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凡人斯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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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楚拜托两个人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所以这天早晨离开了小镇以后，两人就毫不耽搁地朝着目的地进发。“城外湖边”算是个明确的地点。
……
算吗？
“这里，这里是湖边了吧？”桃芝指着面前波光凌乱的湖，“那么袁公子也就在湖边了？”
她高高兴兴地举着手里的叶片，顺着湖边走。
她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她停下了。
“搞什么？！”
湖面宽广，声音很快地消散在空气里。桃芝对着看不到对面和尽头的湖面大喊，“那个姓袁的究竟在哪里？！”这个湖很~大，湖边一人多高的芦苇和浅滩夹杂着小树林的构造，让寻找一个“住在湖边的袁公子”成了件困难事。
桃芝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厚重的芦苇丛中扔去，然后很不满地准备应对连个屁声都没有听见的烦闷情绪，却不料。石头滚落在石板地上，“咕噜咕噜”的声响，在安静得只有水禽叫声的湖边显得尤为突兀。
“……”慕容双手抱胸倚在树边，听到石头的回声的时候，看了桃芝一眼，漆黑的眼神里难得地露出了情绪，似乎还几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句，
“搞什么。”
怎么这傻丫头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破了别人的八卦奇界。果然，在这一声滑溜溜的石头声响之后，原本看上去没有尽头的芦苇丛仿佛忽然从中间开了道，依稀能够从芦苇的缝隙里看到不远处的一座水上别院，桃芝兴奋地拖着慕容的衣袖走过去。
自从昨天离开了钱家两姐弟之后，似乎慕容就不再对她的触碰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桃芝以为他的洁癖已经不治而愈，谁知今天早上一位妙龄女子和他们错身而过，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他倒好，直接当做没有看到，不主动搀扶就罢了，居然还堪堪地闪过了快要倒入他怀中的美人身体，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走，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美人摔倒在地之后幽怨的眼神，桃芝到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憷。
不过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一向都不爱想，于是桃芝高高兴兴地朝着自己的五百两银子前进，推开了细条木头扎成的篱笆门、再推开一扇薄薄的尚未落锁的木扉、撩开帘子打开窗户……直到整个房间里里外外都通畅了，仍旧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找累了的桃芝□□肩膀往湖边的小树上一靠，耐心告罄，变得前所未有地暴躁，嚷嚷着：
“我?饥?饿?了！”
“啪”一下，伴随着袭脑黑刀而来的，是慕容爵淡淡的声音，“好好说话。”
桃芝灰溜溜地“哦”了声，捂着脑袋可怜兮兮，“慕容，我饿了饿了饿了饿了……饿了……”
随着一块新鲜玉米饼的到来，桃芝乖乖地关上了嘴巴，看着身边慕容爵缓慢而优雅地拔出了刀，“十咩？（什么？）”
“是三十。”
慕容这样回答。
三十多只被邪气侵犯的亡灵体魄，这些算得上是低等僵尸的东西，正朝这里飞速前进。玉米饼的香味很快地被一股浓郁的腐臭盖过，桃芝挎着嘴角，边嚼边嘀咕，“比会啪……（不会吧……）”
什么不会，事实就是这样。
