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冢》浮云兮

5、看戏（三）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戏台花了一炷香时间被重新布置。没多久，戏就开始了，戏名叫《将军怨》。一听到这个名字，赫旌心下就感觉到怪怪的，眉头一拧。
　　莫天岚察觉到了赫旌神色的变化，笑意盈盈的说道：“这出戏怕不是又是一个有情人为你准备的！”莫天岚浅笑，意味不明的看着赫旌。
　　“什么意思？”
　　“你看就是了。”
　　三声铜锣响，好戏开场。故事讲述的是瑛皇高帝年代，有一个青楼舞女暗恋上一个威武的将军，可将军一心只为忠君报国，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女子绝望伤心，自愿成为军妓入军营。她在将军面前长袖翻舞一曲《军中怨》，然后在舞台上自尽而亡。
　　舞女在窗前顾影自怜，将军骑着马从城门口登场，看客中突然有人惊呼了一下，
　　“那将军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高束发，穿着白色铠甲，有点像赫将军有没有？”
　　“真的，真的有点像赫将军！”
　　“真的真的，我见过赫将军，真的就那个样子！”
　　看客们七嘴八舌讨论的起劲，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讨论的对象正坐在他们楼下。赫旌一脸阴沉，握着茶杯的手青筋爆出，莫天岚在一旁有点憋笑。
　　虽然赫旌心下有点不爽，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生演的真的有点像他，一举一动，神态言语简直是他的复刻。赫旌这就有点奇怪了，自己常年不在钰京，来往打交道就是那些人，这小生是如何能知道自己这么多细节的？
　　赫旌还没来得及太深入思考，全场的惊呼就将他从思绪中拔了出来。故事已经进行到高潮，舞女当着将军的面表演《军中怨》。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素衣，拖着长长的水袖，头上戴着风纱，脚脖子上系着铃铛，在舞台上沉浸的表演着。
　　长歌呜咽，大雪中她当着众人只为一个人舞一曲，可是不管她跳的有多美，可是那人看她的眼神总是淡淡的，无论周围的人有多么称赞惊叹，可他的眼里却只有这边城大漠，雪花纷飞。她心里焦急，郁闷，怎样才能让他看见自己呢，她想到了红色，大雪纷飞，如果她变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重色，那人是不是就能看见她了。这么想着，她抽出腰间的短剑，插入心脏。临死前，她在将军的眼中看到了红成大漠晚霞的自己。只叹道：你终于看我了。
　　一场用生命献礼爱情的戏，看得周围人呜呜咽咽。赫旌看着，听着，虽然有些动容，但是却难以理解，用生命换取爱人的一个回眸，这样的爱情真的存在吗？
　　正当赫旌沉浸在思考当中，突然感觉背后一凉。随即二楼看台上一阵尖叫声响起，有东西正带着劲风超他后脑勺袭来。赫旌下意识往后一仰，身体和凳面几近平行，箭镞便贴着他的鼻尖穿过，将桌面刺了个穿。拳头大的箭镞，如果要是扎到赫旌身上，华佗在世恐怕也难救他性命。赫旌迅速转身，只见二楼一个身影在迅速往人群中退。赫旌想立刻轻功追上去，莫天岚却出声制止了他，
　　“别追！”
　　赫旌奇怪，回头看向莫天岚，只见他正襟危坐，面色有些诡异。他身后的侍卫倒了一地，那个本该晕倒在地的醉汉站在了他的身后。醉汉的手搭在莫天岚的脖颈右侧，从赫旌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他手心里闪着的白光。
　　“别去追！”醉汉阴森森的吐出几个字，杂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漏出了一只眼睛，一只带着血光的眼睛。
　　赫旌倒吸了一口冷气，收回自己所有的动作，静静地站在他们的对面。与此同时，守候在外面的宫廷侍卫涌进来，包围了整个一楼看台。
　　“伤了他，不管你是何方人物，你都走不下这个看台！”
　　赫旌语速平缓，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冰窖中冻了三年。
　　“我没打算伤他！”醉汉抬起头，嘴角上扬，血色瞳孔中泛着几分戏谑。下一秒，他搭在莫天岚脖子上的手一收，扯下了莫天岚肩上的披风，往天空中一抛，挡着所有人的的视线。披风落地时，人便消失了，屋顶上出现瓦动的声音。
　　“追！”赫旌下令，侍卫们鱼贯而出，但赫旌知道他们肯定是追不上的。他自己不去追，现在没有比确认莫天岚安全更重要的事。
　　“你没事吧？”
　　“没。”莫天岚吐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赫旌眼光微移，看到他脖子右侧一抹红色的血痕。赫旌看了看莫天岚的神色，有些阴沉，看样子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从小到大，莫天岚无论是受什么委屈，还是被人欺负，他从来不和别人说，也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只会暗暗计划，让别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久之后，闻讯赶来的御林军包围了整个戏院，把戏院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可硬是连刺客和醉汉的影子都没看见。
　　“赫将军，这是刺客刺杀你的那只箭？”
　　赫旌接过箭，只见那箭镞大而镂空，尾部带钩，是专门刺杀用的箭。往下看去，在靠近尾羽的地方画着一个奇怪的形状，细看，好像成北斗七星的样子。赫旌回想起攻打瑛城那会儿，有人曾经告诉过他，瑛民曾是游牧民族，在还没有指南针的那会儿一直靠星星判断方向，北斗七星更是像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难道是瑛城余党寻仇来了！赫旌心想。
　　看着陆续退出的的看客，有的惊魂未定，有的却谈笑风生。赫旌只觉心里一沉。如果他没记错，御林军现在的统领叫齐如峰，是付相一手提拔上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