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之后》绮窗未见花

10、秘境之约

　　玄石与自己，孰轻孰重？

　　自然是玄石更重。

　　三年后的地气之变，若无玄石调和，那合欢宗内所有修过宗门秘法的人都将丧命。上自宗主，下至新入道的弟子，数百人将无一幸免。

　　与这数百道熟悉的性命比起来，这具在前世便被玩弄至死的身体再被玩弄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呢？

　　甚至是赚了。

　　司欢紧咬着下唇，犹豫不到片刻，便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慕流虹。

　　“承蒙慕公子垂爱，区区贱躯有何可惜？但我要先拿到玄石。”

　　“这个简单。”慕流虹含着笑，折扇唰地一声展开，缓缓地摇着，“虽然那块破石头我已交由四叔保管，但欢欢如此急着要，我现在就可去将它讨回来给你……”

　　话音未落，却见竹林中忽然多了第三个人的身影，伴随着熟悉的声音。

　　“哦？是吗？我倒要看你怎么讨？”

　　明珠莹光映照下，正是萧煜似笑非笑的脸。

　　“萧煜，没人教人打扰别人约会是下等人的行为么？”慕流虹半张脸掩在扇后，语气不悦道。

　　“总不会比空口许诺更下等。”萧煜不以为意。

　　慕流虹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萧煜摊开右手手掌，一枚朴实无华的石头从他掌心浮空而起，静静地悬浮在三人眼前。

　　“你应该认得这是何物吧？”

　　司欢率先反应过来：“玄石？！怎么会？”

　　慕流虹亦是一脸震惊，指着萧煜质问道：“你、你竟敢在鱼龙潜跃行此盗窃之事？！”

　　“盗窃？慕公子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萧煜一声轻笑，五指缓缓收拢，虚空悬浮的玄石也静静落回他之掌心，“这枚玄石，是慕天云主事亲手赠我的。”

　　“……怎么可能？”慕流虹根本不能接受，“这玄石是我的！四叔怎么可能都不问过我一声就送走了？！”

　　“那就是慕府家事了，我等无意过问。只是玄石既已归我所有，那么无论之前慕公子与司欢定下何种协议，此时都该作废才对吧？”

　　萧煜手握玄石，平静说道。

　　慕流虹双目发红，在玄石与萧煜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转，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碍于鱼龙潜跃不得以武犯禁的规矩，又顾忌众世家对萧煜的看重，最终还是只能恨恨离去。

　　而司欢则是僵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粘着玄石，心中百味杂陈——

　　千般算计，万种努力，玄石却依然如前世一般，辗转至了萧煜手中。

　　“如果我想换你手中的玄石，该付出什么代价。”

　　司欢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问。

　　萧煜没有说话，只是右手微扬，将玄石抛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司欢下意识地伸出手，将玄石稳稳接住。

　　“送你的。”萧煜说。

　　司欢看向萧煜，眼中是震惊，是惊喜，也是不解。

　　“我之前便说过，告诉我你的目标，我可为你完成。结果现在还是得自己一步步排除确定你真正欲取之物，然后再给你送来。”萧煜轻轻笑道。

　　“为什么？”司欢问。

　　“仍是之前说过的，我对你一见钟情啊。”萧煜眉目弯弯，“我说过会向你证明，现在，至少算是完成了些许证明吧？”

　　“为什么对我一见钟情？”司欢对后面那句仿若未闻，继续问道。

　　“唔，这便触及到我的知识盲点了。”萧煜以手支额，眼含笑意盯着司欢，“我觉得这答案应该在你身上，毕竟我是因为你，才喜陷情网。”

　　原因在我？司欢心念一动，再问道：

　　“那我换个问题——你所谓的一见钟情这种感觉，除我之外，在他人身上是否也感应过？比如说，萧氏少主萧忆桐？”

　　“嗯？”萧煜目露疑惑之色，“为什么忽然提起萧忆桐？”

　　“随便举例而已。”司欢不动声色。

　　萧煜笑了，仍是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司欢，右手却缓缓抬起，覆盖在心脏处，道：“不必举例，这点我可以肯定，在我十九年的生命里，唯见你时，此处会如此跳动。”

　　司欢垂下眸，不以为意。

　　萧煜见惯了他冷淡态度，也不恼。两人静静沉默片刻，萧煜忽问：“半个月后的秘境历练，你会来吧？”

　　司欢有些迟疑。

　　他原本的计划是玄石得手后便隐在合欢宗，一世不再涉足外界。至于潜龙会胜出之后的秘境历练资格，合欢宗与六大世家素来关系融洽，托宗门为自己推却应是不难……

　　“我希望你能来。”萧煜说道。

　　司欢沉默无言。

　　终于，萧煜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少有显露的严肃与认真：“司欢，我知道你因为某些我不清楚的原因而对我感到畏惧。我原不想以此来胁迫你的，但你却总是不给我机会——”

　　萧煜一手搭在司欢的肩上，四目对视，半个头的身高差让他的目光带了些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你若不来，我会不高兴，很不高兴。我不知道你在畏惧着什么，但如果我不高兴，那它极有可能成真。”

