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之后》绮窗未见花

21、出境

　　司欢担忧文霜雪等人的状况，携了龙珠与萧煜匆匆下山。

　　而聚拢与山顶的浓郁灵气果然随着龙珠而动，一路跟随着司欢往山下而行。期间也不断有丝丝缕缕的灵气钻入龙珠之中消失不见。

　　“以这种速度，不出两天整个秘境的灵气都将被这枚龙珠吞噬殆尽，也不知能不能赶上出境大阵的开启。”司欢有些忧心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忧心也无用，先找到众人汇合，再一起研究龙珠之内的奥秘。看是否有人的功法能从龙珠中将灵气再引出来，或者若是能将龙珠隔绝，使灵气不再藏入珠内也可以。”面对着可能被永困秘境的状况，萧煜倒是冷静依然。

　　司欢看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内心也稍微镇定了些。

　　两人沿着来时开辟的小径下山，速度比登山时快了不知数倍。抵达山脚时，日头才稍稍偏西。

　　只是山脚的狼狈程度，与山顶相较也不遑多让——头顶是浓郁得宛若积雨云一般的灵气，脚下草地却因灵气流失而大片大片地枯黄干萎。干草地上，文霜雪与慕流虹两人昏迷不醒地躺着；一侧是血渍染满衣襟正在盘坐调息疗伤的萧忆桐；而唯一站着守着这三人的萧青枫，身上亦是弥漫着新鲜的血腥气，想来是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战斗。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众人都受伤了？是白天也遇着了兽潮吗？”司欢见状大吃一惊，忙向萧青枫问道。

　　“非是兽潮，”萧青枫摇头，“是妖族，今天一早，我们四人一同下山，就在此处遇见文氏仙子之前所言的妖族。那妖族本来欲取我们性命，是山顶忽然一声吟啸，使得那妖族脸色大变，说着什么龙珠就走了，否则我等四人命早休矣。”

　　而此时，原本苦于灵气稀薄，枯坐调息了半日也没有效果的萧忆桐，被跟随着司欢身上龙珠奔涌而至的氤氲灵气扑面一激，闷哼一声，长长地吐了口气，终于缓下了伤势，睁开眼来。

　　“发生了什么？秘境内为何突然灵气失控？”萧忆桐问。

　　“说来话长，此事与龙珠也是关系密切……”萧煜简明扼要地将龙珠的来历讲了一遍，并坦言，“如果我们不能阻止龙珠再吸收秘境灵气，或将龙珠内已吸收的灵气再引导出来，最迟不过两天，整个秘境将因灵气枯竭而崩毁。”

　　谁知萧忆桐竟若未闻后续，只揪着那妖族与萧煜缠斗这一节问道：“那名妖族……被你击毙了？”

　　萧煜剑眉微皱，不明白萧忆桐此问用意何在，就实答道：“可能，但也可能没死，毕竟妖族体质天生比人族强悍。只是……如今是我们所有人都面临与秘境同亡的危机，萧少主为何却执着于妖族的生死？”

　　萧忆桐却惨淡地笑了：“萧煜，你可知，那名妖族便是我之前对你说过的，寻找我姑母血脉的线索。而今他受你重创，生死不明，等同于萧氏血脉的真相就此断绝，我再也无证据可让父亲改变看法。此行出去，你便可大摇大摆地被列入萧氏族谱……你好算计啊！”

　　萧忆桐这是受创过重，神智错乱了么？萧氏血脉与虞雨何关？而且明明是虞雨含恨欲杀萧煜，怎么成了萧煜好算计？司欢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深深怀疑。

　　萧煜亦是沉了脸色：“萧少主，早在秘境之外我便回绝了令尊萧府君的认亲，我虽是一介穷困散修，也不至于为了觊觎你萧府权势而捏造身世、歪曲道心。”

　　见萧忆桐仍是目光涣散，神色惨淡，萧青枫亦温声劝道：“少主，萧煜道友所言在理，那日回绝府君认亲的场景，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就算那名妖族身系秋小姐血脉线索，现在也该以从秘境脱身为重。”

　　“还是这位道友明理。”萧煜的阴沉神色因萧青枫这番话而缓和了些，继续转向萧忆桐道：“你大可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自秘境出去后随你往西方寻找萧氏血脉，便不会食言。一条线索断了而已，何必如此自弃？”

　　“呵，一条线索断了而已？萧煜你又懂什么？”萧忆桐一双墨晶似的眸子惨淡中带着微微的讽刺，“若真相有那么容易厘清，云中萧氏岂会白白找了自家血脉二十年？我父亲也不会一见你身上信物便失了理智。”

