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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妈妈与陆叔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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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如流水,平淡宁静。
毕业之后的周予诺在写字楼里上班的冒牌白领,拿着刚够温饱的工资,住在拥挤的员工宿舍,偶尔和姐妹出去小资一番,月初信用卡的帐单就会让她头痛。
还好有身为高管的师兄对她假以颜色,她心中暗自窃喜,仍不忘矜持一番。
师兄是老板眼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据说他家境殷实,有房有车,再加上外形不错,细细的金边眼镜更显斯文气质,这样才貌双全的人很快变成了女同事眼里的白马。
周予诺凭借着师妹的特殊身份以及良好的外形条件很快就脱颖而出,迅速攻入师兄内部。
正当她沾沾自喜的时候,爸爸的电话来了:“蓉蓉,这个周末回家吧。”爸爸一向这样叫她。
“我公司里很忙,可能要加班。”好不容易和师兄定好的约会可不能说完就完啊,下个星期,下个星期我一定回家,周予诺在心里想着。
那边传来父亲长长的叹气声:“蓉蓉,我和你妈离婚了,我们商量好了,你跟你妈。”
周予诺一直觉得妈妈不喜欢爸爸,小时候去别人家噌饭,看到别人的爸爸妈妈和和睦睦,她就奇怪,怎么她家就爸爸一头热,妈妈似乎只喜欢发呆,而爸爸则不停的编着冷笑话,却从来无法逗妈妈一笑,开始周予诺以为妈妈是想念姐姐,周予诺原本叫周蓉,3岁那年聪慧乖巧的姐姐因病去世,她的名字被硬生生改成了姐姐的名字——予诺。她想,一定是姐姐太讨人喜欢了,妈妈舍不得,才会这样伤心。但越是长大,就越觉得事情并非想象中那样简单,但妈妈不说,她也不想问。
可是,怎么就突然离婚了呢?
莫名其妙离婚也就罢了,毕竟是父母两人的事情,如果真的没有感情,勉强生活也无意义,但是为什么对于孩子的抚养权,这样轻易的被划给了妈妈,这是她的生活啊,为什么她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甚至事前她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她无心上班,更等不到周末,她要问个明白。
坐上车,不到2小时便回到家里,门是虚掩着的,房间里妈妈指着爸爸在说着什么,而爸爸则窝在角落里一根一根的抽着烟,爸爸从不抽烟,这烟是她半年前同学结婚时拿回来的,顺手放在家里,有时候来个客人也可以递根烟。
“不是我要带走予诺,你自己想想,你工作多少年了,却连给予诺治病的钱都没有,定山说了,予诺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他会给她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你呢,你行吗?”
“别说了,”爸爸狠狠的掐断香烟,“我已经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走便走,天涯海角,带着予诺,再也不要回来让我看见。”
他头一次叫她予诺,便是说得这样绝情。
她转身就走,她想起周末还有师兄的约会要赴。这些琐碎的事情她不想再管。
她听到身后父亲仓惶的声音:“蓉蓉,你怎么回来了。”
她不想听,不想听,她捂着耳朵,冲下楼,直接打了个的士便走了。的士司机诧异的看了一眼她:“小姐,你的手机在响。”
她关了手机,关闭了与家人一切的联系。
和师兄的约会顺风顺水,他们畅谈人生、理想,甚至谈到了结婚生子。
不,应该说是周予诺主动提到:“如果我现在就想结婚,你会娶我吗?”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师兄一下子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这个,当然了,不过我们现在还小,我的工作还不稳定,最好等到一切都水到渠成才好。”
水到渠成?周予诺冷笑一声,“我怕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约会不欢而散,师兄还算仁至义尽,送她回家。
才到楼下,便看见一辆黑色的汽车里走出两个黑衣男子,“周予诺小姐吧,你母亲正在机场等你。”两人左青龙右白虎,挟持着她进了汽车,周予诺看着一边目瞪口呆连120也忘了打的师兄,心想: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坐进去后周予诺才发现里面还做了一个人,方脸,浓眉,深黑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人见她进来,自我介绍到:“陆定山,你可以叫我叔叔,也可以叫我爸爸。”
陆定山,原来他便是妈妈口里的定山,果然好皮相,周予诺冷着一张脸不做回答。
青龙回头瞪了一眼她,有些不满,周予诺不屑,“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真是小家子气。”
“你今天会和我们去北京,你爸也到机场送你。”陆定山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周予诺有没有说话。
周予诺似乎没听到,只是不停的拍着青龙白虎两人的肩膀:“喂,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两人坐在前面一句也不说,从倒后镜,周予诺可以看见他们微微抽动的嘴角。“再不说,我就叫你们青龙白虎了!”