　　司欢不可控地瑟缩了一下。

　　“你果然在怕我。”萧煜松开了手，深色复杂。

　　司欢心里，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一方面，他的确怕惹恼萧煜，以致哪天萧煜掌权时会使威胁成真。

　　另一方面，他也在疑惑，此时的萧煜已经脱离了前世轨迹，并未进入萧府——那今生的萧煜是否还有执掌萧氏大权的可能？若未来早已改变，那自己何必再受萧煜威胁？

　　然而萧煜方才松手时，那一瞬间的神伤，也似乎在他心里轻轻地划下了某种莫名的感受。

　　“半月之后，我会准时回到鱼龙潜跃。”司欢开口，他终是做了取舍，选择了稳妥之道。

　　虽然这个选择会让他不得不再与萧煜朝夕相处一段时日，但总比惹恼了他，为日后招来灭顶之灾更好。

　　更何况，此时的萧煜，虽然声音与面容与前世一样，让司欢心里始终放不下压抑的痛苦。但萧煜这个人本身，却是与前世相差甚远，至少此时，甚至比慕流虹之辈更可信任。

　　萧煜叹息了一声，嘴角却勾着微微的笑意，道：“虽然我知道你内心仍是不愿意，但我也很高兴。”

　　司欢却不能理解他这种高兴。

　　仿佛是看穿了司欢的想法，萧煜继续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此时不能留下你，那你回去后，我可能一生都没机会再遇见你了。也许你会觉得我要求你一定要来参加秘境历练毫无意义，但我会继续向你证明，在有限的秘境时间里继续证明我的一见钟情是真的。”

　　司欢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怎么回应眼前这人的一厢情愿。

　　他想告诉萧煜，不可能的，前世的仇恨摆在眼前，这丘壑太高太深了，就算此生萧煜不再是玩弄折磨他萧氏家主，他也不可能去回应那荒唐的一见钟情。

　　但这种前世今生的话，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吧。更何况，那种前世经历，说出口，只是再一次让自己受辱。

　　最终，司欢只是僵硬地笑了笑，然后说：“那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有些事情证明到最后就是一团谬误。”

　　“但我自有记忆来，凭直觉行事就没错过。”萧煜自信笑道。

　　同一时间，云中，萧府，光华殿。

　　六族之首，萧氏家主萧寒春看着一脸平静立于殿下的独子萧忆桐，回想着萧青枫向他汇报的潜龙会始末，心中翻涌着诸多疑问。

　　沉吟半晌，萧寒春开口问道：“桐儿，你主动请缨前往鱼龙潜跃主持这一届潜龙会，可有所获？”

　　萧忆桐垂眸答道：“于心境收获甚多，之前执迷挂碍，此行之后，一扫而尽，多年无法寸进的九霄雷诀也因此有所进展。”

　　一席话令萧寒春颇感意外，不由得笑捻薄髯，欣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称赞过后，萧寒春也不在旁敲侧击，直接问道：“为父听闻此届潜龙会魁首萧煜乃是一名散修，桐儿为何不将其招揽入我萧氏？”

　　萧忆桐淡淡道：“我不喜欢他，一接近他冥冥之中便有种排斥之感。”

　　“如此……那便是无缘了。”萧寒春也并不十分可惜，只道，“散修魁首虽然少见，但相较萧氏千年传承亦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桐儿你既有收获，此行便值得了。”

　　萧忆桐听闻此言，一贯淡漠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些许暖意。

　　“对了，”萧寒春忽然说道，“既然你功法已有进展，那半月之后历练秘境开启时，你也一并进入吧。”

　　“父亲，这……”萧忆桐猝不及防，推辞道，“历练秘境一向只为潜龙会胜出者开启，我贸然加入，于理不合。”

　　“哈，桐儿因何与为父说笑？你是我萧氏少主，日后六大世家乃至整个修行界都将以你为首，在萧氏面前，岂有不合之理？”萧寒春摇头笑道，言语间尽显睥睨天下之威严。

　　“可是……”萧忆桐念头急转，继续推辞道，“九霄雷诀近日难得有所进展，我想趁此机会闭关领悟，对秘境倒是不怎么感兴趣……”

　　萧寒春正色道：“正因你言有所进展，为父才想让你入秘境去游历一番。须知九霄雷诀艰涩玄奥，欲修至极致，绝非闭关可成。而秘境内自成乾坤，另有大道，正是寻求顿悟机缘的好去处。桐儿你不可小觑秘境，轻言不感兴趣。否则一旦年过甲子，就算想进入，也将被阵法排斥，悔之莫及。”

　　“是，孩儿知晓了。”无奈，萧忆桐只得应下。

　　见状，萧寒春满意地点点头：“那半月之后，为父亲将亲自开启秘境，送你们进入。”

　　听闻此言，萧忆桐瞳孔骤缩！

　　父亲若亲往，那势必会与那人见上……顿时，某些不该存在的记忆，某些本该已被揭过的场景，此刻都仿佛携裹着命运的不可抗力，铺天盖地向他翻身袭来！

　　“父亲执掌修行界，一向公事繁忙，区区秘境，怎好劳烦父亲亲临？”

　　萧忆桐脸色苍白，竭力保持语气的冷静，试图出言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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