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甲》零界点

24、4.10 休养

　　草妖如此一说，初屿也担忧起来，跟着问：“巟受伤了？”

　　浮束当然不会说真话，坚持道：“巟前天闭的关，你们要见她，就得做好等几十、几百、上千年的心理准备。”

　　全身重度烧伤，免疫系统崩溃，医疗条件奇差……这三个加一起仿佛能看到阎王亲自在她床头催命。

　　不过好在被这个世界的设定救了一命。
　　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变异”大概相当于一块免死金牌，受再重的伤也死不掉。
　　但治疗的过程漫长而痛苦，能下床时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们都看不到浮束的脸，浮束说话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要分辨她是否在说谎，还挺难的。除非她的逻辑有漏洞，或者让巟现身亲自解释。

　　草妖道：“你承认我感知到的气息是巟了？”

　　浮束：“我何曾否认过？”

　　初屿追问：“可巟的气息微弱，还有药味和血腥味又是怎么回事？”

　　“巟离开树国时为完全前期，”浮束顺其道而行之，“难道就不奇怪她为何会发生变异？”

　　草妖：“……”
　　衣阑是说过巟有完全前期的境界……
　　期间过去了两百多年，衣阑屡提巟资质奇佳，在此期间提升到完全中期也有可能，但感知到的是变异完全中期……

　　因此草妖才会问浮束那到底是不是巟。

　　初屿先天变异，在海中多年，关于变异一事也是从游过的小海妖口中断断续续听到的。
　　除了天生变异者，后天变异者都必经历一场死亡之痛……

　　初屿似乎对巟的死有经验，不避讳地问：“她又死过一次了？”

　　又？浮束想了想，重生嘛，死过很正常。

　　浮束道：“她晋升到完全中期时，因身躯太弱，承受不住雷劫，在生死之间徘徊，发生了变异。她自觉体弱，伤未好全便去闭关了。”

　　现在还是不能让他们去见巟。

　　风应简直就是浮束的克星，浮束大半的谎言都能被风应拆穿。

　　寸无息摸摸寻棘止毛发柔顺的脑袋，心里佩服道：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阿束真是费尽了心思。

　　四周围观的小妖越聚越多，寻棘止觉得太毁形象了，拿开寸无息的手，直起脖子，抱臂一身正直地浮空。

　　寸无息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叹息一声，寂寞地抱一抱自己。

　　浮束的解释让草妖和初屿听了，神情都凝重起来。

　　草妖喃喃：“花妖天生身子骨弱，她完全前期的雷劫还是衣阑在旁协助的……”

　　初屿接着喃：“本来灵魂就不完整……那岂不是比寻常花妖还弱？”

　　随即二人因为彼此的话缄默了。

　　浮束：……还没死呢。

　　浮束适时转移话题：“若无他事，我们可以接着找‘海沟’了吗？”

　　“什么海沟？”找海沟到海里找啊，来陆地干嘛？草妖想不明白。

　　浮束轻车熟路道：“你想知道？先报上名字。我叫浮束，你叫什么？”

　　初屿：“……”
　　这场面可太熟了。

　　草妖道：“小蓝。”

　　浮束又问：“来这的目的？”

　　小蓝摸摸后脑勺，不是只让报名字吗？
　　想了想，算了，名字也不算什么秘密。

　　“原因得从头开始说起，”小蓝撑着膝盖道，“亚礼是百花谷的蝶妖，二十年前，她堪堪修炼到化形前期，满怀期待地向她的谷主表明心意，却遭谷主拒绝。

　　“随即她伤心地离开百花谷，然后遇到了我。当时我维持着现在这副模样，为免她觉得我高不可攀，或者她心思不纯想倚势欺人，我只能继续维持着这副样子。

　　“我和她经历了许多事，她是我见过最傻的妖，我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跟着她犯傻。

　　“在外面晃荡了二十年，她好不容易忘掉那段情伤，带我回百花谷定居。

　　“可当初拒绝她的家伙，也就是谷主‘百花妒’在今早见了我们一面，便特意差人请小礼去与他谈话。谈了什么你们刚刚也听得差不多了。”

　　浮束思虑片刻，道：“所以你留在百花谷是为了让小礼知道百花妒对她没有感情，只有利用？”

　　小蓝点头：“对，若百花妒没听过天神之羽，断不会特意请小礼过去，给她‘希望’。”

　　既然小蓝不会成为敌人的帮凶，加不加魔域也不重要了。
　　“随我下来吧。”
　　浮束说着，往下沉入湖里。
　　初屿紧随其后。
　　小蓝疑惑着也跟着下去。
　　寸无息和寻棘止虽然不善水，但架不住好奇。
　　寸无息开了个结界隔水，寻棘止进寸无息的结界里，陪同着一起下去。

　　寻棘止属火，这湖可能会被她蒸发了，触不到就行。

　　浮束带着他们下到湖底，在岩石洞口前停下，说道：“这个洞口连接一个洞穴，整个海沟塌后，大概只剩洞穴的时间流速是比外界慢的。
　　“巟在里面住过一段时日，但出来时外界已过了百年。”

