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修仙日常[重生]》沐倾之

2、养母

　　君陌桑转头一看，昨晚受刺激过度而昏迷过去的妇人，此时已经转醒，正坐她身旁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四目相对之间，妇人慢慢朝她靠近，试探着问了句：“茉茉，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君陌桑还是昨晚的回答，淡淡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君陌桑，不是你的女儿。”

　　妇人听到她的话，渐渐皱起眉头，眼眸逐渐失去光彩，面如死灰，凄凄切切地开始呜咽起来：“就知道，就知道，昨晚的果真不是梦境，难怪……难怪你的额头骤然出现了一颗朱砂痣……”

　　额间这点朱砂痣是她前世的标志，世间额间有痣的女子数不胜数，但有如君陌桑这类，身为修真界中第一修仙门派——枫火宫的首席女弟子，容貌生得端庄秀丽，更被世人称为“修真界第一美人”，后期杀兄弑父，犯下大逆不道的恶行，额间还有一点朱砂痣的女子，委实不多。

　　虽然她自己觉得“修真界第一美人”这个称号太过言过其实，修真界还有不少样貌在她之上的仙子，但无奈其他外在因素的加成太多，因此这个“第一美人”的称号一朝落到她的头上，世人竟也就这么承认了。

　　所幸修真界的众人首要目的为修仙飞升，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否则就这么一个惹人注目的称号，她怕是光被其他修仙女子用眼神就能杀死千百遍了。

　　待妇人期期艾艾哭了个够，听得身边的哭声稍稍弱了些，君陌桑朝她坐近了些，安慰她道：“你莫要再伤心了。”

　　但妇人却止不住悲伤，抽噎道：“我怎么不伤心，我女儿死了，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说实话，君陌桑确实不明白，毕竟她前一世死的时候不过才二十一岁，满心记挂着修仙论道斩妖除魔，都没有倾心的男子，也无任何婚事，因此她到死时还是一名黄花大闺女，尚未与任何人成亲，自然也没有凭空多出来的女儿。

　　看妇人伤心，君陌桑倒也豁达：“那，我现在去自尽，你且看看是哪位高人唤回了我的魂魄，待我死后，你再去求一求他施法，只要你女儿的魂魄尚未进入冥界，则还有转圜。”

　　君陌桑从未想要占着这具躯体不放，不属于她的东西，强霸着也没什么用，只稍妇人点头同意，她即刻便将她女儿的身体归还。

　　却不想，听得她这么说，妇人像是惊呆了一般，不敢置信地问：“你又要去自尽？”

　　诶？为何要说又？这明明是她第一次自尽，前一世她被同门杀死，属于他杀，并非是她主观意识去寻死。

　　但君陌桑很快便反应过来，哦，这名叫茉茉的女子大抵就是自尽而死的吧，难怪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

　　还等着妇人做决定，却不想妇人猛地扑到她身上来，双臂紧紧抱着她，开始嚎叫：“不要啊，你不要死！我不知道谁救了你，万一我女儿回不来，你又死了，我真的没有半点指望了啊啊啊啊啊……”

　　被妇人挂在身上，君陌桑差点被她勒得断了气，但却听明白了，这名妇人，不想让她去自尽。

　　不过说来也是，起死回生之术，本就是逆天而行，不知究竟是哪一位高人偶然路过此地，看两母女生活得如此艰苦，才顺手救了这名自尽而亡的女子吧。就连五大修仙门派之一，专门钻研各种奇门异术的太衍宗，都未听说有习得此法之人。正所谓高手在民间，高人来无影去无踪，做完好事不留名，找不到他的踪迹，妇人有此担忧，也属人之常情。

　　只可惜，这位高人却手滑了，召唤回来的魂魄，偏偏是无法转世投胎的自己，真可谓命运弄人。若是没有发生这个意外，这家母女两也能够团圆了吧。

　　君陌桑轻拍着妇人的背，柔声安抚她，婉言道：“好罢，你不让我去死，那我便好好活着，你先别哭了。”

　　待妇人情绪稍稍稳定了些，确认她不会去寻死，才松开手从君陌桑身上下来。二人坐在床头，一时间彼此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过了一阵，还是君陌桑先开的口，因为她必须先确认目前究竟是何种情况，通过妇人的讲述，她这才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

　　这名妇人叫做白伤离，本是苍溪人氏，早些年间家庭富裕，生活幸福美满，怎奈十七岁时家道中落，其父为某生计，将她卖给一户人家换取银两后离去。两年间她遭遇养父虐待，仓皇出逃，后三十岁时收养了一名十三岁的养女，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白茉茉。因当下修仙之风盛行，母女二人曾习得一些皮毛仙术，奈何学艺不精，并不能拜入各大仙门名派之中。

　　本来白氏母女好手好脚，外出谋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生活艰苦的地步，然白茉茉乃一奇女子，从前她被性情温良，后期却性情大变，为人变得尖酸刻薄、心比天高、好吃懒做，一天天妄想着嫁入豪门。因此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她中意的，人家看不上她，勉强符合她的择偶条件的，白茉茉又嫌三嫌四不肯嫁。这么折腾了好几年，终是消磨掉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白茉茉因为自身的行为，被邻里憎恶，连带着一起远离了白伤离这个养母。

