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甲》零界点

15、4.1 休养

　　浮束很清晰地捕捉到了逃跑前最后零点一秒的画面。
　　——袭击自己的是一个手握白鳞大剑的白衣女子。

　　结合巟的记忆，浮束已经知道那两个移动速度超过警报值的人是谁了。

　　寸无息，魔域左护法，土系变异白鳞蟒，变异完全中期，曾因一剑削去方圆百里的高山，成为风应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效仿的对象。

　　寻棘止，魔域右护法，火系变异黑杜鹃，变异完全中期，有一身看似柔软顺滑，实则能化作尖刺，将触及之物尽数扎穿的羽毛。

　　寸无息为盾，寻棘止为矛，二者攻守兼备，时常如影随形，配合默契，是尾拂羽的左膀右臂。

　　浮束不太明白，巟和她们无冤无仇，自己除了卖衣服也没做什么，即使她们发现寄宿在这副皮囊下的是一个变异完全中期的花妖，也不至于突袭吧？难道是因为没有交保护费？

　　浮束皱了下眉，来之前和来之后也没人提醒自己要交保护费啊？

　　她悄无声息地飞进一家药铺，暂且把顾虑撇一边。

　　这家药铺的地基高出地面一米，门上挂个“药到病除”的牌匾，大门敞开，越过门槛后一眼看去，四十九平米的铺子里面空空如也，只剩正中间的地面摆着一个柜台。以柜台为分界线，后面二十四平米的地板都下陷一米，盛满了水。夕阳斜照入内，粼粼的水光映射四壁，整个铺子看着还挺亮堂。

　　每个妖魔都有自己的储物空间，做买卖时一般只拿出一些做展示，其它仍存在空间里，顾客需要了再拿出来。

　　这家药铺的掌柜一棵药材也没展示，初次进来的顾客都会先疑惑这掌柜租铺子不用，是打算转手还是有钱没地花，改建了个游泳池？

　　浮束到了柜台前，平静地望着水上飘着的那一颗双目紧闭，长发如海藻般湿乱的脑袋，伸手在柜台上敲了敲：“掌柜的。”

　　铺子空旷幽静，浮束不仅进来时没声，本身还没有生命体征，她这突兀地一敲一喊，水中的那颗脑袋猛地打了个激灵，两眼睁开，沉在水里的长长的身躯胡乱扑腾了一阵才找回平衡感——被浮束吓得差点连泳都不会游了。

　　掌柜瞟了一眼柜台的方向，又呆呆地眨眨眼睛，仰浮了一会儿缓神，翻身扭动身躯往柜台滑去，然后从底下窜上台面，上身盘了一圈，扁平如船桨似的尾巴还垂在水里时不时划两下水。

　　这掌柜是个化形前期的海蛇，只有脑袋化了人，脑袋以下的蛇身和人的脖子差不多粗，在水里把身子藏起来时粗略一眼看去，的确挺惊悚的。

　　他的脸部皮肤黄褐色，留着两小撇胡子，额前几根发丝迂回蜿蜒地黏在脸上，眼睛狭长，脸廓瘦，下巴尖，眯眼一笑的时候特别像只狐狸。

　　“贵客临门，是看病呀还是抓药呀？”

　　浮束直接把要抓的药列入虚拟屏幕上给他看：“抓药。”

　　她的面具型移动终端存储了很多主世界的知识，其中包括医药学。

　　别人的移动终端主要用途是学习、办公、社交和娱乐，她的则主要用于存储知识。

　　她记不大清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好像准备要去什么地方，那地方网络不太好的样子？移动终端因此成了一个移动的知识宝库，没有网络也能鉴别物品的真伪，不会的技术还可以现学现卖。
　　不过获得相应知识的下载许可就花了不少钱。

　　掌柜望着虚拟屏幕呆愣了片刻，又偷瞄一眼浮束坐着的飞剑，似乎找到了自己感知不到她活着的缘由，回神后尾巴不自觉左右甩两下，面上保持微笑：“都是些寻常草药，贵客稍待片刻。”

　　他将尾巴从水里抽出来，晃掉水珠，再在身前的柜台上一划，一棵棵干草药便成堆垒起。

　　浮束开启移动终端的鉴别模式，目光扫过的药草移动终端都会根据外形和气味信息分析出植物名和株龄。钱被骗了不要紧，重要的是药不能买错。

　　掌柜的谄媚道：“这些可都有百年以上的株龄，不知贵客可还满意？”

　　浮束快速一层层扒开检查，确认无误后问：“可有多余的药袋？”

　　花枳陌的袋子主要用来装衣服，把药装进去留了味道可不好。

　　“有。”掌柜的尾巴一挥，草药堆上多了个具有独立空间的麻布袋子。这种手心大的袋子空间一般在一立方米左右。

　　浮束一边拿起袋子把药扫进去，一边问：“多少钱？”

　　“给贵客取个整，去掉尾数，十万。”

　　麻布空间袋不贵，贵就贵在药的年限上。

　　浮束收好药，把麻布袋子藏斗篷下，继而眼睛眨也不眨地从花枳陌的衣袋里拿出一百个千额的钱币撒柜台上。

　　钱币散发的银光把铺子照得更亮了。

　　风应买一百年的药得花多少钱……浮束想都不敢想，问题是风应哪来那么多的钱？

　　“掌柜可有听说过一条人形十分完整的碧鳞蛇？”浮束状似无意地问。风应来买药应该会轰动整个魔域，打听起来不难。

　　“哦？贵客与她相识？”掌柜的双目发亮，微微侧耳，想听些大八卦。

　　等了五秒没等到浮束出声，他马上收敛神态，识趣地说：“她大约每隔二十年来魔域一次，每次都是买同一副药。最近的一次已经是两年前了。”

