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再爱你》风竹云生

72、你知我知谁不可知

　　且说熙凤次日出门到了张家，女眷们坐了，彼此说笑一会，熙凤便笑着把话说了。
　　张家老太太笑道：“这是一件好事。只是我去了不合适。你大嫂子跟崔夫人相熟的。也方便。”
　　张家大夫人陈氏，原与贾琏之母张氏是最好的，后张氏不幸早死，只剩了贾琏一个血脉，陈氏便格外怜惜贾琏，及到熙凤生子，又格外怜惜贾桂。
　　因此听熙凤这么说，便笑道：“这件事好办。我们极熟的。昨儿她还约我打牌去，我因今日你过来，就没去，若是着急，我这便去一趟。”
　　张老太太便笑：“什么要紧事!你就约她明儿来打牌。闲话说两句罢了。也不急于这一刻。”
　　陈氏笑应了，一时传了午饭，见贾桂还未回来，张老太太就使人去叫，谁知丫头回来说，“老太爷说老太太别急，哥儿今儿跟着他们吃了。吃了饭一总送回来。”
　　张老太太笑道：“一总的男人，哪里知道管孩渍了。也罢了，不管他们了。咱们吃咱们的罢。”
　　吃了午饭，熙凤知道老太太午间是要休息的，便要告辞，陈氏笑道：“哪里这么急？到我屋里坐一会子再去。桂哥儿也该睡了，我那里还安静些。”
　　熙凤忙答应了，跟随陈氏到了房中，陈氏命奶妈把桂哥儿抱到自己的炕上来，自己在旁坐了，又命搬了一张椅子来，放在炕沿下，让熙凤坐，熙凤坐了，丫头们倒了茶，陈氏便遣散了众人。
　　笑对熙凤道：“你们家那个林二爷，我们老爷都夸。聪明的不似常人，年纪虽小，却是个能做主的人，怎么拿了这劳什子信跑你们那里去了？”
　　熙凤便把话说了一遍，又笑道：“凭他多聪明的人，只要年纪小，没经过这事，猛的遇见了，都要慌。更何况他们姐弟二人又是相依为命的，更比寻常姐弟亲近，哪里能不急呢？”
　　陈氏笑道：“这倒是。他们姐弟倒好。虽说没了父母，但两人倒是相亲相近的，没有为着一点子东西把亲情体面都丢了的。林姑娘我也见过几次，人长的好，又聪慧，有一个弟弟，又这么能干，我都想拐过来作儿媳妇了，可是叫他们张家捡个大便宜了。”
　　熙凤忙问：“舅母是说这事十分准的？”
　　陈氏笑道：“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他家那个小子，至今没有说亲，素日有人问起，崔夫人常说还小呢。实际哪里小了，比宝玉还大些呢 。今儿你这么一来，我才知道，原是已经定了的，只不好往外头说去罢了。”
　　熙凤忙道：“那怎么这么几年都在京里住着，也没见来往，他们家刚出阁的姑娘我也见过，也不见待我们多亲近。所以我才疑惑，莫不是这信件我们才见了一半，其实是退了亲的。”
　　陈氏不禁笑出声来道：“又说笑。你细想想，张大人是什么样人，张老大人是什么样人，你们家去了的姑爷又是什么样的，没有把握就敢把这样的信留下来。若说是为什么这么些年没联系，待等到明日见了人才有信儿。”
　　熙凤叹道：“我常常说这两个人，年纪小，又没个父母，一个还不肯在我们家住着，一个倒是住着，却时时刻刻巴望着回自己家去，若说可怜，是真可怜，看人家两个，倒是一般父母双全的孩子也没有这么能干的，也不知是喜是忧了。”
　　陈氏笑：“这两个孩子，再没得说的，叫人又喜欢又心疼，你平日也多疼他们些便是了。那次琏小子过来辞行，说要外头去，我还诧异他平常锦 衣玉食的，怎么突然打下边吃苦去呢，问了才知道，原是那林家二爷劝的，倒叫我又是高兴又是不舍的。”
　　熙凤低声道：“我们大老爷、二老爷原也说不必吃这个苦的，家里门子每日见的官怕比他品级还高些，就是要历练，也不用选了那偏远的地儿去，可二爷就铁了心的选了那，后来我悄悄问了，二爷说，林二爷说的，越是苦的地方才显出功绩来呢。”
　　陈氏笑道：“这孩子还这么说？看着是有志气了，听的叫人高兴。”
　　熙凤笑道：“我看还是吃了苦的，二爷来信倒不说这个，我看平儿有时叫人捎书来，说就是殷实的人家两三日能吃一顿肉就算好的，所以我看他功绩倒不一定有，苦倒是吃的多些。”
　　陈氏笑道：“高门大户的住久了，也该下去看看才是。若不然日日的鸡鸭鱼肉、绫罗绸缎的养着，就像那花房里的花了，看着好，就经不得风雨了。”
　　熙凤笑道：“二爷后来写信倒是也这么说。我还说以前不是没出去过，再穷的也都见过些，怎么去了两年，现在倒变了个人似的。”
