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修仙日常[重生]》沐倾之

3、如今

　　纵使君陌桑前一晚已经跟白伤离说了自己今日要出门去集市，但看见她背了这么许多东西，白伤离还是有种她这么一走就再也不回来的错觉。

　　在门口被白伤离拉着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子话，还是放开她。君陌桑还从没去过附近的集市，待会还得去探路，若是再耽搁下去，回来就会更晚。

　　今日太阳毒辣，且这几日相处下来，白伤离不知是否因为受了惊吓的缘故，身体一直不大好，时常咳嗽，因此君陌桑决定让她留在家中休息。

　　君陌桑看着山边的日头，点头道：“放心吧，我去去就回来。”

　　白伤离不舍地松开了手，看着她走了几步远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桑儿，你真的回来的吧？”

　　这几天她从未表现过要走的苗头，白伤离为何会有这种担忧？君陌桑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询问：“不放心的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看君陌桑确实没有想抛下她自己一个人走掉的打算，白伤离磨磨蹭蹭犹豫了半天，才说：“不了，你去吧。”

　　确认再无任何问题后，君陌桑这才独自上路。

　　她向白伤离打听过她们居住的地方离最近的集市大约有七里有余，又因路线不熟悉，花费了一个多时辰，君陌桑才走到了红谷镇。

　　镇子地处陇西黄土高原，附近地势东西高、中部低，南濒一湖泊，红谷镇是方圆十里内唯一可以交易的镇子。房屋院落封闭而藏拙，门框、门扇坚实厚重，造形简约朴素。青砖灰瓦，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挤满了许多做生意的小商贩，男女老少来来往往，生活气息极重。

　　这里当真比建在山脚下的小破屋热闹多了，寻了一处无人的位置，又从布袋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白布铺好，君陌桑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摆在上头，等着她的第一位顾客上门。

　　然而因为她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两日摘到的新鲜果子不多，白布铺开后的面积不大，东西竟也摆不完整。出门采购的老人妇女一般都会去熟悉的商贩处买东西，因此君陌桑这里无人问津，偶有一两个行人会多看她两眼，但很快便走开了。

　　君陌桑半点也不担心，因为就在她的身旁，同样有一个摆地摊的大叔，留着一脸络腮胡，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面前劣质的胭脂水粉，伸手拿起其中一盒做工粗糙的宝蓝色脂粉盒子，打开看着里头颜色不纯的胭脂，满面的生无可恋。

　　也不知道这位卖胭脂的大叔在此处谋生多久了，但看样子他的胭脂应该卖不出去才是，毕竟女子看重自己的容颜，哪有人愿意把这种一看就很劣质的东西抹在脸上，万一毁容了可没地哭去。

　　注意到君陌桑投来的眼光，大夫放下手中的脂粉盒子，叹了口气：“姑娘，你别看我了，我的生意也不好，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你。”

　　君陌桑这会子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意如何，这几日她待在小破屋当中，附近又少有人可与她交流，信息匮乏，除了得知自己身死后已经过了十八年外，当今修真界变成什么样了她一概不知。

　　红谷镇这么多人，相必一定可以了解到她想得知的事情，她本将第一位询问的对象锁定在身旁买胭脂的大叔身上，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口比较好，没想到对方已经主动跟她搭话了。

　　君陌桑敛了敛自己的裙子，随手拿了几个新鲜的果子，递给络腮胡大叔，在他身旁蹲下，道：“您说的是，当今世道，生意不好做啊。”

　　“可不是吗？”大叔幽幽地叹了口气，结果君陌桑手中的果子，吃了一口后，点头称赞：“姑娘，你的果子满甜的。”

　　“是吗？那您多吃些，反正也卖不出去，留着也只能烂掉了。”这些果子都是君陌桑尽挑些好的摘回来的，自然好吃。给了大叔礼物后，二人又都是卖不出东西的苦命人，所以更能聊得开。

　　一见到络腮胡大叔的模样，君陌桑便觉得他一定是个好聊天的人，果真不错，二人蹲在一块聊过一会儿之后，她便基本了解了这位大叔的基本情况。

　　络腮胡大叔姓刘，在此地已经生活了有十来年了，前些年一直以耕作为生，近些年来身体不大好，便转行去卖胭脂了，但他干了三十多年的农活，哪懂得女子的用品该怎么制作。因此磕磕绊绊花了钱学了胭脂水粉的制作方法，却不得要领，东西也卖不出去。

　　刘大叔说完了这些年自己的经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君陌桑安静听他吐完了苦水，问了句：“既然生活得这么苦，为何不想想别的路子，比方说去修个仙什么的？”

　　刘大叔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修仙门派收的弟子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哪里轮得到我这种年纪的人啊？”

　　看来即使过了十八年，各大修仙门派招收新的血液都是挑年轻的下手，这一点倒是没变。君陌桑继续装傻充愣，疑惑道：“是这样吗？是我没见识了，我还以为人人都可以去修仙门派里学本事呢，总是听闻五大修仙门派有多么多么的了不起，原来他们还歧视年纪大的人啊。”

