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rder》一度藏花

5、第 5 章

　　“不不不，韦斯莱，波特先生没有受到黑魔法诅咒。”

　　“那为什么哈利陷入长时间的昏睡。”罗恩幅度很小的瞥了眼坐在一旁沙发上身体勾成龙虾形状的黑发好友，眉头紧紧皱起，还真挺有斯内普的神韵。这种模仿显然是卓有成效的，也算经历过战争年代大风大浪的治疗师抓紧手中诊断夹子，不由自主的滚动喉结咽下口水。梅林，他从来没想过在毕业于霍格沃茨八年后还能再见到第二个斯内普教授。明明是个问句，却平缓到寡淡无味。

　　“摩根…菲利普摩根！”

　　“什么？”

　　摩根猛地回神，一瞬间想不通为什么站在对面的红发青年看起来是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撕碎的表情，随后尴尬的情绪席卷而来。他抬手摸了摸鼻头掩饰无措和羞愧，清清嗓子，端出拉文克劳老学究的姿态来。毕竟他现在没有站在狮子窝里，这儿还是归属于治疗师摩根的诊室——他的主场和地盘。不过摩根十分清楚韦斯莱喧宾夺主的能力，他们二人认识的时间已经超过两年，况且在学校内的时候他便有所耳闻，托斯莱特林们的福，红毛韦斯莱的武力值不容小觑。

　　罗恩不介意被其他巫师嘲弄成滥用麻瓜手段的堕落叛徒，有时候拳头的确比恶咒更有效果。他两臂交叉环靠在胸口，向右侧偏头等待摩根的回答，一绺碎发搭在他额角垂眼尾旁，敏感的眼部皮肤有点痒，于是罗恩眨了眨眼。

　　细节动作让身穿白色大褂的麻种拉文克劳产生误解，他已经判定韦斯莱的忍耐到达限度，如果再消耗下去就是一顿狠揍。摩根的优势就是求生欲很强，他是个从在麻瓜界上小学时就展现出左右逢缘能力的学习尖子。要不然他怎么以麻瓜血统出身，不投靠凤凰社也没有食死徒一派纯血靠山，在战争年代成为圣芒戈常驻医师？摩根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尽管魔法界所有人都知道韦斯莱是亲近麻瓜的难得一见的纯血氏族，但他仍然为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而心里打鼓，对麻瓜友善不代表他们乐意屈身于麻瓜界，更别提让麻瓜医生给他们治病了。菲利普努了一下嘴唇，道：“我认为波特先生有抑郁症（depression）。”

　　“哈？”这些年罗恩的社会交际圈里不乏有在麻瓜巫师两界来回跑的家伙，也因此对麻瓜了解更深一层，他甚至知道了赫敏参加的三加二项目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医生，在他心目中已然不是自认为的那群拿着刀给人开膛破肚的疯子。但是对于抑郁症这个名词，罗恩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识字，“等会儿摩根，D，E，P，R，E，S，S，I，O，N？”

　　摩根再一次感谢他的自制力，就差那么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便要大笑出声。他从来没有见过罗恩韦斯莱这副样子，至少在他们相识的两年内，韦斯莱家六子一向是能纵观全局的操控手形象，聪明，一点即通实在是根深蒂固的认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摩根无法将印象里的韦斯莱和现在面前瞪着一双蓝眼睛拼单词的青年重合起来。

　　韦斯莱是个活宝，他未婚妻说的还真没错。

　　“我也很难详细和你解释，毕竟术业有专攻。但是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是个麻瓜界的心理医生，比较有权威，有私人诊室。我想波特先生现如今的状况不是欢欣剂灌下肚就能解决，或许你愿意尝试尝试，毕竟都是为了你的朋友好，不是么？”

　　罗恩盯着摩根递过来的镀金卡片，眼神里的探究和警惕根本藏不住。说实在的，现在他这副样子让任何第三个人看到了都觉得是在做有关于生死存亡的抉择，例如探索一个新物种是否会对人身造成巨大伤害，绝不可能让旁观者意识到只是接下一张个人名片而已。

　　他的确感受到他的老伙计状态是超出掌控范围内的波动，在霍格沃茨相处的那些年，哪怕是被全校人报以孤立怀疑的态度对待，哈利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从身上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死一般的沉寂，半点朝气都没有。哈利就像是一座冰冷的死火山，内部也不再冒泡沸腾。罗恩回想他有限的二十多年的人生，全身都陷入黑暗的人他只见过两个，一个是现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哈利，另一个则已经沉睡在坟墓里。他不愿意提出名字而打扰对方的长眠，在混乱年代里对方所作所为现如今罗恩可以理解，但是仍然无法身临其境苟同。

