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又偷食了！》言不合

7、摆驾

　　楚墨宸出生时，大旱三年的西北迎来了一场倾盆大雨，五彩的祥云据说站在京楚城头都能看到，引得大楚御国寺的方丈进宫给刚出生的小皇嗣看了一次面相。

　　老方丈神秘莫测留下一句话，紫薇帝降世，否极泰来，天佑大楚。

　　于是这位承载了三代皇帝心血出生的小皇嗣，震惊的大楚周边几个国家纷纷派使臣来探望，但天有不测风云，楚宸帝传奇的一生还未开始拉开帷幕。

　　女帝已经病入膏肓，病榻托孤，七岁的小皇帝在安氏支持下正式登基成为一名傀儡，楚墨宸便醉心书画，专门鼓捣一些木头玩意儿，偶尔出宫与平民比试一下手艺。

　　安氏只手遮天，小皇帝无心朝务，眼看大楚皇权就要易主，所有臣子都不免怀疑御国寺方丈的话。

　　这时在安氏一手扶持下的状元顾清歌持着罪书殿前告状，臣子们才反应过来小皇帝是韬光养晦，培养的人 ，已经渗透到各部，安氏措手不及，连好不容易栽培的顾清歌都是小皇帝的人。

　　安氏在朝堂的势力被彻底清洗，乖乖隐居江陵，剩下的世族就学乖了，不会在朝堂左右小皇帝的决意，也收敛家族的子弟，不能太张扬，朝堂局势这才稳定下来。

　　诚然，大家开始意识到，当年那个七岁的傀儡皇帝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楚宸帝成长到让臣子惧怕的存在。

　　可不管楚墨宸成长为如何，顾清歌始终忘不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小皇帝的情形，前有湘北王与康南王虎视眈眈，后有安氏把持朝政，如此情景下长大的小皇帝，居然还能保持的本心，没长歪。

　　小皇帝会任性，有脾气，但会关心人，如果做错了，会认错。唯一一件让小皇帝违背本心的事，大概就是慕君雅，固执的更让人心疼，如今小皇帝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顾清歌越来越觉得，她这不是做臣子，分明是做老妈子。或许就是因为那双真挚清澈的桃瓣眼，她才把自己卖上了这条贼船。

　　明明她也就比楚墨宸大了四岁，不行，不行，顾清歌眼睛一挑，觉得甚是吃亏，姐姐非要让小皇帝长点俸禄，不然罢工不干。

　　“顾相，你不是要让朕见人吗？人呢？”楚墨宸在御书房看了一圈，真一个人影没发现，刚兴起的苗头，这时烧的正旺。

　　莫非武林高手还能遁地，满脑袋想着前世电视上飞檐走壁的高手，楚墨宸好奇心更盛，可惜，她不会武，话说，她其实也很想飞檐走壁的。

　　“陛下请看。”顾清歌轻笑了声，朝上打了个手势，登时御书房房檐上方跃下两道影子，单膝跪地，俯首齐声道，“主子。”

　　一男一女，皆着黑衣，男子面容普通，眸带煞气，手中持上一柄长剑，颇有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那女子，长相要清秀温婉，恭敬跪于一旁，远不如男子般肃杀，但待她抬起头，右手一拂过面。

　　一张极具妩媚的容颜登刻印在她脸上，宛若脱胎换骨，一颦一笑，魅惑妖娆。

　　楚墨宸震惊的瞪大眼睛，“妙，妙极了。”

　　“剑公子江淮，彩丝女红拂。”顾清歌扬起眉，给小皇帝介绍，“暗卫在暗，难免有照料不到的地方，陛下安危系大，身边也必须有人保护。”

　　桃花岛出来的人，在江湖都排的上名号，顾清歌觉得可以把小皇帝的安危交给这两人。

　　楚墨宸却是皱起眉，抿了抿嘴，才道：“朕这边人够多了，皇后那边派了人没有？干脆让阿灵也找几个人去保护皇后。”

　　越说越觉得有理，楚墨宸眼睛亮了几分，“顾相，你通知阿灵，多派点人进京，皇后那边要守着，国公府也要有人，要机灵点的，不要被人发现了。”

　　顾清歌嘴角一抽，皇后那边派人说的过去，国公府那个固若金汤到比皇宫还安全的地方，还需要派人吗？不过一细想，顾清歌就明了，小皇帝这是爱屋及乌。

　　国公府守卫极严，且都是慕家亲兵，她们的人至今还无法混进国公府，怎么派人保护？小皇帝喜欢上人，智商都被狗啃了吗？顾清歌觉得甚是忧伤，心附，罢了，罢了，就派人门口守着。

　　确定完这一切，楚墨宸心情还不错，连带早上的不愉快也消失殆尽，顾清歌安排江淮与红拂扮做侍卫与宫侍留在小皇帝身边，便也告退。

　　楚墨宸叫住了她。

　　“顾相，让人偷偷把早上那个宫侍放出来。”

　　顾清歌眼睛一亮，拱拱手，“尊。”
　　————
　　当了几日橘猫，御书房留下半山高的奏折等着她处理，楚墨宸真心觉得做一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不容易，做昏君多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

　　不过介于会不会把她母皇气的从皇陵里蹦出来的问题，楚墨宸还是老老实实批阅奏折。

　　御书房是重地，除了暗卫，其余人等没有御令一概不许入内，楚墨宸身边就只剩下新晋的宫侍红拂和侍卫江淮。

　　楚墨宸觉得无聊，还不如在重华宫当猫时好玩，便问起江淮，“朕听阿灵说过江湖中有个门派，叫七月十五，那里面有个剑术高手，燕十三，你和他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江淮一张冷脸，一板一眼解释，“燕十三用快剑，属下用的是重剑，除非比试过，否则不可妄下定论。”

