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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喜得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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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幽深,一片静谧,花不落话音刚落,忽听身后墙头“啪嗒”一声异响。王不骄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忙喝道:“什么人!”
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花不落不假思索立刻飞身追去。王不骄也想跟上,却又担心行动不便的陈不忧,跃上墙头后又急急忙间回首瞪他:“你一个人行吗!”
陈不忧快要跳脚了:“行!快帮大师姐!”
但已经迟了,王不骄再要追,目之所及,早没了踪影。她拧紧眉:“安全起见,我护你到思宁居!”
自下山来,王不骄粘他粘的紧,可谓寸步不离。明明各种嫌弃,偏偏不离不弃。陈不忧简直要不懂他师妹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护吧……”
王不骄抬头望天,活生生忍下一个白眼。然后一偏头:“走。”
前面那道影子快如闪电,即使是花不落,全力施展,也不过跟了个不远不近。单凭这一手轻功,足以扬名武林。
花不落喊道:“累死了,不追了,就算你是来杀我的,我也放过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影子步子一滞,接着速度慢了些,露出纤瘦的身形。对方这么识趣,花不落只好匀口气继续追。
两人迅速远离杭城闹市,往城外而去,守城的阿兵哥只觉眼前一花,揉揉眼,什么都没有。
不过一柱香时间,花不落跟着那影子来到一座山庙边,参天大树中桂香绕鼻。一个文士坐在石桌后,含笑看她。
确切的说,是六个目露精光的大汉抱胸围站,一个拈须微笑的中年男子在等她。
而引她前来的那道“影子”,恭身排在抱胸六人组的斜后方,似乎地位不够往前凑。
花不落自顾喘两口气,在两丈外抱拳:“前辈好,可是在等我?”
中年男子颔首:“正是。”
“我记性不好,想不起前辈姓甚名谁,很是惭愧。”
“无妨,我们今日第一次见面。”
“那我心下就惴惴了,不知前辈叫我来有什么事?”
中年男子相貌不俗,气质亦佳,在众下属衬托下,生出种“误入凡尘”的超脱。他指指石桌另一边的石凳:“不急,姑娘且坐下再说。”
花不落也不推辞,大方落座。
“在下姓斐,字允礼,听闻姑娘前几日在姑苏对族兄斐文度施以援手,不胜感激,特来向姑娘道谢。”
斐允礼?
花不落把这三个字放脑子里滚了几滚,没滚出熟悉感。只得套用场面话:“前辈客气了,举手之劳。”
斐允礼摇摇头:“非也。族兄被人追杀,是因为无意间得知一惊天消息。所谓怀璧其罪,着实无枉之灾。幸好姑娘大义,救了他一命,我们斐家上下都很感激。”
花不落但笑不语。她记得当日救下斐文度始终昏迷,他两位义弟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被追杀。就是这“消息”,给他引来杀身之祸吗?
斐允礼话音一转:“姑娘可有听说那是什么消息?”
“不曾。”花不落盯着斐允礼表情,撒个小谎:“不过我知道他告诉了谁。”
这话模棱两可,不左不右,管对方是敌是友,都有回转余地。斐允礼拈着山羊须,很无奈地又摇头:“姑娘这是不相信我。”
花不落也摇头:“前辈,你身上有哪个地方值得相信?”
“有的,斐文度真是我族兄。”斐文礼脸色一变:“既然姑娘并不知晓,那就只好去死了。”
花不落做出后悔的模样:“如果我说我知道呢?”
斐文礼眸中寒光一闪:“那就更应该死。”
原来真是要杀她的。
“你也是天菊教的人吗?”考虑到不能白死,花不落决定打探点底细。
斐允礼嘴角一扯:“天菊教算什么东西?”
好大口气啊。
六个抱胸男欺身上前,团团围住石桌,当先两人抢先拔刀砍向花不落。花不落身形一矮,出人意料地从人缝间钻出去,“铮”一声拔出桃夭。
剑光映在颊上,花不落浅笑:“好大一股阴谋味道!”
六个抱胸男如影随形,转瞬跟上,叮叮叮叮叮中,花不落用桃夭连挡十七八刀。对方力道惊人,如果不是桃夭体质好,怕是已经拦腰而断。花不落一边挡刀一边唠叨:“看各位大哥拼命的模样,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死士?容我想想,我们江湖中人脾气臭,咽不下气当工具。喜欢用死士的,莫非是皇家机构……”
忙于进攻的死士们一言不发。
“退下。”斐允礼轻轻斥道。
花不落比预计中更强,死士培养不易,出于节约资源的考虑,没必要让他们折在这里。
“上一次和‘无碍剑法’相遇,还是二十年前,我和你爹不分胜负。”斐允礼整理衣冠:“姑娘,这剑法,你学得几分?”
