，也找不到她，你们要镇定如常。”
　　小满点点头，道：“先生果然身具奇术，小婢这就去告诉谷雨，毁去各种痕迹。”转身而去。
　　白先生急急拍开柳如瑾被点中的穴道，说道：“姑娘！要委屈你一下了。”
　　柳如瑾吁一口气，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真把人要糊涂了。”
　　白先生道：“谷雨、小满一直坚信术一精通搜魂大法，我如不用遁术把你遁起来，她们心中的惴惴不安，用不着术一追问，她们的神情之间，就会表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