　　在出事之前，巟和风应基本都在花海中构建幻境，并不会成天待在洞穴里。
　　里面环境较为潮湿，小孩子（风应）该多晒晒太阳，有益身心健康成长，进洞穴也是为了化妆、绾发。

　　初屿踩上岩石，沿着洞口走了一圈。湖水清澈，在光的折射下，岩石的凹槽似乎不深，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侧面的入口。

　　初屿潜游进去，在甬道尽头浮出水面，飞上岸，伸手摸摸风应削出来的水晶床，又转身去看看梳妆台上的东西。

　　浮束进来后心想，幸好离开时风应把沾满血迹的床褥给销毁了。

　　小蓝耸动鼻尖：“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和我前天闻到的一样，百花谷建谷时间正好也有浮束刚刚说的百年之久。”

　　初屿一盒盒打开不同色调的胭脂盒查看用量：“这里的确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山洞中没散去的气息是巟的？记下来。
　　巟喜欢化妆？记下来。
　　犹爱金红色？记下来。
　　……

　　寸无息吐了吐蛇信，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连药味都盖不住的血气，想来巟受的伤的确很重。那微弱的花妖气息和浮束昨天傍晚模仿的气息几乎一致。还有另一种气息是那条疑似至高期的蛇妖的。

　　寸无息贴近寻棘止的耳朵，拿手挡着小声道：“阿寻，如果这山洞内的时间真的很慢，那么一百年对她们而言也就过了几天而已，怪不得阿束说花妖一百年前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好，蛇妖也一直忙于照顾她。”

　　寻棘止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寸无息收手站好，清了清嗓子对浮束道：“阿束，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不知道百花谷中还有这种地方。”

　　寸无息说完，忽而抓起寻棘止的手要出去，焦急道：“不会我们在这待上一会儿，外面已经过了十天半个月吧？魔域没我们镇守不得乱套了！”

　　“不，这种时间流速似乎对醒着的生灵无效，”浮束猜测道，“除非你在这里睡一觉，没有其他人在身边数着时间叫醒你，否则你睡过去的那一天就会是外面的几十年。”

　　初屿的余光瞟着浮束，思索着什么，放下手中的盒子，拍拍手上的胭脂粉，附和道：“没错，这正是‘死亡海域’名字由来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万年之后，它会变成陆地。”

　　初屿黯然发笑：“这天翻地覆的变化，估计连我的其他兄弟也找不着这里。算了，找这里主要也是为了找巟。找到了巟，有的是时间找其他人。”

　　他拉开梳妆台前的椅子坐下：“你们都有事在身，且先出去吧，我要在这里睡一会，亲自验证它是否真的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某大能沉睡X年后苏醒”的相关剧情浮出脑海，浮束怕他睡一觉出来真以为是睡了X年，好心从科技盒里拿出一个智能宠物型计时器。
　　它一离开科技盒，头上便顶着一块四四方方的虚拟计时界面。
　　浮束把显示时间调成古代的计时模式，将它放桌上，道：“这是一个计时装置，你醒来后看一眼上面的时间，便知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两指大的兔子计时器在桌上蹦了两下，抬起前肢蹲坐着。它有一双生动的红宝石圆眼，鼻头耸动，皮毛蓬软顺滑。

　　初屿目露惊愕，拿手比划了一下，兔子有这么小吗？活物可以放进空间？不对啊，它好像连呼吸都是假的？吸进去什么呼出来的还是什么。

　　如果是正常兔子的大小，它的生命拟态就会是逼真的。但它的尺寸只有两三厘米，只能顾及皮相和智能，从而舍弃了一般人不会在乎的生命体征。

　　浮束买它又不是用来当宠物的，能计时就行。

　　寸无息和小蓝对这个新鲜的玩意好奇，拿起来挨个端详了好一会儿。

　　寸无息拉着浮束到一边问：“那玩意小巧精致，方便携带，易看时间，阿束还有没有？我用鳞片跟你换。”

　　浮束摇头：“没了，你想知道时间可以直接问我。”
　　计时器带一个就够了，科技盒哪有闲格装重复的东西？
　　……照明器除外。
　　仿生体有计时模式，和这个世界的时间同步上就行。

　　寸无息颇为失落，走去挨着寻棘止。
　　寻棘止顿了下，伸手抱抱她。

　　小蓝也略有所失，戳着计时器投出来的虚拟计时界面玩了一下，发现似乎可以把界面揉成任何形状，揉圆戳扁，再拉开，揪一团出来……虽然摸着跟摸空气一样，但是它神奇啊！
　　——要是能给小礼见识见识就好了。

　　由于移动终端本身就具有计时作用，使得智能宠物的计时功能没啥用，于是计时像是充网费送的，衍生出了虚拟界面随意变形的功能……至少自己捏的界面，带宠物出去时像块招牌，很有辨识度。

　　浮束移到小蓝面前，用护罩把恋恋不舍的小蓝顶走：“走了，有什么好玩的？跟玩泥巴似的，你还是小孩子吗？”

　　小蓝注意力转移，疑惑地摸摸浮束的护罩，没有一丝灵力的结界太奇怪了。
　　她扒着护罩往上爬，坐在顶端，小大人模样地抱臂：“你懂什么？这叫童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