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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拾贰 失窃之一告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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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失窃
一片寂静,三人沉默地等待。
时间并不很长,但却让人产生了一种失败的错觉。这时,柜子中间偏下的一个门忽然弹开,三人长吁一口气。
仇菁菁走过去,蹲下来,从里面拎出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是个笨重的白色金属箱,比三人想象的要大得多,估计要有一尺半长,半尺上下的宽和高,造型古板,无棱无角。
冯坤宁过去帮她,发现箱子居然很沉,里面发出滑动和磕碰的杂乱声音。
两人将箱子放到桌子上,注意到侧面果然有两个钥匙孔,一左一右,但是大小稍有区别。
仇菁菁将银行的公钥插进稍小的那一个孔里,向右旋转到尽头,听到咔嚓一声。然后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西湖夕照锁,拔去塔峰,将钥匙插进稍大的孔里。
雷峰塔被放到一边,钥匙慢慢旋转,西湖夕照锁也慢慢转动。一瞬的光阴竟然有如千载般漫长。
又一声咔嚓,仇菁菁五指按在箱子上,肤色如玉,与箱子相比不遑多让。指下感受到簧片的震动,她不禁心中欢喜。
缓缓打开箱子,赫然见到里面放着一个打磨光滑的木盒,有鞋盒那么大,配着精美的纯铜合页。由于年代久远,铜合页的色泽已变得很暗。木头是深紫色的,发着黯淡的光,上面有粗线条的纹理。木盒的顶部下陷进去一个正方形,周边还散乱地有许多带着暗纹的白桦木块。
白色的箱子,有暗纹的白桦木块相伴,紫色的木盒诡异非常。
仇菁菁和两人交换了一下困惑的眼神。她侧过身,拿起盒子仔细端详,忽然说:“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
“好象……”她将盒子倾斜一下,这下三人都隐约听到有液体的声音。
“里面怎么会有液体?”季颂平问。
仇菁菁沉吟一下说:“恐怕是强酸。”
“强酸?”
“是啊,实际上就相当于是一种自毁装置。一旦有人想要撬开或者砸开这个盒子的话,破坏了夹层,强酸流出,里面保存的纸张就会变成一团纸浆。据说从唐朝开始,高官贵族们保存重要的信息就通过这种方法。”显然盒子里有极为想保存的秘密,所以除了通过密码打开外,其它一切暴力的方法都会破坏掉盒子里的信息。
仇菁菁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大桌子上。冯坤宁和季颂平分站到她左右,和她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这就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里面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呢?
仔细盯了许久,仇菁菁问:“看出来什么没有?”
“没有,好象没什么特殊的。”季颂平说。
“你呢?”仇菁菁又问冯坤宁。
冯坤宁摇摇头,伸手摸到盒子,在顶端的凹陷处抹了一圈。他探出脑袋又往里瞅,只见凹陷处四周并不平整,多有缺陷,但是却没有什么缝隙。
“这个……似乎也不是盖?”他抠了几下,发现不行,又把盒子举起来,上下左右地看,没找到一处能打开的地方。
他讪笑着看看紧锁眉头的仇菁菁和季颂平,说:“你们来试试,我是没办法了。”
季颂平指着敲敲桌子,摇摇头,说:“弄不清楚,不过我怀疑,会不会和那些木块有关。”他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块,只见四四方方,最多一分左右的厚度,中间一个缺槽。背面还有墨纹,看不出来是什么。
冯坤宁也拿起一块看着,“好象是木匠处理家具的榫卯。”
他试着挑出几块胡乱拼到一起,却看不出有什么规律。
仇菁菁幽幽叹了口气,“爹爹真会难为人。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回去再研究。老季,你去把保管箱放回去。”
季颂平点头答应。
仇菁菁将所有木块收集到一起,数了数,一共八十块。她将全部都扫到随身的包里,想想不太放心,又背着冯坤宁和季颂平偷偷拿出两块贴身藏好。
冯坤宁脱下马褂,包住盒子,又脱下长袍围在外面,然后打了个结如背包袱一样背在身上。他腰上别着的双枪,不敢露在外面,放到了仇菁菁包里。
一切准备妥当,掀响了呼叫铃。
三人顺利出了银行,挥手叫车,几名三轮车的车夫看到他们就远远地躲开,象遇到鬼一样。
“喂,喂……”冯坤宁悻悻地放下胳臂,低头检查自己的背心和西裤,“我很威武吗?让他们怕成那样?”