整整两三打臭烘烘的僵尸，朝着毫无防备力的桃芝和洁癖过人的慕容爵靠近过来。一般我们这么定义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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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恶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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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乱飞的四肢，倘若对方是活物，仅仅是慕容随意的几下刀法，就应该已经全灭一百次，不过可惜他们面前舞蹈着的不是活物，而是死物；是被慕容手里闪着亚光色的凌厉刀花剜过脖颈，也继续带着断了的气管继续畅快奔跑的死物。
桃芝向来不敢看刀剑斩活物，因为喷溅而出的鲜血和胡乱斩杀的刀法会让她窒息，不过斩死物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刀剑过处，喷出来的也只是腐烂如同泥土的肉末，就跟砍树枝一样。
桃芝随手操起靠在门前的钉耙，手起耙落便丝丝地摁住了一只四肢乱动的僵尸，在它背上用力地跳啊跳啊，直到对方的中枢神经在桃芝的无差别攻击下终于“咔嚓”一声断裂，这才停止了活动。桃芝满意地收回钉耙，继续加入战局。
一边是刀法凌厉至极的慕容，另一边是钉耙在手的桃芝，要是四周的僵尸行动如同三流武打片中那些只会在外围绕圈圈，直到同伴报销了才冲上去的炮灰的话，事情根本不足为惧；但它们明显不满足于炮灰的地位，眼看慕容爵这里讨不到便宜，便朝着每次只能料理一只的桃芝冲过去。
慕容砍翻一只僵尸，正巧瞥见一丈开外、桃芝正背对着进攻者，独自追打某只行动迟缓的小僵尸，她脸上还是尤其斗志昂扬的表情，丝毫不知危险将至，慕容矮身错过削过头顶的灰色指甲，身形迅速朝桃芝靠近，却被先后涌上来的僵尸围堵住道路，它们对他无法构成威胁、却足以拖住他的脚步。眼见那僵尸挂着腐烂肉糜的细长指甲就要刻进桃芝咽喉，慕容爵心里莫名地一凌，某种情绪呼之欲出。
黑刀挥破面前阻碍，他想也不想大喊出声——
“桃芝！！！”
这一刀将面前挡路的僵尸直接腰斩，肠子从被巨力惯性扯飞的上半身里零落而出、涂了一地，正发挥余热的桃芝被这声吼吓了一跳，转回头，恰好看到一张掉了只眼球的脸孔，狞笑的嘴角、和无处可躲的血红指甲。
。
“由于太过肉脚，于是女主挂了。然后这篇小说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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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被暴打化作流星的某浮一同出现的，是穿过了僵尸脖颈，直到力气大得震断了它整根脊椎的长矛，长矛顶端甚至还轻轻巧巧地粘附了一片被从中间钉穿的叶片。
长矛是从桃芝背后出现的，长矛的主人伴随着近在咫尺的温暖气息，语气轻松得仿佛刚刚钉穿的不过一片烤肉，“咦？怎么又是姑娘你？”
桃芝刚看到半张烂脸在自己面前被戳得更烂，震撼力不下一颗枯木在她面前飙出淋漓鲜血，张了好几次嘴，最终仍旧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在下斯篱，”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桃芝，然后又一下，长矛上的刃面砍翻两只僵尸，“姑娘不记得在下了？”
桃芝看着僵尸在斯篱的进攻下，浑身凡是能当作鲜血四溅的液体奋力地四溅，忽然地觉得喉头一紧，呼吸困难，心脏“嗵嗵”地激越跳动，一下一下盖过了外界的声响，她想要尖叫，但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面前涌上来的一片血红色让她想到小紫浑身是血地被绑在太阳下，直到被激烈的光融成四散的灰烬。
桃芝张了张嘴，脸色惨白，浑身都不能控制地颤抖起来……
斯篱看着忽然不对劲起来的桃芝，心里某处“突”地一下，神使鬼差地伸手盖住了她的双眼，将她整个纳入自己的臂弯里，不沾一滴鲜血。桃芝的身体这样娇小，甚至连斯篱的下巴都没有到。那个晚上，看到桃芝蜷在木门前哭泣时候的柔软又侵入斯篱的心脏，酸胀不已，不受他的控制。