　　陈氏道：“以前只是看着，现在是实实在在为人父母官了，自然不一样的，能这样说，可见长进了。你们家薛姑娘多早晚下定？”
　　熙凤便笑：“原说等他哥哥回来，搬了出去再下定的。谁知老太太素来喜欢薛妹妹周全，姑娘们又都好，就不舍得，又说就是定了，也不是立刻就发嫁的，薛妹妹在园里只管住，等他哥哥回来要发嫁了再出去不迟。所以就定了腊月二十日在我们大院里下定，等她哥哥回来再搬。”
　　陈氏笑道：“这倒是好造化，再想不到的。”
　　熙凤笑道：“正是，何况人家家里还有一个王妃呢，姨妈也说，再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福分，一家子都是高兴的。倒是我给二妹妹看了一家人家，是我们家远房的堂兄弟，家里只有寡母姐姐，因着要考试，跟着我哥哥来京的，现在我家里头住着 ，家虽穷些，书读的好，家里人也好，我们太太倒是不管，老爷就嫌弃穷，不愿意，这两日正不高兴呢。”
　　陈氏笑道：“你们家二丫头也是个好的，就是太软弱了些，差不多的人家她都压不住，倒是选一家厚道的好。”
　　熙凤笑道：“我正是这么想。只是老爷一直不吐口，我也不好说。”
　　陈氏道：“你们二丫头怎么说？到底也还要她愿意。”
　　熙凤道：“她倒是好的，我一说她就明白了。还说自己性子软，压不住厉害的，若真有嫁人的时候，也不求什么达官显贵的，宁愿老实些罢了。”
　　陈氏道：“可叫你叔叔去与说，准成。”
　　熙凤道：“叔叔现在外任，这些小事，也不好就去闹去，还是我慢慢想法儿罢。”
　　陈氏笑道：“你太太也说不得，琏儿也不敢说，你更没法张口，你们家老太太怎么说。”
　　熙凤合掌笑道：“与我的主意一样，我正想着找老太太去呢。”
　　陈氏笑道：“你这人，有了主意，还来拿我取笑。”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熙凤告辞了回去，先到贾母处回了话，方回自己房里去了。
　　未过几日，陈夫人果然传了信来，证实了张林两家定亲之事。未过午时，贾府中上至贾母，下至丫头们，就都知道了林黛玉已定亲的事，偏这日宝玉出城去了，不在家，并不知道此事，王夫人心里担心，便命人叫来袭人，向他细细的嘱托了一番才放她回去。
　　至晚间宝玉回来，到贾母等各处问安毕，便回园中去，袭人忙迎出来伺候换了衣服，一边倒了茶来，亲自捧给宝玉，一边道：“老爷今儿叫二爷呢？二爷回来可见了老爷没有。”
　　宝玉奇道：“今日回来去给太太请安时见过老爷了，老爷也并未说什么。”
　　袭人笑道：“倒是件好事。”
　　宝玉道：“什么好事？”
　　袭人笑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说是林姑娘有了人家了。”
　　宝玉一愣道：“听谁说的？老太太说的吗？”
　　袭人笑道：“是从老太太那里传出来的。”
　　宝玉放下茶喜道：“怎么也不听老爷太太说起，我今儿也没看看林妹妹去，我去看看林妹妹去。”
　　袭人忙道：“听雪晴说林姑娘这几日吹了风，头疼，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下了，还是明日再去。”
　　宝玉道：“正是。我说怎么在老太太那没见林妹妹呢。可是又不好了，你可去看了林妹妹没有？”
　　袭人道：“我倒没自己去。今日打发他们送了些新鲜果子去，回来说林姑娘还好，就是不得吹风。二爷这时候去了，林姑娘还要再起来，倒不能好好歇着了。”
　　宝玉道：“对对对，我明日再去。咱们也早些歇着吧！”
　　袭人笑道：“这会子还早，咱们又没有病的，若是突然睡得早了，还不叫人起心的，还是等他们巡了夜再睡吧。”
　　宝玉道：“你们等着吧。我先睡了，若问了，就说我累了。今儿也不用你们进来守夜了。你们自睡罢。”
　　袭人道：“这怎么使得。夜里要茶要水也要有个应着的人。天气冷，再蹬了被子。”
　　宝玉道：“那便在外间睡了吧。只不用进来了。”
　　袭人忙应了，伺候宝玉歇了，辗转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起来，熬得梳洗过了，便往潇湘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