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又偷食了！》言不合

8、冷淡

　　小皇帝这边刚下了决定，敬事房的小太监已经早早到重华宫通知了，不管小皇帝决定是不是太急促了，但架势还是要摆足，好歹也是小皇帝第一次翻牌子。

　　刚服侍着自家娘娘的清月盥盆一扔：“......”麻拉个巴子，渣皇帝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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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公公半点不迟疑张着灯的御撵浩浩荡荡一路驶向重华宫。

　　小皇帝一番折腾，整个宫殿都明亮亮的，道路上的积雪被清出一条黑亮的道，孙嬷嬷带着几个宫侍和太监哈着气站在甬道上迎接，楚墨宸叫御撵停了下来，重华宫三个鎏金的大字远远在前，灯火明亮，熠熠发光。

　　楚墨宸手心冒汗，又有些近人情怯的情怀，下意识抓着旁边红拂的袖子糯糯道，“要是重华宫不欢迎朕怎么办？”

　　红拂默默抽出自己的袖子，皮笑肉不笑，“陛下是皇帝，谁敢不欢迎皇上。”

　　楚墨宸还是有些担心，“这么晚，会不会打扰到皇后休息呢？”

　　哪您大半晚龙马精神闹腾那么大动静，非要找人，找人...后半段话，红拂光想想都羞的很，脸上挂着笑，“娘娘一定会体谅陛下的。”

　　“不，不是，雅...皇后若是生气了，她不会体谅朕的。”

　　得，话都说糊涂了，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体谅您呀，红拂不以为意，“陛下别担心了，进去之后不就知道了。”

　　慕君雅的第一美人的名头不小，当年引得多少官门贵胄子弟争夺，就是江湖人也对第一美人仰慕甚久，都在想哪个幸运儿能有福气娶到第一美人，谁知道被小渣皇给娶了，娶了就算了，偏偏还不珍惜。

　　在江湖中，小皇帝那些传奇事儿都是编成串，红拂看小渣皇要多不顺眼，就多不顺眼。

　　皇帝翻牌子这种事，暗卫是不允许靠近的，所以整个内殿只会有皇后和她，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尴尬，楚墨宸思前想后，“要不，朕进去之后，你在殿外保护朕。”

　　红拂嘴角一抽，眼皮快翻到天上，那表情就在说‘您知道您要去干嘛？又不是去上战场？还让人保护着。’

　　脸上羞的无地自容，要不念着眼前是个皇帝，红拂一定转身就走，小渣皇宠幸人，她在边上，听墙角？这像话吗？小渣皇有这个脸，她还没这个皮。

　　红拂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恭恭敬敬道：“主子，属下恕难从命。”主子与属下都出来，也不叫陛下，红拂摆明誓死不从。

　　楚墨宸倒是没多在意，只是突然蹦出一句，“你刚刚朝朕翻白眼了。”

　　红拂差点喷了，哀叹小渣皇眼神这么好，赶紧赔笑，“主子定是看错了。”

　　小皇帝挑着眉，扬起下巴，“放肆，你这是大逆不道，朕要治你的罪。”

　　“......”红拂微笑着死不承认，“主子一定是看错了。”

　　小皇帝眯起眼睛，“你也说了，朕是皇帝，朕说的话，你敢不承认。”简意思，朕想治你罪，就治。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红拂拔凉拔凉的同时越来越觉得来保护小渣皇就是个错误，脸上再次挂上笑，小嘴仿佛摸上蜜，“奴婢求陛下恕罪。”

　　楚墨宸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朕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麻拉个巴子，这工作没法干了，小渣皇还有让人听墙角的嗜好，她可还是黄花大闺女，红拂脸如死灰，不情不愿低下头，道：“尊。”

　　便是这样决定好，楚墨宸心里还是不上不下，她突然很害怕见到慕君雅。

　　几乎四年没有踏进这个地方。

　　小皇帝在门口走走停停，既不进去也不出声，身后一大帮太监与宫侍根本不敢打扰，毕恭毕敬跟在她后面。

　　“陛下，是否要人通报一声。”舒公公年资在这里的最高，见着楚墨宸这副模样，只好出声提醒一下，在这样下去，天都快亮了。

　　“不用，朕自己进去。”楚墨宸下意识就拒绝了，仿佛下定决心终于踏进去，和以往猫的视角不一样，人的视角能看得到的要多了。

　　小皇帝还未来的及感叹，等在甬道上的孙嬷嬷与清月立刻迎了上来，忙不迭停要行礼。

　　楚墨宸罢罢手免了，望着平时以大皇眼睛看着的熟悉面孔，不免有些微愣，心中突然少了些仿徨，多了些急切，问道：“皇后呢？”

　　没想到小皇帝问的这么直接，清月顿了顿，回答，“娘娘在碧御池。”

　　大楚皇宫曾凿出了一口天然活泉，工匠便开扩砌了两个御池子，一道在皇帝的仪元殿，一道在皇后的重华宫，楚墨宸自是知道重华宫的碧御池在哪里，一时没多想。

　　立马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恰好错过清月欲言又止的表情，小皇帝往碧御池走了，后面的人倒是格外自觉没有跟上去。