带着一个人未免对打架造成了影响，但是斯篱毫不介意，依旧挥舞着沉重的矛、动作流利得好似乘风，慕容看到桃芝暂时没有危险，心里稍微放心，但是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和他左手凌厉挥舞的长矛，最后加上他那只圈住桃芝的手臂，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触到了慕容某处的神经，让他从头到脚地分外不愉悦。
不愉悦归不愉悦，两个人的配合倒是前所未有地干脆，待到解决完所有敌人，慕容手里的玄铁刀一甩，刀刃上唯一沾着的一点污物便坠到地上，他收刀，朝着斯篱和依旧被蒙着眼睛的桃芝走过去。
“……打完了……？”被斯篱护在怀里的桃芝听到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轻轻问了声。
“唔。”
回答她的是慕容淡淡的声音。
被斩杀的僵尸碎块在阳光下渐渐地蒸腾而去，桃芝小心翼翼地拨开挡在自己眼睛上修长有力的手，在看到僵尸们主线消散的残块之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姑娘，在下可是又救了你一次呢~”
背后微哑的嗓音响起，近在咫尺的热气让桃芝浑身紧绷，猛地回头，“你你你！”
“正是在下，姑娘这次是否准备告诉在下姑娘的名字了？”斯篱一脸慵懒的笑，凤目流转眼波荡漾，却一点也不显得脂粉气，一件不怎么干净的衣衫好像很久没有洗过，随随便便地罩在身上，完全邋遢而危险的男子；分明开口闭口都是既有礼数的“在下”或者“姑娘”，但桃芝心中却奇怪地冒出了股违和感，那种好像看到情圣装成青涩小生的违和感……
“你……”
桃芝歪着头想了想，正要开口，却后领被慕容一拉，生生地退开一大步，她“哎呀”一声，抗议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被忽然出现在自己原本站立地方的男子吓退回去。
男子的忽然出现和他平凡无奇的打扮一点也不符合，湖蓝色的缎子长衫、配上墨黑墨黑的长发，松松绾了个发髻垂到腰部。和他漂亮的头发和身段比起来，此人的外貌实在称不上俊俏，就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也找不出的水准，在桃芝闭上惊奇的嘴巴之前，对方就已经轻轻一礼，开了口：
“方才便是姑娘解了在下的奇门阵法么？”
没想到这位忽然出现的公子声音也是如同掠过水面的风一般动人，桃芝听得心神都要酥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是我。”
“原本该是件要不得的事情，不过多亏了姑娘一行，替我除掉了这些叫人困扰许久的秽物，在下袁水，请问诸位是……”
“啊！”桃芝右手握拳敲在左掌上，“你姓袁？你认识翘楚大叔吧？”
袁水微微一愣，随即笑开，“怪我唐突了，既然是翘大哥交代下来的贵客，便随我进院子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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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客客气气地进了这座水上别院，小归小，不过倒是待客之器样样齐全，几人上了茶品了糕点，眼见斯篱倒是很自然地跟着也凑了这热闹，不觉得自己身上随便披挂的衣物有碍观瞻，一双凤眼有趣地在袁水、桃芝，和慕容的脸上流连，最后停留在慕容手中的黑刃上，脸上笑意更浓。
“翘大哥可是让诸位带话过来？”作为主人的袁水率先开口。
“是啊是啊，”桃芝听闻这句话，停下了往嘴里塞糕点的动作，卖力点头，笑眯眯地往怀里掏去，“虽然奇怪了点，不过这片叶子好像很重要的样子，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袁公子呐！”
“那可真是麻烦诸位了。”袁公子的脸上也是一派感谢。
……
停顿。
照理说接下来的谈话节奏应该是对方掏出了东西，然后袁水再次道谢，这道谢的话都滚到嘴边了，不过面前小女孩的手还在衣襟里掏，她带着酒窝的笑脸渐渐僵住，“忽”地站起身。
“？”
众人疑惑。
“姑娘，莫不是丢了，……”袁水想说“其实也没关系”，但是桃芝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没丢没丢，肯定是在慕容那里！”
说完风生水起地冲向身边的慕容，伸手便要向他衣襟里探去。