　　萧忆桐如此态度，让萧煜渐感不耐了。他仔细回味着萧忆桐自始至终的态度，一双星眸眯起，泛着幽深瞳光，久久地凝视着萧忆桐。

　　“那我问你”萧煜缓缓道，“你是真心想找回萧氏血脉，还是仅仅只是排斥于我？”

　　“道友何出此言？”萧忆桐抬起头，与萧煜四目相对，语气却不受控地有些虚。

　　萧煜见状，也知道大概答案了，但还是认真解释道：“你一口断言那妖族身系萧氏血脉的线索，说明你对此事关注已久，早有了解。虽然早有了解，但你却迟迟未有行动，任由萧府君徒然搜寻了二十年，这说明你对萧氏血脉回归并不热衷。然而，我一出现，因为身上信物而被萧府君错认时，你马上就站了出来，并开始着急找寻真正的萧氏血脉来证明我与萧氏无关。这前后矛盾的行为让我不得不怀疑起你的真实目的。”

　　听完萧煜论述，萧忆桐脸色又苍白了半分。沉默数息，萧忆桐咬牙辩驳道：“就算道友推测是真，这也只是我个人心思。于道友而言，反正都是证明身世与萧氏之关系，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萧煜却摇了摇头：“不，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很大。”

　　“什么意思？”萧忆桐问。

　　“你若执意要寻回萧氏血脉，唯一已知的一条线索已断，那的确是挺难的；但你要是仅是忌讳排斥于我的话，那简单，出去后我直接上云中萧府，立个誓，表明此生不与萧氏产生任何瓜葛即可。如此一来，不管萧府君如何认定我的身世，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云中萧府，你也可放心了。”

　　平静语调，却震撼了在场聆听的三人。

　　“你真愿如此？”萧忆桐哑声了半晌，方不可置信地问道。

　　“有何不可？”萧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仍是盘坐调息姿势的萧忆桐，晨星似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是真的不懂，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出身世家大族底蕴深厚之人，为何对我区区一介初入红尘的散修处处忌惮？还有方才那名妖族也是，一照面就红了眼，简直像与我有血海深仇一般。你们究竟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萧青枫护在萧忆桐身侧，深深地皱起了眉，虽然觉得萧煜出言不逊，但也不得不承认，少主对待萧煜的态度的确不合常理。而且……他从入萧府以来，一直随侍少主身侧，少主究竟是何时取得关于那妖族的情报，为何他竟丝毫未察？

　　司欢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是波澜狂涌。

　　有对虞雨的猜测在前，萧忆桐的种种异常，很难让司欢不往重生方面去猜想……

　　只是，不对啊——前世直到司欢死去，萧忆桐与萧煜两人都是相敬如宾的道侣，虽然萧忆桐对司欢这个玩物颇为吃味嫉妒，但他对萧煜的爱慕之心却是日月可昭。若萧忆桐果真是重生之人，那他为何会执意抵触萧煜？甚至放言萧氏血脉另有其人？

　　不过……若萧氏血脉果真另有其人，那萧忆桐与前世迥异的态度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司欢忍不住大胆地猜测，是否是因为前世萧忆桐发现萧煜身份有假，所以导致道侣反目，乃至被杀灭口？

　　否则，以萧忆桐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轻易死去，更何况是荒诞不经的死后重生。

　　面对萧煜的咄咄逼问，萧忆桐扬起原先清贵俊雅的一张脸，表情似哭无泪，似笑却悲。四目相对，僵持许久，方苦涩开口道：“也许某天，等一切迷障都破除，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缘由。但，不是现在。”

　　见萧忆桐决意执着，萧煜也不再强求追问，只略一沉吟，转换了话题。

　　“关于秘境之事，六大世家既然能掌握入境之阵，那对出境也该有所研究才是。如今我们眼睁睁看着龙珠引动灵气失控，却无法阻止，想来也只能寄望于你们几位世家嫡系了。”

　　听萧煜再次提及出境之事，萧忆桐垂下头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出入秘境，其实核心都在于秘境内大道法则与外界日月星辰之呼应，入境大阵不过是六大世家为了掌控秘境资源而强行干预了两界通道之开启。以此理推之，我也许能仿着布下一个出境之阵，将几天后秘境自然开启的契机强行干预提前。”

　　“如此甚好。”见萧忆桐果然有出境之策，萧煜也松了一口气。

　　“出境之阵的布置，我只在萧府的藏书殿见过相关理论，而那理论也不过是萧氏先人一时兴起之研究，我不敢保证一定可行。”

　　萧忆桐环视众人，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