　　最终，在邻里的闲言碎语与嫁不出去的双重打击之下，白茉茉在五日前悲愤地投河自尽了。

　　白伤离拼死拼活把她的尸身从河里捞了回来，哭了两天，本以为白茉茉已经没救了，却不想第三日起，她的身体却恢复了体温，还有微弱的呼吸，额间还出现了一点朱砂痣。这些异常的现象都被救女心切的白伤离忽视了，直至昨晚君陌桑借尸还魂睁开了眼睛，这才醒悟过来。

　　现在母女二人暂居在河州北乡处，生活清苦，相依为命，白伤离现年四十六岁，投河自尽的白茉茉现年二十九岁。

　　现在是仙历欢成三百四十八年，而君陌桑死去的那一年为欢成三十年，也就是说，她死后已经过去十八年了。

　　十八年啊……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并不长，修真界道行有成者，即使不能得道飞升，活个四、五百岁都不成问题。死去这十八年间君陌桑并无任何记忆，若是细细算来，她今年的心理年龄应当为三十九岁。

　　白伤离不过大了她七岁，称呼她一声“白姐”便已是得当。但白伤离此刻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似乎十分期盼自己能把她叫作“娘亲”。

　　自己眼下占着别人养女的身躯，重生醒来后却要唤她作“姐姐”，虽非亲生，但养了这么些年，一下子乱了辈分，只怕自己这一声“白姐”喊出口，白伤离又要受刺激了。

　　称呼也不过是叫人的一种方式罢了，君陌桑也不是什么薄脸皮的人，在白伤离渴望的目光下，她轻轻喊了一声“阿娘”。

　　“诶。”白伤离应了她，又开始哽咽起来，单手抚着君陌桑的脸颊，几欲落泪，生生忍住，只轻声道：“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占了人家养女的身体，平白得了这么一个便宜，总不能醒来就不认人，君陌桑答应了她，自此便在小破屋中住下了。

　　但很快她便发现了许多问题。

　　首先，是粮食。

　　小破屋的附近没有富饶的田地，再加上白茉茉时常想着攀高枝，自觉必定可以嫁入豪门，因此那些农做活一概不做，经常一个人跑到城镇里头，希冀可以撞上哪个富家公子。母女二人日常的生活开支由白伤离承担，依靠上山摘到的果子换钱。可白茉茉就这么简简单单在城镇里晃荡也就算了，总时不时闯个祸啥的，事后还要赔给人家不少钱。

　　前几日为了给投河的白茉茉找大夫，这家里基本上能变卖的东西，都拿去给卖掉了，现在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在没有半点儿积蓄。

　　这白茉茉，真是一个十足的作女啊，麻雀哪那么容易变凤凰，找个差不多的就得了，结果偏偏要最好的，现实不如她愿，最后还害得年过四十的养母为她担惊受怕。

　　起初，君陌桑以为，即便是养女，养了这么些年终归是有感情的，怎的自己霸占了白茉茉的身体，白伤离竟这么快便接受了她。现在想来，换了一个新的女儿，也许可以少操心些也说不定。

　　但是吧，君陌桑前世的名声也不好，“杀兄弑父”是世人对她的评价，收养了自己，也不一定就可以省心。

　　但也有一种可能，毕竟她都已经死了十八年了，世人渐渐淡忘了她，她过去的辉煌事迹已经不值得一提也有可能。平民百姓都尚且未能记全皇家的各种奇闻趣事，更何况是白伤离这种为生活奔波的妇人，不知道她这个被世人唾骂的“极品魔女”，实属正常。

　　醒来后的前两日，君陌桑先去附近的山头上摘了许多野果子放在家中，又去小溪中抓了好几条肥硕的鱼放在木桶中。所幸家中的餐具全都还在，晚上杀了鱼煲汤，再炒上一盆野菜，也将就着吃了。

　　闲暇时间，趁着日头好，君陌桑在山上砍来许多竹枝藤条，用两日的时间做了一个背篓出来，又拿了野草编了几只小巧可爱的草蚱蜢，看得白伤离很是惊讶。

　　白伤离坐在主屋的木凳上，这几日看着君陌桑忙进忙出，上山摘果下水捉鱼，不仅会炒菜做饭，更会做各种手工作物，十足一个能干的姑娘，她看着桌上摆着的几只成型的小蚱蜢，问道：“你……你怎么还会这个？”

　　这草蚱蜢的编法，是她前世还未带去枫火宫之前，已经故去的亲娘眉如画教给她的，她一直都记得。

　　君陌桑将手中这只编好的翠绿色蚱蜢，放入白伤离的掌中，“怎么样？编得可以吗？”

　　白伤离点头：“很好看。”

　　好看就成。

　　又过了两日，君陌桑将摘来的野果放到篮筐里，捕到的鱼放在背篓里，还把编好的草蚱蜢放到赶制出来的布袋里，东西准备齐全后，她带着满满一身东西，预备到集市里去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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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