“左边的是□□,右边的是陈建军,他们是我的警务员。” 陆定山开口说到。
“警务员?你还有保镖!”周予诺终于正眼看着陆定山。
白虎发话了,不,现在应该叫□□了,“陆先生是XXX。”
□□报了个军衔,周予诺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料到陆定山有这样显赫的身份。
“现在知道了吧!”□□得意的说。
周予诺乖乖的点点头,冲着陆定山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原来你这么厉害,那我不是很好命,我从小就想当公主,穿白色的蓬蓬裙,看来终于可以实现了,现在就等着王子排排队过来找我了。”
忽然周予诺想起曾经看了一部名为《恐怖童话五部曲》的电视,或许并不是每个童话都会有美好的结局。
机场上周予诺看见了爸爸,短短几天不见,却苍老了无数,快50岁了吧,两鬓尽染白发,他眼巴巴的望着周予诺,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喃喃的念道:“蓉蓉,蓉蓉•••••••”
小时候放学晚归,爸爸就站在阳台上看着回家的路,看她回来,不停的喊“蓉蓉,蓉蓉••••••”
她打了欺负她的男孩,被老师批评,委屈的哭了,爸爸把她抱在怀里“蓉蓉,蓉蓉••••••”
她看着男孩寄给她的情书,却不想被爸爸发现,她撒娇藏起书信,爸爸刮着她的鼻子,溺爱的说“蓉蓉,蓉蓉••••••”
蓉蓉,那是她的爸爸在唤她,她如常腻过去,环住爸爸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好好照顾自己,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我也是你的蓉蓉。”
她感觉到脸上有温润的泪水,她抬起头看见爸爸眼眶闪烁。
“跟着陆叔叔,要听话,不可以再那样任性了,有空过来看我。”爸爸交代到。
“放心好了。”陆定山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把手搭在周予诺肩上。
周予诺把肩一低,退了两步,淡淡的说:“那么谢谢你了。”
坐上飞机,听着妈妈一点一点讲述着过去的种种,妈妈曾是文工团的台柱,20岁那年,部队的长官下来视察,休息之余,文工团演了一出《红灯记》,那时的妈妈,长腿细腰,瓜子脸,皮肤白净,高鼻梁,一双眼睛漂亮而有神。妈妈的铁梅唱是字正腔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被他看上的吧,之后种种如小说一样浪漫,他们互定终生,同样如小说一样曲折,他一去不返,更如小说一样恰好,她身怀六甲,也如小说一样仓促,她结婚生子。
周予诺终于明白,20年的红线的那一段系着的便是身边这个男人,那个让妈妈很惘然的回忆也是与这个男人的相遇,所谓予诺,便是男人给妈妈的一个承诺,妈妈是紫霞仙子,一生都在等待她的意中人会踏着五彩祥云而来,如今齐天大圣真来了,他要实现曾经给妈妈的那个承诺,好事多磨,破镜重圆,多么美好的大团圆结局啊。可是爸爸呢,周予诺想起机场里那个消瘦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了,待会到了家,很热闹的,首长的三个孩子都回来了。”□□说到。
相比陈建军的冷漠,□□显得可爱多了,尤其在看过了机场分别的桥段后,他对周予诺的态度客气多了。一路上,他简单的给周予诺介绍了下陆定山的家庭,陆定山的父亲是军人,有老式家长的作风,很是严厉,陆定山相对来所随和的多,他有三个孩子,老大叫陆安平,一直在外地参军,不过就要回来了,老二叫陆安川,开了家上市公司,天天不着家。小女儿叫陆安宁,还在读书,只有周末才会回家蹭饭吃,
周予诺有些意外,竟然都来了,这样隆重。
“今天恰好是首长的生日呢!”□□很是兴奋,大约陆定山对他俩兄弟很好吧,他每句话里透着对陆定山的尊敬与热爱。
周予诺不再说话。原来如此,这样的隆重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妈妈,她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