仇菁菁抿嘴笑起来,“你哦,不是威武,你是棒槌,哈哈哈哈。”
她心中高兴,渐忍不住,一只手捂住嘴放声大笑,一只手挥动拦车。
只是车夫们显然都信奉男女平等这一观念,并不因仇菁菁是个女子就有任何优待,依然慌慌地半路就调头了。
“嘿嘿嘿嘿。”冯坤宁很舒畅地笑起来,见仇菁菁瞪他一眼,急忙正色板脸。“咳咳……”
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把我们当成日本人了,所以不愿意拉我们?”季颂平回头看看三菱银行那黑森森的大门洞。
“我们很象日本人吗?”
“是你象。不要拉上我们。”仇菁菁瞪眼。
“哎呀,你一瞪眼就更象了。”冯坤宁大惊小怪。
“我不如你。你不瞪眼就象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算我说错了好吧。”季颂平说,“现在怎么办?”
“坐电车呗。”冯坤宁发起狠,“就不信电车也能绕着走。”
三人拐向南京路,去寻往静安寺方向的2路电车站。冯坤宁走在前面,仇菁菁和季颂平跟在后面,落后了有三四步。
冯坤宁刚刚拐过街角,前面一个职员模样的男子慌慌张张地向后瞅直接奔他撞来。冯坤宁反应神速,把住身边路灯杆大力一推,借势闪开。那男子没有撞到他,错身而过,急急拐过街角,撞到了季颂平。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子连声道歉,脚步仍然不停。
季颂平连人还没有看清,那男子已经跑得远了。
冯坤宁刚刚在为自己的灵巧得意,后面就有人在拽他的包袱。他愕然回头,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子满脸堆笑地看着他,“请问,金光饭店怎么走?”
“不知道,没听说。”
“哦。谢谢。”那男子也不问别人,急匆匆走过道路,消失在人群之中。
冯坤宁挠挠头,回头看到仇菁菁和季颂平刚刚拐过来,问:“听说过金光饭店吗?”
“没有。”仇菁菁说。“干嘛?”
“刚才有人跟我问路。”
“这名字这么土,肯定不会在这周围啊。”季颂平笑。
冯坤宁露出思索地神情,说:“我很奇怪啊,一般问路应该都是迎着人对面问吧?他怎么在身后拉我?”
“是不是小偷啊?”仇菁菁担心地说,“你可得小心。别把我家宝贝弄丢了。”
“废话,你俩在后边别光顾着聊天,也看着点。”冯坤宁可不想责任一个人抗,借题发挥。“我总不能又看前又看后的。”
“知道啦,啰嗦,走你的吧。”仇菁菁说。
同一时间,隔着一条街。童小瞳看着刚刚在冯坤宁面前出现的职员和瘦小男子,不住地摇头。
职员和瘦小男子惶恐地低头站着,陈八丘在一旁跳脚大骂。他一嘴闽南腔,偶尔还带着几句黑语,让人很难听清楚什么意思。只是唾沫横飞的场面非常壮观。
童小瞳听他翻来覆去无非是担心行动不成功会打草惊蛇,心中冷笑:这时候才想到这一点,你早干什么去了。当时我要等我爷爷来动手,你们不干,非要抢这头功。头功是那么好抢的?
“算了算了,陈师兄你别生气,咱们不也都是从失手里历练出来的吗?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啊,总有成功的一次的。是不是?”他拿大似的拍拍陈八丘肩膀,恨得陈八丘脸部肌肉不住抽搐,又不好说什么。
他来到职员面前,“这位小兄弟,‘告一状’呢,重要的不是用多大力气撞,而是如何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如果不能成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的力气大了,就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告一状”是小偷的黑话,意思是指同伙将行客猛力一撞,乘其惊恐之际下手偷窃这种偷盗方式。
“是是。”那职员虚心听着。
他又来到瘦小男子面前,摇摇头,“你的眼界太差,明知道他没撞到,根本解不开包袱结,居然还存着侥幸心理去拉,幸好后来反应还算机灵。不过你要明白,如果冯坤宁因此而提高了警惕,这一次我们失败可全都因为你啊。”这一句话冷冷地抛出,那瘦小男子吓得立刻跪下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当时只是想万一呢,这万一春哥解开了只是没松呢,我一使劲那包袱可能就掉了,我,我……我错了啊。”他解释半天发现没人理他,赶忙又转变口风,大哭起来。
童小瞳叹了口气,“陈师兄,你们家里的事我不会参和的,我去看看我爷爷来了没有。咱们第二套方案绝不能再有差错了。”他说着将鸭舌帽压低,转身去了。
俟他走远,陈八丘冷冷地说:“起来吧,人都走远了,你就别装了。”
瘦小男子从地上爬起,擦了擦眼泪鼻涕,“姐夫,吓死我了。他们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这才哪么大点的事……”他比了比小手指甲。
“就是。”职员搭腔。
“你们懂什么?两个笨蛋。这次可是大财路啊。”陈八丘幽幽一叹,钢笔又滑在手心转悠,“得手了,所有弟兄一辈子都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