花不落敛容。斐允礼说的是无碍剑法,而不是千秋万剑。
那“千秋万剑”,招式繁复,用途宽广,跳脱的少年、绵软的妇人、息弱的老者……总有几招适合你。一旦使得熟了,最容易被人夸一句“好剑法”,实乃行走江湖扬名立万保家护身必备之良功也。
所以,盛名在外。
然而,无碍山真正的传派之宝,是无碍剑法。它仅区区七式,每一式区区一招,每一招大智若愚大象无形,无缘得见者,根本无法想像这是种什么样的剑法。
只有将千秋万剑练到极致后,融会贯通灵光一悟,悟到那微之妙之的门坎,才能踏入无碍境。每一代无碍山弟子,最多只有三两人入境。喜、怒、忧、思、悲、恐、惊,入境后能从第一式练至第七式的,凤毛麟角。
花不落十七岁入境,练成第一式“喜”剑,十八岁练成“怒”剑,二十一岁练成“忧”剑,至今仍未入第四式“思”剑。
而掌门花之望,正是上一辈中唯一一根“凤毛”,五年前踏破七境,自此于剑法上了无挂碍。
“二十年前的话,我爹应是刚刚练成第五式‘悲’剑。前辈,你比我厉害,是不是得让我三招?”花不落一点不会不好意思。
“切磋比划可以让,生死之决,我会全力以赴。”斐允礼缓缓摆出起手势。
武当山,太极拳。
一座山间小庙旁,有人使出道家最普通的拳法,天地之间,静谧无声,衣袖间风雷隐动,气万万千。
抱元守一。
花不落瞳孔急剧收缩,忽地想起花之望曾给她介绍过的众武林高手:“你是斐法!”
就见斐允礼从容不迫的神情,在听到“斐法”二字时,终于一僵。这个名字,代表的是朝廷命官,堂堂三品大员。今日之事,本不应由他出面,但负责满世界乱吠的天菊教最近损折严重,为给主上分忧,他主动领了差事。
杀一两个小辈不是什么大事,但被花不落叫破身份,就有些令人不快了。
“放肆!”斐法脸色一沉,一招“拔云见日”裹面而来,手法圆融,内力饱满,三步之内如竟有铺天盖地的威压。
花不落心思急转。这个斐法,位于花之望给花不落列下的“十大可逃不可斗”名单第五位,也是她家娘亲当官家小姐时的青梅竹马,按理来说,他做他的官,她走她的路,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来截杀她?
电光火石间,花不落手中的桃夭乍然绽放,“喜”剑凭空生出,数道剑芒吞吐,截破云日。在这纷纷纭中,花不落喝道:“你把江不休藏在哪里了!”
花不落本就是为江不休而来,刚才一直没提,眼下识破了斐法真正身份,突然喝问,斐法心神一凛,只冷笑道:“放心,等会你们就能相见了。”
果然。
得到这条粗大的线索,花不落无心恋战,她得逃出去,才能从长计议。
但没有机会。
桃夭剑芒突收,花不落避开斐法第二招“推窗望月”,飞身跃起,借下落之势,桃夭一怒千钧,开天辟地!
斐法避其锋芒,揉身侧上,使出“丹凤朝阳”。桃夭暴烈,但太极拳兼容并蓄,似可容纳对方一切脾气,浑厚的内息绵绵不绝,桃夭被裹挟其中,凝滞难前。
高手对决,争的就是万分之一。桃夭瞬息间的凝滞,立刻被斐法捕捉到,他袍袖翻飞,一招“蛟龙出海”袭向花不落。
心中冷笑:不过尔尔。
花不落暴烈的剑意又变,就像天降雨霖,幽幽浸润世间万物,绵绵聚集成一江东流的水,若有若无攀上斐法的身形。浓重的愁意让人五感闷塞,几乎忍不住想长叹一声。斐法的“蛟龙出海”果真入了海,一去不返。
这是无碍剑法第三式“忧”剑。
斐法从容转身,嘴角甚至带了点讥讽:“可还有第四剑?”
在这种激战的情形下,能收放自如的,都是占上风的。花不落苦笑一声:“容我想想……”
斐法的强大内息一波接一波,密密实实笼罩着花不落,连举剑都困难,更别说逃走。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不管她是如何惊才艳艳的“弟子”,都还未能与父辈名宿一战。
当斐法双掌击打到她胸前,剧痛瞬间以此处为起点,袭卷全身。她喷出一口血,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的谢谢怎么办……
这个念头如一把不合时宜的钥匙,咔嗒一声——开了把锁。
桃夭似行将就木的老叟,忽然焕发新生,嘶拉嘶拉,刺穿斐法布下的重重力量,狠绝出击。牵挂与思念本是无形,但由它生出的不舍成了拼命的动力,对这个世界有多不舍,对绝望就有多痛恨。
第四式“思”剑,竟是毒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