　　总之，不可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坏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罗恩接过卡片揣进兜里，他看到了上面印着的名字，Dr.摩根，“摩根？”红发男巫猛地抬头眯眼紧盯住身穿墨绿长袍的治疗师，一只呲出獠牙的雄狮在他身后形成气场，血雨腥风的围剿氛围萦绕在二人身旁，巧妙形成一个循环的椭圆，没有惊扰不远处垂着头打瞌睡的哈利。

　　摩根后颈发凉，急忙抬手示意韦斯莱听解释，“这是我哥哥，安德烈。安德烈知道巫师的事情，他能保密的。你可以相信他，他不会把这件事情拿出去宣扬。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能给他打一个电话，我记得他今天下午是没有固定看诊病人的。”

　　罗恩接受了老熟人的解释，他确信识时务的拉文克劳没胆量欺骗他。退一万步讲，罗恩也有自信带着哈利从麻瓜的地盘杀出来。从一年级的时候自告奋勇做了哈利决斗的助手，他就决定要在哈利需要的任何时间为他拔出魔杖而奋斗至死。

　　“那么就麻烦你了，摩根。”

　　“客气客气，如果你被她的助理拦下，直接说你是我推荐过去的就行，”摩根感觉韦斯莱如同剑出鞘般锋利的气场逐渐消退，最后回归平和，还是格兰芬多长给别院留下的印象，阳光温暖，格外有冲劲儿。他不仅打了个寒颤，方才着实像在生死线上转了一圈，堆出个笑容来示好，“如果有任何问题就打给我，我哥哥那里也给拉了一根电话线。”

　　摩根看着韦斯莱抬手比了一个通用的OK手势。随后注视着人性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走到半昏睡状态下的救世主身边，并且震惊于对方少见的耐心和他显然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柔和。都说格兰芬多毛手毛脚，可能男巫只是把有限的温柔都留给特定的人。

　　罗恩蹲下身抬头仰望着哈利，随后伸手用掌心轻拍迷糊着的男人小腿，“哈利，醒醒。咱们现在走了，别在这儿耽误功夫。”

　　曾被最细微的风吹草动而惊醒摸出魔杖防卫的凤凰社领导人睁开眼，黑发碧眼男巫实在是有点睡糊涂，一时间好像是回到了医疗翼。如果让任何人看到都明白现在是攻击战无不胜的救世主的好时候。但他们唯一的旁观者，摩根，着实没有胆量来招惹随时能炸毛的猫科动物。

　　“你看罗恩，我就说了不用来圣芒戈白跑一趟，我就是有点累，多睡几天就能调整好了。”哈利没有意识到他语气里透露出的情绪变化，而另一位当事人也早已习惯成自然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的细节。罗恩冲自我感觉有点亮的摩根轻轻颔首，示意麻烦对方打个电话联系心理医生。继而他把松垮的辫子重新扎高束好，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全然不傻气，是讨人喜欢的阳光姿态。

　　摩根看这对格兰芬多组合勾肩搭背出了诊室，一时间就觉得任何人在他们身边都是多余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巫或者是男巫对这二人前仆后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自取其辱的方式。摩根虽然没有正经学过心理学，但他不是瞎子，他希望这两个人弄明白对彼此心意的那一天不会太晚才到来。至少不会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孤枕难眠，抱憾终身。

　　感叹于自己罕见的多愁善感后，摩根拿出双面镜用魔杖轻轻敲击，“斯尔维娅，你说的真没错，他们俩必然是一对……愿赌服输，未来第一个孩子的取名权归你了。”

　　罗恩无法像马人那般阅读星星而预知未来某天的预言家日报上勾勒韦斯莱和波特公布恋情的字样，但他至少不会让哈利在可以监控的范围内惹上任何麻烦。或许韦斯莱家族的传承除了红发和格兰芬多以外还有护短，无论是亚瑟莫莉亦或是珀西金妮，我终将是你最坚实的后盾（I got your back)，这句人生格言和魔力一同在他们炙热的血液中流淌。

　　哈利以为罗恩会和他回到布莱克老宅坐在一起喝上几杯，尽管提不起精神，但他乐意为了老友而强撑着委屈一会儿身体。但他的红发朋友显然像赫敏一样领悟了先斩后奏行为处事的精髓，坐上麻瓜出租车后座的时候哈利脑子里还是懵的。四年而已，能让罗恩改变这么多么？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在阿兹卡班囚禁了十二年，他仍然是莱姆斯熟识的那个样子。

　　罗恩并不知道自作主张的行为引起哈利的诧异和陌生，和司机报出卡片上的地址后他自然而然的加了个隔音咒上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看个麻瓜医生，摩根给我推荐的，去瞧瞧也没什么坏处。”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麻瓜医生有了那么大的改观……而且有什么必要去浪费时间，摩根不是给了几瓶魔药么。罗恩，其实你把我丢回老宅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等我睡醒了咱俩再出去喝个通宵。”

