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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整天忙下来脚不离地,顾元安也是累得慌,但因着在宴席上沾染一身酒气,生怕又像上回熏着李长锦似的,回到公主府之后她便更衣沐浴去了。

      池内雾气萦绕,满池飘香,她散着如墨云般的乌发伏在汤水下,漾着花瓣的水面上只露了个纤润的双肩。

      顾元安一旦有了困意就很少说话,侍女阿否知道她疲倦了,服侍她时手脚也不免加快了些,低声道:“明日不用去大理寺点卯,公主殿下如今也醒了,少主子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

      “是啊。”顾元安闻言笑了笑,心情愉悦,“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自从被宫里赐了婚,来了这公主府后,顾元安担惊受怕就没一夜好眠,尤其是最近照顾病发的李长锦。
      她浅浅弯着唇角,脑子里回想的却仍是白日里发生的场景。

      及至此时顾元安才明白,难怪李长锦会对她幼时的印象那般深刻,难怪一记就是十八年,原来……还当真是印象深刻啊。顾元安半点不敢想象当年那种画面,一想双手便不禁掩住了脸。

      在身后的阿否并未察觉到她的羞涩,细心拢着她的长发,想到世子也封了该计划着后续之事,便迟疑道: “少主子,眼看半年之期快到了。”阿否只觉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说了说:“我们是不是也该……提前做些准备?”

      顾元安一听就懂得阿否的意思,怔了怔才道:“可我为何总觉得,李长锦命不该绝。”

      如果近半年来,没有发生那么多糟心事,如果李长锦在她危难时不曾出手相助,或许她无半分留恋,早已为离开公主府而提前在做打算。

      “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阿否最明白顾元安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甚至都有些不忍泼她冷水,“少主子的处境也很危险,咱们还是多多顾些自己吧。”

      阿否一直旁观者清,又岂会不知顾元安已然当局者迷。

      经她提醒之后,顾元安原先舒畅的心沉重了些,及至去了李长锦的房寝,一进到内室便望见李长锦半卧榻上的时候,她这才在心底稍松了口气。至少李长锦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和机会。

      李长锦在回府的路上睡了许久,瞧着精力像是恢复了不少,靠在软枕上颇有兴致地阅览书籍。

      “殿下按时喝药了么?”
      顾元安轻声问着,一边前去将内室的窗户都关紧闭了。

      “嗯,” 她要是敢不按时喝药,只怕这姑娘生起气来又得不顾形象地吼她了。李长锦抿下唇,看了顾元安一眼,立时微微皱起了眉峰,将书放置一旁枕边,“怎么了,有心事吗?”

      “没有啊。”顾元安想也不想地回道,转身之后,她脸上依旧带有笑容。顾元安迈步朝着李长锦走去,轻声道,“我来给你施针。”

      李长锦点点头,倒也不再追着问到底,“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只要公主殿下没事就好。”顾元安应了声,轻步上前,小心扶着李长锦躺下来。

      施针是顾元安的拿手好活,每次只要扎上几针之后,李长锦浑身的血液便会流畅起来,体内那股烈性的毒素也会减弱些。
      为此,李长锦睡得也比之前舒服。

      她病弱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旁人避之不及,顾元安却从未嫌弃过她,还那么精心地照料着她。这让心肠硬惯了的李长锦,一时都不知该夸顾元安内心坚强,还是怜她命苦受难。

      “好了,天色不早了,殿下也早点歇息吧,晚上看书容易伤眼。”不消片刻,顾元安收起银针。

      嘱咐完了她刚站起身来,抬手正想着将挂着的幔帐放下,一只手却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被握住的手腕立刻传来一股熟悉的寒凉,顾元安虽然早已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被冷得颤了颤。

      李长锦明显察觉到了,即刻松开,“你……要走了吗?”

      这话问得顾元安一阵讶然。怎么觉着李长锦像是在挽留她似的,顾元安只当是错觉,笑道:“殿下初醒,脉象尚且不稳,我今夜暂时就歇在外室,殿下若是有事吩咐,随时叫我即可。”

      李长锦已经醒了,顾元安总不能继续与她同床,可她离开又实在不放心,就只能暂时睡在外室的那张矮榻了。
      她是这么想的,李长锦却不是。
      因着这病会使人冰寒,若是以前忍一忍倒也就罢了,偏偏叫李长锦体会过了那种四肢回暖的柔意。
      这种感觉是顾元安带给她的,她的确抵抗不了这种温暖。

      早些年,李长锦为了多积累些功绩,于是跟随沈老将军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她又生在那样残酷无情的宫城里,见多了生生死死,性子也就愈发沉稳内敛,并不是个喜爱说笑的人。

      她一介女子,也不大擅长哄人,尤其还是哄姑娘家。

      但至少,李长锦知道有求于人时,还是得将刺人的冷漠收起来,语气尽量地温柔些耐心些顺着些,这样才有可能打动姑娘家的心。

      “外室榻冷,你就别睡了,免得着寒伤身。”李长锦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坐在床沿边上。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瞧着顾元安,眉眼弯了弯,语气柔软道:“你便同我睡吧,可好?”

      李长锦不笑时冷艳,笑起来时却又胜似天仙,魅力十足。她那诱哄的笑,顾元安见了之后话还没说,头先下意识地点下了。
      及至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只见李长锦掀开了锦被,语调依然柔软:“那好,你上来吧。”

      “……”吹灭烛火躺下之后,顾元安仍觉着晕乎乎的。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越过李长锦,怎么进了她的被窝,怎么在她身边躺下来的。

      先前歇过了,李长锦的睡意并不浓,她身姿侧卧着面向顾元安,透过帐内并不明亮的烛光,隐约望见顾元安柔美的侧脸轮廓。过了半晌,李长锦唇角浅笑,开了口: “你很紧张吗?”