　　整个内殿中静悄悄空无一人，楚墨宸轻车熟路跨过一道门槛，大红灯笼将殿中照的亮堂，楚墨宸推开最后一道门。

　　甫一入殿。

　　扑面而来的便是弥漫的热气，整个殿中雾气缭绕，依稀可以看到牡丹图案的屏风，金色的纱幔一笼笼从上方垂下来，朦胧的热气中夹杂着香甜的馨香。

　　楚墨宸往前刚越过屏风。

　　彼时敞开的门外吹拂过一阵风，屏风后轻盈的纱幔被撩起一个角，池水中身影朦胧，薄纱覆身，泼墨的发丝如海藻，映衬的出莹白如玉的肌肤，仅露出一个侧影，婉约的曲线极致优美，若隐若现下的风景，勾人心弦。

　　楚墨宸大脑仿佛一下子空白，身子僵在原地，‘娘娘在御池’这句话在脑子里不停回响。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话语轻声宛若呢喃，那朦胧的身影甫一转身，倾世的容颜清丽无比，在热气中熏染的上一抹迷离的红晕，这一刻的风情，动人心魄。

　　“朕，朕...”楚墨宸此刻的大脑明显有些不够用，这跟她想象的见面太不同了。

　　楚墨宸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坦诚相见’，小皇帝脸皮再厚，此刻也是脸颊发红发烫，不知是因为这氤氲的热气，还是眼前的人，张开嘴，楚墨宸‘朕朕朕’了半天，最后抛出一句，“朕站在这挺好。”

　　小皇帝站的笔挺，脑袋低着，眼睛直盯着鞋子面，不敢再看前面，两只耳朵倒是竖的直直的，莫约听到前面有了些水声，楚墨宸刚有些好奇。

　　立马便是甩袖声，伴着一句清冷的话，“那陛下便在那站着。”

　　显然面前的人要走了，楚墨宸仓皇的想要拦住人，却忘了她面前是温泉池，左脚一踏空，整个人扑咚掉落到池子中。

　　温泉水似乎还带着前一个人的芳香，楚墨宸慌不择乱的呛了一口水，脑子中登时闪过两个词，‘甜的’。

　　小皇帝落水声太大，惊的慕君雅不得不转过头看着小皇帝在池子里乱扑腾。

　　两人目目相对，小皇帝在水里，而另一人在池边，眸光中未褪去的冰冷，像一把匕首刺开出墨宸的心口，连带呼吸狠狠一窒。

　　紧接着眼前人便是毫无留恋的转身，楚墨宸仓皇爬出池子，想要抓住她，可眼前人像是怎么也抓不住一般，楚墨宸心口发涩，几乎下意识便叫出声，“雅姐姐”

　　一如当年。

　　慕君雅微微一怔，垂下眸，带着些许缱绻。

　　许是刚刚被呛的有些厉害，小皇帝脸颊还留着异样的潮红，那双澄澈的桃花眸子中正含着泪花，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身上滴水，看起来分外可怜，直到目光落到楚墨宸金色的朝服上。

　　慕君雅眼中突然有些平静，开口：“陛下把湿衣服换了。”

　　这话一出，便也说明她不会走，楚墨宸脸上一喜，乖巧听话的去内阁换湿衣服，不过小皇帝显然娇生惯养，朝服上繁杂多样的花结浸水后固如磐石，怎么解也没用。

　　这时间点，叫人进来实属不合适，楚墨宸和自己的衣衫纠结上，她就不信解不开。

　　不过，楚墨宸明显高估了自己，僵持大半天，小皇帝咬牙切齿，连撕带扯，心烦意乱中，另一双白净的手覆上来，也不知怎么弄，金色的长袍翩然落地。

　　楚墨宸长长的睫毛一颤，倏然抬眸，怔怔望着面前的人，那眉，那眼，最后落到饱满的唇瓣上，鲜艳欲滴，温热的呼息扑在发烫的脸颊上，小皇帝突然什么都忘了，一把抱住眼前纤瘦的身子。

　　紧紧的，不松手。

　　清冷的话语在耳旁响起，“陛下莫要胡闹，会着凉的。”

　　楚墨宸只任性将脑袋埋入慕君雅瓷白的颈侧，嗅着香甜的芳香，手臂箍的死死的，却不敢用劲，几近乞求，“让朕抱一会，就一会。”

　　湿淋淋的内衫打湿两人的衣服，贴在身上黏黏的，有些难受，可这一刻楚墨宸的心才是充实的，因为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楚墨宸突然想把她的思念，她的欢喜，她的急切都说出来，欣喜的嘴角还未上扬，目光却突然扫到那双清浅眼中毫无波澜的冷淡，所有的情绪像突然浇上一勺凉水，顷刻消散。

　　是啊！她又凭什么认为慕君雅对她一如既往，这是她造成的苦果，她必须自己承受。

　　楚墨宸只有抱住眼前的人，才能冲淡心中的苦涩，暗自告诉自己，没关系，还有时间，她还有时间，去化开这四年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