　　“还打算去喝醉酒？你的酒品可不怎么样……”哈利看到了好友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头一惊，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以为罗恩醉的比他早，至少当他亲上去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假设罗恩是记得的，那他该怎么看自己？一个对好兄弟动了歪门邪道念头的变态？哈利压根不敢想象失去罗恩的可能性，在整个巫师界，他能指望的人大概也就两三个，罗恩是其中分量最重的一环，“……上次你可是拉着我聊了一晚上的金妮，说真的哈利，我没有很强烈的兴趣听你给我妹妹送过什么定情信物，你们是在哪里法式舌吻的。”

　　罗恩故作夸张的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这后半句话成功让哈利把吊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揣回去。

　　两个人一齐笑出声，罗恩却感觉到身旁人绷紧的肩膀和其下隐藏的拘谨。都说关心则乱，罗恩想不通为什么哈利会带着拘谨的情绪，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相识十多年，光着屁股一起洗澡的经历都记忆犹新。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他在心里盘算了一圈，最后罗恩得了个结论出来，哈利还是喜欢金妮的，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

　　除了恨铁不成钢以外，罗恩实在想不出别的说法。但此时此刻又不是教导哈利把眼界大开的好时候，只能将话压在肚子里。

　　这对老朋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凝结状态和失败的魔药没差。但万幸的是司机在拐弯后就靠着街边停下来。目的地到了，哈利突然意识到他们没钱付账，至少他自己身无分文，直接一大早被罗恩从房间里揪了出来。在圣芒戈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圣芒戈可以把诊疗费账单寄到古灵阁来付账。而现在他们在麻瓜界，难道要用一个遗忘咒来解决问题么？

　　哈利摸魔杖的动作进行到一半，而后顿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不成是当年喝得治疗近视的魔药不管用了？按理说不是终身的么，或许的确得再去配个眼镜戴上——罗恩竟然掏出了份额刚好的英镑递给了司机，顺带留下了不菲的小费。这不可能，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课程很落后，而且哈利还记得当年韦斯莱一家寄过来的邮件上贴满了邮票，姨妈姨夫的惊恐表情着实令人捧腹。

　　罗恩从靠近马路的一边下了车，眼看好友简直要把问号都画在脸上了。他耸了耸肩膀，站在哈利旁边，齐刷刷的排在马路伢子上，解释道，“我这几年往麻瓜界跑的次数挺多的，还去赫敏学校里看过她。”

　　莫名的从心头涌上一股酸涩，哈利听了这话觉得不舒服，罗恩竟然来麻瓜界看过赫敏，但褐发女巫并没有和他提过相关的半个词汇，彻底被排斥在外的感受让人焦虑。但是他又不能怪罪两位挚友。毕竟是他主动消失，拒绝参与他们二人的人生同时也彻底断开了联系。

　　“不过我要和你坦诚一件事情，”罗恩把门拉开示意哈利进楼，所用的语气漫不经心，就类似于要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样的毫无营养的话，但哈利却感受到隐藏其下的严肃泠冽，“我在很久之前就从傲罗司辞职了。很抱歉老兄，我没能坚守在岗位上等你回来，不，哈利，我也没去当魁地奇运动员……不过放心，金妮现在干的不错，你们俩又可以做绝佳拍档了，等你打算回指挥部的时候。”除了说话者便没有第二个人能意识到最后一句的添加是多么的刻意，也无人可以察觉其中强颜欢笑的牵强。

　　哈利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接二连三的冲击有点太大了。他木木地哦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大脑除了指挥两腿跟上罗恩的步伐以外实在是思考不了任何有深度的东西。罗恩选择一个原先不在他规划表里的职业，只要他开心就可以了；但是为什么罗恩还要提及金妮？是的，从很早之前罗恩就展现出希望他能和金妮在一起的愿望……哈利猜不透好友的意思，莫不是还指望着他们二人旧情复燃？

　　这项任务的确有点难，金妮的心思一向是哈利琢磨不出的，甚至他能猜出来伏地魔的想法，都无法弄明白女朋友问他今天我有什么变化吗的问题答案。依从罗恩的意思能让大家都开心，哈利抿了抿嘴唇，但是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以至于没有力气来再做努力。

　　黑发男巫看起来格外迟钝的反应使得罗恩更加确信带他来看心理医生是个正确的选择。格兰芬多都擅长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继续撞——哪怕哈利回过神后恨自己恨的咬牙切齿，毕竟看心理医生几乎和看有没有病画上等号；罗恩也要用尽办法让老友恢复正常。所有难熬的岁月都过去了，光明温暖并且充满荣誉的未来就在不远处等着哈利。

　　你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