　　掌柜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笑容略僵，话里带了些提醒的意味：“贵客你与她买的药作用都一样呢。”

　　浮束因风应买药的时间跨度恍了下神，风应不是今天午后刚买药回去吗？怎么会是两年前？

　　浮束没有言语，向掌柜道了谢，准备走人。探测界面再次响起警报，她想了想，问：“掌柜的，在魔域内摆摊需要交钱吗？”

　　掌柜的目光全在钱上，尾巴一枚枚拨着钱币数，回答道：“只有铺子需要交租金，在外面摆地摊不用，怎么摆都不管。”

　　浮束一只手摁着膝盖，再问：“我除了摆摊外什么也没做，你们的左护法为什么还会突然来砍我？”说着瞥了瞥界面上往中心移动的两个红点，“当时右护法也在。”

　　“呃，这种情况……”
　　掌柜的停下，抬头认真道：“据以往经验，可能是想邀贵客你加入魔域？左护法行事向来比较莽撞，她砍你大概是想与你切磋。右护法也参与的话，十有八-九是想招揽你，先试试你的底。”因为那条疑似至高期的碧鳞蛇也是如此。

　　掌柜的说完，寸无息和寻棘止已经到门口了。

　　浮束微转了下头用余光瞧一眼大门，背对她们：“二位追我至此，意欲何为？”

　　寻棘止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掌柜的听了，得意地扬起了眉，尾巴在柜台上左拨一下右拨一下，洗得钱币哗啦响，那形容好像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加入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浮束没有急着拒绝，飞剑转向，秒速一米飞出去，与她们擦肩而过。

　　她们互望一眼，跟了上去。

　　寸无息露出谦卑之态：“我为之前偷袭你的事向你道歉，是我不对在先。你若缺钱，大可以试着加入我们，我们老大最不缺的就是钱，魔域里也尽是些你想象不到的新奇事物。”

　　浮束双手抱臂：“你们老大不缺钱那就让你们老大来邀请我吧。”因为同境界的缘故，她们没能分辨出来我不是剑灵？

　　寸无息皱了皱眉道：“我们老大现在不在。”

　　不会遇上尾拂羽，浮束暗暗松了口气，腰背更直了：“你们邀请我，你们老大会给我发工钱吗？”

　　“工钱？”从来没从尾拂羽那儿领过钱的寸无息很没底气地挠挠头，“应该会。”主动问的话，会给的吧？

　　“应该？”浮束无情加速，“恕不奉陪。”

　　“哎！”寸无息很是焦急，“我们老大回来后该去哪里找你啊！”

　　浮束很快便没了影，远空只飘来一句：

　　“有缘自会再见。”

　　……

　　三分钟后，浮束到了花枳陌的山洞前，把袋子还给花枳陌。

　　她这一来一回连一个小时都没到，花枳陌双眼失焦地捧着衣袋子愣在了门口。

　　“不好意思，借门前宝地一用，可能会有点吵。”浮束手里捏着药袋道。

　　“没，没关系，大人随便借。”花枳陌伸手做“请”的手势，表情没变，看来还没回神。

　　浮束掀开第一层斗篷，从“生存挑战”盒里拿出一个水桶、一个净水器、一个烘干机、一个粉碎机和一个收纳盒。

　　她先去最近的河边打回水，下地把飞剑改成跟随模式，然后坐在山洞前的树底下，将草药放入过滤干净的水里清洗干净，再放烘干机里烘干，各类草药严格按配比塞进粉碎机里打成粉末，倒入收纳盒中备用。

　　花枳陌在粉碎机搅碎东西的刺耳声音中缓缓回神，满眼诧异地看着浮束使用着一堆奇奇怪怪，既好用又好像累赘的东西。提水清洗、烘干、粉碎不都是挥挥手，几个灵术就能搞定的吗？

　　可是……花枳陌羞赧地走到浮束身边，什么都用灵术解决就没有生活的味道了，不愧是大人！

　　“大人，能不能让妾身也试试？”

　　浮束想都没想，拒绝道：“不能。”

　　等教完花枳陌再让她慢慢来？天都要黑了。

　　花枳陌握着衣袋的双手失落地垂下去，撇嘴回山洞里把衣袋放下，抓着价值四千九百五十的钱币出来，等浮束忙完了给她。说好的平分，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浮束忙着忙着忽然想起来什么大事，猛地站起来便一动不动了。

　　花枳陌疑惑地喊了一声：“大人，怎么了？大人？”

　　此时在湖底洞穴沉睡的巟苏醒了。

　　巟伸手去推身侧熟睡的风应，忍着身上割裂般的疼痛尽力把她叫醒：“风应……”

　　风应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爬起来抓住巟的手，面上佯装生气道：“姐姐，不是说过不许乱动吗？我看看伤口裂开了没？”

　　巟咽了口气，问：“你给我换过多少次药了？”

　　风应仔细想想：“好像，四五次吧？”

　　外面的浮束喃喃：“四五次？果然……”是时间出了问题。

　　巟和风应的时间都只过了五天，而别人却过了一百年。

　　一旁的花枳陌：“啊？什么四五次啊大人？”

　　浮束摆摆手：“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

　　“哦……”花枳陌恹恹地三步一回头回她的山洞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把钱一枚枚排列在浮束的飞剑上。

　　湖底洞穴内，巟惊得张了张嘴，换个问题问：“洞穴里的水晶呢？”

　　风应干笑了一下：“鳞片可以换钱，可我舍不得，就把水晶卖了买药了。”

　　巟张口语塞：那你倒是舍得给我当绷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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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风应：这能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