　　没劲！楚墨宸又看向红拂，女子温婉比男子耐看一些，楚墨宸却想起慕君雅温柔的模样，以前不去细看，如今一想起来，脑子中全是皇后那美丽的样子，情人眼里出西施，楚墨宸硬是打上十七八重滤镜，慕君雅的样子，深深刻在脑子里。

　　桃花眼迷离的情思快溺出花来，看的红拂心里一颤，天知道，至从知道要被统领调过来服侍皇帝，红拂心里头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皇帝啊！那种整天蒙着眼睛与妃子满花园追逐的货色，尤其当今的皇帝宠幸妃子，而对皇后不闻不问，妥妥的渣皇，要是居心不良对自己不轨，红拂心就慌，要知道满屋子宫斗小说不是白看的。

　　果然小渣皇一双桃花眼，见到个女的就泛着情意，脸如死灰的红拂已经在盘算着‘如果向统领辞职，这个月工资还能要的到吗？’的问题。

　　好在小皇帝没有其他表示，红拂松了一口气，生怕这小渣皇有什么其他心思，特意将脸别开点。

　　这趟奏折批下来，御书房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几个钟头，楚墨宸改完最后一笔，将玉笔放下，刚疏松疏松僵硬了许久的身子，猛然一愣。

　　小皇帝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问，“现在什么时辰？”

　　红拂回答：“回陛下，现在戌时三刻。”

　　戌时，那就是说现在九点左右，小皇帝突然变得有些拘扭，袖子下的手握了又握，半晌，小皇帝清嗑一声，状似不在意问，“敬事的太监怎么还没来？”

　　敬事的太监？红拂一愣，她一江湖儿女自然没学全皇宫的规矩，也不知道敬事房是干什么的，低头回答，“可能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这一解释，楚墨宸觉得有可能，便坐在矮榻上等着，红拂给她斟了盏茶。

　　一直到，第二盏茶喝完，小皇帝口中的敬事太监还没影，小皇帝茶也不喝了，一拍桌子，冷笑连连，“敬事房今儿是都休沐了吗？比朕还懂得休息好啊？朕看他们是脑袋都不想要了？”

　　小皇帝一生气，气的破口大骂，红拂站在旁边心凉凉，头一天上岗，遇到个喜怒无常的小渣皇，赶紧对江淮使了个眼神，江淮了然，悄悄退下。

　　名满江湖的剑公子轻功一溜溜的，一路将敬事房的老太监提到御书房。

　　这位可怜的老太监姓舒，年过半百，从楚墨宸她娘的爹就服侍起皇帝，比魏忠庆还老，宫里头都敬重这位舒公公。便安排到敬事房做事，江淮不认识人，但却知道住的房间最好，多半是敬事房的主子。

　　在房间里直接擒过来。

　　舒公公衣服刚脱了一半，还以为哪个贼子，一路喊打喊叫，被江淮一把扔在地上，舒公公年老眼花，但还是认得眼跟前明黄色的鞋子，吓的五体跪地，“老奴，见过陛下。”

　　楚墨宸冷笑一声，“公公年纪大了，朕倒是谅解公公，要不朕明日个送公公出宫安享晚年得了。”

　　小皇帝这是明褒暗讽，年纪老了的太监出宫就是死啊，舒公公心都颤成两三瓣，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又怕一求饶就得罪小皇帝，只能趴着，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朕问你，如今什么时候了？”

　　舒公公颤着声，“回，回陛下，亥，亥时。”

　　“亥时！”小皇帝满脸戾气，“亥时敬事房休沐了呀，朕可是还没休息。”

　　话到一半，小皇帝满脸的戾气又变了一种，似乎有些囊中羞涩的开口：“朕问你，寝牌呢？”

　　寝牌？舒公公一懵，寝牌是让皇帝就寝前选择服侍妃嫔的牌子，每个牌子代表一个嫔妃，可是楚墨宸早几年就让敬事房撤了这个规矩，怎么今天又提起来。

　　舒公公自然不能说这个小皇帝自己的决定，只能自认倒霉，磕头认错，“奴才该死，奴才疏忽，奴才这就让人准备。”

　　江淮擒人时，便已经惊动了好些人，小皇帝一番折腾，敬事房灯火明亮，敬事太监一路就差敲锣打鼓，清心寡欲的楚宸帝头一次选择妃嫔，满宫的简直不亚于小皇帝成年。

　　舒公公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为小皇帝承上第一次的寝牌，激动的老泪横流，毕恭毕敬将寝牌承予楚墨宸。

　　楚墨宸妃子并不多，一个皇后，四个妃，两个嫔，还有一些没有封号的贵人，名字一大串，楚墨宸早不记得了。

　　四个敬事大太监跪在地上等着小皇帝做抉择，门后还有一大串小太监和宫侍，太羞耻了。

　　小皇帝头一次觉得脸上发烫，事实上除了这个办法，楚墨宸找不到其他办法见到慕君雅，不是以猫身，而是以人身。

　　清了清嗓子，楚墨宸手心有些冒汗，不在意的摸上刻着皇后两个字的玉牌，干脆假装不小心翻到了。

　　没眼见儿的舒公公在旁边欣喜的尖声道：“陛下可是选择了皇后。”

　　“......”楚墨宸脸红红的点点头。

　　立马记事的大太监已经在本子上记录下来，朝着外面大喊，“陛下摆驾重华宫。”

　　接着，又是一声声由近到远的“摆驾重华宫。”

　　小皇帝：“......”朕其实是想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