　　此言一出，刘大叔简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用看呆子的眼神望着她：“哪里来的五大修仙门派？现在只有四个了。”

　　四个？

　　修真界当年五大修真门派为：枫火宫、终南府、碧泉派、太衍宗、梵香谷，各驻扎在不同的地区，实力强劲无可撼动。怎么在她死后十八年间，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那么是哪一派没落了？亦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使得修真界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看着君陌桑一脸呆滞的模样，刘大叔心想这肯定是哪个山沟里出来的没见识的丫头，思维认知竟还停留在十八年前的时候，于是挽起袖子好好给她上了一课。

　　欢成三十年，即是十八年前，诚然在此之前修真界确实有五大修仙门派闻名于世，但在那一年，排名第一的枫火宫与排名第二的终南府，不知因何原因而开战了。这一场第一第二名的战争足足打了一年时间之久，最终分出胜负的地方，在苍穹之巅处，世人便将终南府与枫火宫这一战称为“穹上战役”。此役过后，随着枫火宫宫主帝千殇的失踪，昔年占据修真界第一位置的枫火宫自此便没落了。

　　因此当今现存的四大修仙门派，排名已经变动，第一位变成了终南府，碧泉派、太衍宗实力不相上下，不好界定谁为第二，谁为第三。唯有梵香谷，一直稳稳当当地落在尾巴处。

　　虽说梵香谷一直屈居在叫得出名号的几大修仙门派的尾端，但比起其他不知在那个旮沓里自成一派的野路子，梵香谷作风正派又光明磊落，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梵香谷还不一定愿意收呢。

　　犹记得君陌桑前一世还在枫火宫当弟子时，终南府与枫火宫并无任何恩怨纠葛，怎么说打起来就打起来了，还正好就在她死去的那一年。究竟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原因，能让一向沉稳的终南府家主不顾一切跟枫火宫开战。

　　要知道终南府不同于别的修仙门派，它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修仙世家，当上一代家主老去，继任的必定为其直系子女，再不济，也会从旁支挑出一个有才华的人担当家主。因此几百年来，终南府最高权利的掌控人，就从来没断过，一直为开宗始祖鞠氏一脉。穹上战役开打后，一旦落败，轻则元气大伤不复从前，重则整个终南府鞠氏一脉就彻底断送在此，如今枫火宫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君陌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可以让枫火宫跟终南府打起来。

　　刘大叔摆摆手，“修仙门派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老百姓哪能知道啊？当年有好几种说法呢，有一说是终南府因为长年屈居于第二，当时枫火宫又失去了两名得力弟子，正是最容易击溃的时候。有一说是因为君陌桑那个女魔头死了的缘故，她前一世跟不少男人眉来眼去，整个就一红颜祸水，指不定跟两个门派的人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咧。”

　　首先第一种说法，以君陌桑的了解，终南府的人秉性纯良，绝不存在什么“屈居第二而心怀怨恨”这种荒谬的想法，当年与他们家的人接触过，府中众人从上而下一心修仙，第一或者第二这么个名号对他们来说根本没多大差别。至于第二种说法，那更是扯淡，前一世她有跟谁不清不楚暧昧不清乱搞男女关系么？她可是十分洁身自好的好吧！各大修仙门派数得上名来的男子她可从未染指过，更没人跟她表过白，怎么“红颜祸水”这个名号就落在她身上了，实在冤枉！

　　君陌桑木着一张脸，不懂便虚心求教，“刘叔，何以见得那名叫‘君陌桑’的女子跟不少男人眉来眼去？她若真是德行如此不端的话，会被拉去浸猪笼的吧？”

　　刘大叔摆了摆手：“长得美的女人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说了，当年枫火宫就她一个女弟子风头无两，宫主帝千殇还有那个大师兄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哪能对她不动心啊？后来铁定是那君陌桑流连辗转在两个男人之间无法取舍，后来才会做出‘杀兄弑父’这种丧心病狂的行径，啧啧……诶，姑娘，你怎么这副神情，果然你也对君陌桑的做派十分不齿吧。”

　　当事人就站在面前听他胡说，君陌桑听着民间对她的种种猜测，实在是……这十八年来越说越玄乎了，现在竟然已经演变成她跟师尊还有大师兄搞“三人行”的版本，事实证明，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

　　也罢，终南府既然已经将她师尊帝千殇这个老阴比给斗倒了，那其余的事情她担心太多也无济于事。而“君陌桑”这个身份在世人眼中，她早已双眼一闭两脚一蹬，作古多年，再去同人辩驳实在没有意义。留些奇闻趣事博众人一笑，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没什么大关系，随之去吧。

　　毕竟这种事情解释起来非常麻烦，她现今没钱没势还带个拖油瓶养母，暂时没有心思也没有资格去替从前的自己澄清，还是赚钱养家糊口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