      顾元安同李长锦睡了那么多夜,有些习惯了,倒也不是因为害怕而紧张。
      而是她平躺着,即便没有转头去看,也能感觉到李长锦并未睡着,以及一直盯着她瞧的灼灼眼神。

      李长锦不省人事时,顾元安觉得俩人不说话闷得很,但真到了李长锦与她躺在一张床上说话时,她居然有些无所适从,就跟做梦似的。

      有点不真实。

      “寻常的夫妻睡在一起,应该不会像你这般紧张。”李长锦故作不解,询问道,“何况你我皆是女子,难道驸马觉得这有何不妥吗?”

      问题是她们根本不是寻常夫妻,顾元安的脸颊不觉又发起了烫。心道李长锦今夜这是怎得了,不睡觉话还多!她赶忙往被窝深处缩下去了些,打哈欠应道:“我困了,我要睡了。”

      李长锦乐了,止住了逗她的心思,没再继续调笑这脸皮薄的小驸马。

      “对了殿下,明日我想去书房找本书。”顾元安这时突然想起了另一桩事,睁开了眼,小声征求李长锦的意见,“我可以进去看看么?”

      “当然可以。”李长锦道。

      顾元安得到同意之后,像松了一块悬着心头上的大石头,心头上的疲困很快涌了起来。身边虽然躺了个李长锦,但她也没撑着,她得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去翻阅那些医术,于是放任自己愉快地会周公去了,不一会便睡了。

      睡前她就想着,她要救李长锦。

      可她睡得迷糊时,便忘了李长锦已经不再沉睡,当感觉到李长锦身上那股的寒意,顾元安非但没有避开,反而依着潜意识习惯性地靠近她。

      李长锦仍未睡着,感觉到了便将顾元安轻轻推开一些。
      等她挤过来,李长锦又推她。

      李长锦是担心自己的寒气会冻着顾元安,所以不厌其烦地拉开双方的距离。

      “啧,乖乖的别动。”一次次被推开的顾元安明显不满了,还以为李长锦是那个乖巧的沉睡美人,迷瞪之中抱住了李长锦的手臂,脸贴在她颈上,喃喃道:“好冷啊你,我捂你……”

      李长锦一怔。

      她的手都已搭上了顾元安的腰,准备再次将顾元安推开的。满掌温香软玉,李长锦顿了顿,犹豫了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似的闭上了眼。

      这以至于后半夜,李长锦方才有了乏意,也放弃了将顾元安推开的想法。
      由着她放肆地窝在了自己的颈肩。

      * *
      日子不急不徐地过着,五天后,大理寺。

      大清早的,办公厅里便聚集了许多人,男女老少围在一起谈论起了京城近况。
      京城一时风平浪静,倒也没什么波澜起伏。
      只是很多人依旧都在传,镇国公主没几日好活了,再过不久升天之类的。

      “你们都听说了吧,后宫的陈妃娘娘昨日生了个小皇子,皇上那高兴的啊。”有人感叹道,“你们猜猜,会不会发生一些……”他故意压低了声,缓缓地吐出四个字:“见血的事?”

      顾元安和赵阁还没进门,好巧不巧,便听见了大理寺少卿这番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

      “得了得了,少吓唬人吧你。”立刻有人反驳道,“咱们大缙的储君都已立了,皇上再高兴,难不成……”

      那人忽然噤声,竟没敢再往下讲。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嘴上虽然说公平公正,满嘴仁义道德,但实际上更偏向朝中那些旧党,而以女子为新党的臣子并不大受他待见。
      皇帝登基三年,然而提拔上来的女子官员的数量,比起男子少了一半。

      大理寺人多口杂,消息也灵通。

      顾元安是在听他们闲聊之后,才得知宫里除了嫡公主之外,昨日又生了个皇子。这天家添不添子嗣,她对此倒不感兴趣,只是如今入了官场,不得不时刻关注着宫内和朝堂上的风吹草动。

      她也记得清楚,去年晋皇后怀孕不久,皇帝就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放下话说,将来皇后无论生下是男是女,皆为大缙储君。
      当这话流传出来的时候,她还觉着这位年轻的皇帝很是开明。

      大缙既已立了东宫,那国之根本已定,但听他们讳莫如深的口气,仿佛真会发生见血之事似的。

      流言碎语听多了,真真假假难辨,顾元安并没怎么在意,她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也不进门与他们瞎参和,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午时休憩时,顾元安和赵阁吃过饭食之后,无事便一起待在屋里下起了棋。

      “顾寺丞,我跟你说个前朝秘闻,你想不想听?”赵阁同她相处久了,说话也没了拘束,捻着棋子故作随口一提道,“关于镇国公主的。”

      这突然来那么一句,顾元安原本都已下得昏昏欲睡了,一下子来了精神。

      赵阁身份是大理寺卿的小吏,算起来与顾元安同一品级,家世也清白。俩人结交之后,脾性相投,能聊得到一块去,但极少谈及这种比较敏感的话题。

      既是秘闻,那肯定不能公之于众,且还是关于李长锦的秘闻。顾元安立时正襟危坐,更没心思下棋了,但她先是谨慎地思虑一番,方才抬眼望向赵阁,问她道:“是我能听的吗?”

      如果内容不是她该听的,再好奇也得适可而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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