慕容好歹是个正人君子，还是带洁癖的那种，前者足以构成不准女人乱摸的理由，后者，则是将这个“不准”的范围扩大到了全人类。他准许桃芝触碰他的衣服，可还不到随便乱摸的地步，这便“啪”的一声挡开了她的魔爪，声音依旧淡淡，“吃东西的时候不是塞回去了。”
桃芝皱眉，想来的确是这样，但是再探一下自己什么也没有的衣襟，再看看面前纹丝不动的慕容，不甘心地还想再探手，“说不定是出了意外！”
“对了~”
众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句忽然冒出来的声音里停顿，斯篱左手抚着他尺寸巨大的矛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动作尴尬的桃芝，眼眸深处似乎荡过一抹紫色光华，“姑娘是说那片叶子么？”
“你见到了？”桃芝闻言巴巴地朝着斯篱冲过去。
“嗯~”斯篱笑眯眯地手指点着矛身，然后指着门外的方向，“当初救着姑娘的时候，就刚好戳穿了一片。”
“绿、绿色的？”
“绿色的，好像是从姑娘的衣襟里头飞出来的呐。”斯篱很肯定地补了一句。
桃芝半张着嘴立在原地，看着天花板倒带回去……
……
…………
——
【伴随着被暴打化作流星的某浮一同出现的，是穿过了僵尸脖颈，直到力气大得震断了它整根脊椎的长矛，长矛顶端甚至还轻轻巧巧地粘附了一片被从中间钉穿的叶片。】
……
【从中间钉穿的叶片。】
……
【钉穿的叶片。】
…………
【叶片。】
………………
【叶】 。
【片】 。
。
。
“哗啦。”
。
桃芝看到面前的五百两银票破碎，美好愿景光速远离。
“那个……”袁水在一边弱弱地开口。
桃芝充耳不闻，“蹭”地冲到斯篱面前，速度快得慕容爵都微微一惊，桃芝一把捉住斯篱衣领，把原本就歪斜的领口扯出更多小麦色的肌肤来，凑上前去眼对眼，“斯、斯！”
“斯篱。”对方友好地提示。
“我的名字是桃芝！”
“啊~真是好名字。”斯篱被揪衣领揪得很高兴，脸上依旧笑眯的，“终于知道姑娘的名字了呢。”
“那个……”袁水依旧弱弱。
“我告诉你名字是让你给我好好地记住！！”桃芝咬牙切齿，用尽力气地瞪着斯篱的面孔。
“诶？~”斯篱好像对于两人过度接近的脸很是享受，笑眯眯地答应，“既然是桃芝小姐的要求，自当从命。”
“在你用劳力偿还了我所有五百两的损失之前，我就是你的债主！！！债主知不知道！！！”
主主主……主唔……唔唔……唔……唔…………。
房间里因为桃芝的这一声吼彻底安静下来。
“那个……”袁水再度开口。
“什么？！”桃芝的怨念频道没有调整好，口气不善地问回去。
“其实那叶子也没什么要紧，姑娘不必太在意了；倒是诸位帮我除了这些个恼人的僵尸，在下感激不已，想要送些小东西以表感谢呢。”袁水笑笑地示意桃芝不用太在意。
对上这样动听温婉的嗓音，桃芝的怒气倒也是降了下去，只是她仍据兴趣缺缺，心心念念都是自己那长了翅膀飞走的五百两，哪还管这什么“小东西”，没什么精神地放开了斯篱的衣领挥挥手，“公子不要客气啦……”
“要的要的，”袁公子一边退进里间，一边说着，“请诸位稍等。”
一时间房间里只余下大眼瞪小眼的三个人，斯篱笑眯眯地看着桃芝，凤目配上他的笑颜，当真是一笑倾红颜。不过被他盯着的“红颜”毫不领情，时不时龇牙咧嘴地瞪回去，很是煞了这暧昧风景。另一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的慕容，眯起眼睛看着这两个热闹的家伙，目光扫过斯篱把玩着的长矛，锋芒暗藏：
……唔。
原来是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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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久，袁水抱着一摞东西兴冲冲地从里间走出来，对于房间里尴尬气氛浑然不觉，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一摆好，便招呼着桃芝，“姑娘从这里面挑一件吧，就当在下送给诸位的谢礼。”
桃芝扫过桌上的“谢礼”，囧。
——
一颗巨大的蛋，一个看上去藏兮兮的酒壶，一条抹布，最后的更夸张，居然是一口积了灰尘的铁锅。
……袁公子，原来是个如此热衷厨艺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凡人斯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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