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逼人》山海的山山海的海

34、Chapter 34

　　萧一回自己家比去苏乐好家还要紧张一百倍，头一天晚上几乎就没睡着。当然了，这次出发以前，苏乐好也不敢造次了，规规矩矩地准备好见面礼，一大早起来收拾妥当，出发前还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和萧一都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风风火火地就开车出门了。
　　六年没回来，小区已经比走的时候看起来要旧了很多。
　　萧一站在门口不敢敲门，苏乐好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站在他背后，也不催他。
　　萧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轻轻地扣了三下门。
　　敲门声停下没一会儿，大门被缓缓打开了。门里站着苏凤，六年不见，萧一觉得她老了许多，头发白了、皮肤没有以前那么光滑饱满、连眼角眉梢都有了细细的皱纹，只是看着他的眼神还是跟多年前一样，充满了慈爱，甚至在开门看到他的一瞬间仿佛放出了柔和的光芒。
　　“妈妈……”萧一有点哽咽，跨进门一下子就抱住了好像变矮了许多的苏凤。
　　“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俩在门口深情相拥，险些就要泪洒当场。萧一一抬头，就看到了斜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萧成宇，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苏凤当然感受到了他一瞬间的僵硬，但是也没说什么，从柜子里拿出来两双拖鞋放在地上，“快进来吧。”
　　苏乐好把见面礼跟苏凤一起归置好，转眼就看萧一和萧成宇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萧一叫了一声“爸”两人就没再说话，父子之间散发出一种谜之气氛。苏乐好不声不响地走到萧一旁边坐下，跟他离了有一个人的距离。
　　“叔叔！”
　　“嗯。”
　　萧成宇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转过头拿起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
　　苏凤端着两杯茶出来放在他们面前，没一会儿又端来一盘水果一盘糖，招呼苏乐好吃。
　　“谢谢阿姨，您别忙了，坐会儿吧。”
　　“坐什么呀，早上你叔叔去菜市场买了条鱼，我赶紧去收拾出来，中午吃。”
　　“我……”苏乐好正想说我去帮忙吧，又一想，留这父子俩在客厅会不会又打起来。
　　不过没等他纠结完，萧成宇就站了起来，说，“我去帮你，你们坐会儿。”
　　直到老两口都进了厨房，萧一才悄无声息地长出一口气，一直绷紧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苏乐好轻轻拍了他一下，萧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傻子，都不知道跟叔叔聊聊天？”
　　“我说什么呀？”
　　“说什么还用我教你，嗯？他是谁的爸爸？”苏乐好牵起萧一的手放在唇边，快速地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你去厨房帮忙。”
　　“我不去……”
　　“听话！”
　　萧一纠结了一会儿，这才脱掉外套，一边挽袖子一边进了厨房。
　　在萧家其实是萧爸做饭比萧妈好吃，但是萧爸轻易不肯下厨房。今天他肯主动进厨房做饭，虽然有那么一点重视的成分在，最主要的还是觉得跟苏乐好和萧一待在一起太尴尬。
　　萧一的厨艺，四舍五入就等于没有，因此他帮不了什么忙，进了厨房也就是干一些扒蒜、洗菜、洗碗、递调料的活儿。三个人挤在厨房里太拥挤，加之一家人多年不见无话可说的尴尬，萧一几度都想夺门而出，最终生生忍住。
　　如果把萧成宇和萧一单独放在一起，两人可能真的直到分别也没话说，幸好还有苏凤在，她一边教萧一菜要怎么样才能收拾得干净，一边问他大学时候碰到过什么事，现在工作怎么样。
　　萧一避重就轻地把这些年的事说了一些，对自己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绝口不提。
　　苏凤当然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萧一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一帆风顺，苏乐好也跟她说了一点萧一的不容易，她也没有刻意去问。
　　“那你现在这种工作叫什么？是不是人家说的网红？”
　　“什么网红啊，你儿子还没红呢。最多叫网粉红！”
　　“小苏都不帮帮你？”
　　“他倒是想帮，今年遇到的时候，我已经跟现在的老板签约了。”
　　苏凤准确地抓到关键词，“今年遇到？”
　　“是啊，我跟他也很多年没见了。”
　　不仅仅是苏凤，萧成宇也一直以为，萧一当年从家里跑了之后，多半是跟苏乐好“私奔”了，所以这么多年这个“仇恨”都没放下。萧成宇憋了好久才在苏凤的离婚威胁下答应见他俩，虽然他还一直因为两人厮混这么多年心里堵得慌。
　　但是听萧一的意思，这么多年他也没找过苏乐好，真的是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这么多年你……你都不找他？”
　　“我找他干啥，我一个人好好的。哎妈，剥这么多蒜够了吗？”
　　“够了够了！”苏凤像是在想什么深奥的问题刚回过神一样，“你洗洗手出去歇一会儿，别把人家小苏一个人晾在外面。”
　　“行，那我出去了！要干活儿你叫我啊！”
　　厨房里又只剩下老两口，萧成宇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往下沉了沉。
　　“他爸……”
　　两人聊天的时候，萧成宇虽然一直没搭话，但是一直竖着耳朵在听。
　　“你听他胡说，我才不信！”
　　萧一坐回到苏乐好旁边，从桌上拿起一个青枣就啃。苏乐好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好像没什么动静，又凑到萧一面前，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怎么，洗菜洗不干净被赶出来了？”
　　“你才洗菜洗不干净呢，我妈这是心疼我。哪像你，就会叫我去干活儿。”
　　“我不心疼你，嗯？你个小混球！”
　　苏乐好在萧一腰上掐了一把，萧一险些拿不住青枣，又不敢在自己家里太放肆，只能拿眼神威胁苏乐好。
　　“你不吃水果啊？这青枣好甜！”
　　“是吗？”苏乐好跟萧一短暂地接了个吻，尝到他嘴里清甜的味道，不正经地笑了一下，“你更甜。”
　　萧一还没来得及回答，见厨房那边有人影闪动，赶紧把苏乐好推开。
　　苏凤端着两盘凉菜出来，萧一赶忙跑到餐桌边上，帮忙去摆盘。其实两盘菜哪里需要他帮忙，苏凤看得出来，他这是挣表现呢。
　　到了吃饭的时候，萧一和苏乐好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两边，苏乐好还陪萧爸喝了几杯。几杯酒下肚萧成宇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了一些，还问苏乐好的工作怎么样、公司怎么样、平时出差多不多之类的，苏乐好一一作答，末了说他爸妈在安市也没什么事，让萧爸萧妈有空去玩玩，两家人聚一下。
　　“他们知道……”萧成宇想问什么，但没问出口，和着白酒一起吞回了肚子里。“他们身体还好吧？”
　　“都挺好，还念叨着要回来呢。不过我爸年纪大了，我怕他开这么远不安全，准备下次再让他们一起过来。”
　　“嗯。”
　　吃完了饭萧爸说要下楼走走消食，但是谢绝了苏乐好让萧一陪同的提议。
　　苏凤正准备收拾桌子，被苏乐好拦住了。“我来吧阿姨！”
　　“你来什么呀，别把衣服弄脏了。”
　　“没事儿！平常在家也是我干活儿。”
　　苏凤和萧一都用仿佛第一天认识苏乐好的眼神看他，萧一是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说起便宜话来脸都不带红的，他俩平常在家吃饭都少，什么叫都是他干活儿了？？？苏凤则是觉得自己儿子太不懂事，哪有什么家务都让人家做的道理？
　　萧一没支声，倒想看这个大尾巴狼要装多久。
　　但是最终苏凤也没好意思让苏乐好洗碗，她让苏乐好去客厅坐着喝茶，然后指挥萧一收拾碗筷、跟去厨房。
　　洗碗的时候，苏凤语重心长地教育萧一，“过日子要相互扶持，可不许当甩手掌柜，不能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让人家干了，知道吗？”
　　“妈，我知道……”
　　“你们平常吵架打架吗？”
　　萧一心想我在亲妈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还打架呢，看这体格就知道我也打不过他啊。“没有的事。”
　　“没有就好，你们年轻人啊，有点啥磕磕碰碰千万别轻易置气，得多沟通。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但是过日子的柴米油盐我可比你明白，有什么大事小情的都商量着来，听见了吗？”
　　“听见了。”
　　苏凤给萧一传授了好半天夫妻相处之道，萧一乖乖地都应下来，心里却暗暗在骂苏乐好，不知道他都跟苏凤说了些什么，自己的形象到底被他毁成了什么样子。
　　“你爸啊，其实当年那么对你也挺后悔的，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也别跟他怄气了，经常给他打打电话，没事多回来看看。”
　　“知道了妈，这么多年你们也辛苦了，以后我多回来看看你们。诶对了，要不你们也搬去安市吧？安市也挺好的。”
　　苏凤摇摇头，擦干净手上的水，看着高自己一头的儿子，眼神慈爱而温柔，“不啦！我们老了，在安市也没什么朋友，你们多回来看看我就满意了！”
　　“妈……”
　　尽管苏凤有意留萧一和苏乐好在家住一晚，但是萧一想到老爹看见他和苏乐好睡一起心里肯定不痛快，便说第二天还得工作，晚上要回安市。
　　萧爸萧妈送两人下楼，还从家里拿了好些特产让他们带回家，萧一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哭笑不得，“行了别拿了，我们也不经常在家里吃饭。”
　　苏凤差点逮着萧一又要教育他，萧一见势不妙，推着苏乐好上了车赶紧溜之大吉。
　　萧成宇站在原地朝他们挥挥手，萧一发动车子，又打开车窗冲着萧成宇招手，“爸、妈，好好照顾自己！”

　　晚上回到安市的家，萧一还是有些不真实感，不敢相信他爸妈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甚至接受了苏乐好。
　　苏乐好枕在萧一大腿上回信息，看着高兴傻了的萧一，忍不住要去邀功，“还不谢谢哥哥我？还想瞒着我呢，要不是我，你还得多少年有家不能回，嗯？”
　　萧一低头看着苏乐好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满的爱意，由衷地笑了出来，“谢谢你，哥！”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萧一歪着头想了一下，一般情况下苏乐好说这句话之后，肯定会对他提一些很色/情的要求，他平常是不大好意思的，但是苏乐好确实解决了他这么多年的心病。“你想我怎么报答？你想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苏乐好坐起来，认真地看着萧一，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都可以？”
　　“是，怎么样都可以。”
　　萧一已经做好了准备为爱献身，准备满足苏乐好所有的要求。却只见苏乐好滑下沙发，从沙发垫子下摸出来一个红丝绒盒子打开，单膝跪在他面前。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萧一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像着了魔一样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不愿……”
　　“愿意！愿意……”
　　萧一扑到苏乐好怀里紧紧抱住他，苏乐好反手按在茶几上，才没有被扑倒在地。
　　“哭什么呀？你真是……怎么什么时候都哭？”
　　“不许笑我！”
　　“不笑你。富贵宝宝，嫁给我了要叫我什么，嗯？”
　　萧一扭捏着不肯说话。
　　“快叫一声来听听，乖。”
　　“老公……”
　　刚才萧一愣神不说话的时候，苏乐好本来想说，不愿意嫁给我的话那就我嫁给你吧。而直到萧一说愿意，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的确是心意相通的——因为是你，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愿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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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晚到，好在没有鸽，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