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诛邪》方怵

11、11.过去的事情（一）

　　花树上，两人各坐一边，相对无言。
　　可可的内心犹如吞了十个长锋，极其复杂且难以形容，原来这人在老大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可可难以想象出，她们那个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老大，如何能与面前这个人相处？
　　那些传得五花八门的绯闻里，哪些又才是真的？
　　以为自己打击到了这个小姑娘，白霜突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是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细长好看的手指还做了一个向上至下的动作。
　　据他所知，花树上方好远的地方是一处悬崖，悬崖之外就是被云雾笼罩的半空，这里不常有人能来。
　　最开始大千里经常有人会模仿武侠、仙侠小说，在这个世界里的各个悬崖、洞穴寻找奇迹，后来才渐渐少了。
　　警惕心已经被白霜调教出的可可支棱起耳朵，“你这是又在套我话吗？”
　　白霜“嗯？”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刚才我也没套你话啊。”
　　对对对，没套我话，可可扁着嘴。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可可想自己难得遇上传说中的人物，有心想八卦了解一下，奈何人防御得死死的，她无奈作罢，索性干脆就聊起了天。
　　“我在上面的悬崖采灵药。”她又在裙底下晃了晃脚，“你知道吗？这座悬崖禁法术，我采着采着快没力气了，命悬一线啊！不过我想着下面会不会能使用法术，所以干脆松手往下跳赌一把。”
　　她得意地抬起下巴，“你看我这不就成功落地。”她堂堂嘲风弟子，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悬崖困住。
　　她的胆大着实让白霜佩服。
　　这个游戏，是可以挑战但最好不要作死。
　　因为像她如果赌不好，或者像那些过往中探寻悬崖洞穴的玩家们一样……死一次虽然不掉修为、痛感就算只有40%，但还是会给玩家大脑留下一次深刻的记忆。
　　更何况这种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怎么死，怎么痛。就算有不痛的伤亡，也让人不好受。
　　即使是删除自己的角色，也会有仿佛被撕裂的痛感。
　　可能是因为“他”曾存在过吧。
　　所以消失的时候，也要让人体验到一些痛苦。
　　“我感觉到你的崇拜了！”
　　可可大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怕痛？”
　　“其实我怕得要死。怎么会不怕痛呢，尤其还是这种摔死的痛——”说着一改苦兮兮的表情，又得意得像只小狐狸，“但是哇，我有未成年保护系丨统~”
　　白霜：“……”
　　旁边竟然坐了一个未成年吗？！这个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也不像未成年啊？
　　他不忍直视地转过了头，未成年保护系丨统，顾名思义，就是给未成年玩家的一道保护程序，在这道程序下，未成年的痛感体验低至10%。
　　可可本来还在期待被羡慕的感觉，突然又自己垂头丧气起来，“可是再过一个月我就享受不到了……可恨啊！”
　　白霜:“是因为再过一个月你就成年了？”
　　可可坏笑，又是一个误会她未成年的人，不过她可不解释，年龄的秘密怎么能解释呢~
　　至于为什么她再过一个月就没办法享受未成年保护，那是因为……再过一个月，她的后台权限就失效了。
　　不过这些都不能为他人道来，可可刹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言他：“不提这些悲伤的现实，蒹……道友，你id叫什么，我加你啊。”
　　差点就失言了，可可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这掐得可疼了，可可痛得咧了下牙，耳边还没听到人回答，她转头看去。这一看，又看见了今天极为熟悉的笑容。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猜’吧？”
　　白霜失笑：“你猜。”
　　那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刚才那一掐还疼呢，可可咧着嘴：“你怎么这么多要猜的事，比我还要神秘，这要猜那要猜的，请问你有没有什么不用猜的？”
　　白霜停住了笑容，他在可可错愕紧张的表情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随后对着她的脸，缓缓吐出三个字：“性别男？”
　　——请问你有没有什么不用猜的？
　　——性别男？
　　可可一口血喷了出去！
　　“不聊了不聊了，聊不下去了！”可可摆着手威胁道，从坐的姿势改成站立起来。她败了，这一败，是无脸再见白楼的一众老小。
　　白霜还是言笑晏晏的脸，但是唇边的笑由可可看来，那是怎么好看怎么坏，怎么坏怎么好看。
　　可恨呀！
　　“你说你是不是修炼魅惑之术的魔族？怎么就能这么……”可可上下一通打量，又说不出来个形容词。
　　大千世界里，是有能修炼魅惑之术的渠道，只是游戏里的魅惑之术不会像神话故事里那般厉害，否则游戏也没法平衡，在这里的魅惑之术是会对修士的内心造成一时的迷惑，修为等阶高低受到的影响不同。适合辅助打斗，对敌人造成一瞬的迷失，从而配合队友攻击。
　　她这里问，也是打个比喻。
　　白霜依旧不改笑容，他眯了眼睛：“不是哦，我没有修炼魅惑之术。”
　　可可一脸不信，不过开启了这个话题她也就顺嘴说了：“内测时就有个邪派叫做花容，就是练的魅惑之术。美人榜第三的雀飞就是花容，把东阵营之首的青城家主穿云迷得那是五迷三道的。”
　　不过可可内心是觉得雀飞不应该仅仅是美人榜第三的，喜穿白衣被称为‘仁心仙子’的白竹也好，爽直英气的‘红袖仙子’霜戈也好，都不是她好的那一流。
　　她喜欢的美，那就应该是媚眼如丝、眼波流转的那种，美到骨子里去，要深刻、要难忘。她可以媚，但是不能娇滴滴小气的，要霸气的——就好像面前这个人的眼睛一样。
　　他的眼睛不是刻意的媚，但是眼睛偏偏长成了潋滟多情的样子。
　　可是就好像他穿白衣一样，他的眉眼天生多情，但眼中的光芒却清透，是由自男性的英气，没有魅惑的本意，却结合出了像春雨露珠那样，透透彻彻的清澈与眼波流转的潋滟，相悖复杂的惑人风情。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啊，可可捂住了其实并没有流鼻血的鼻子。
　　长叹一声：可可难过美人关。
　　白霜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那流鼻血的冲动，也不知道她感叹的难过美人关，他只是好奇地问：“既然花容是魔道邪派，雀飞和青城家主之间就相安无事？”
　　大千里，邪派和正道是无法在同一家族里的。
　　“她没有在青城里，但是青城的都知道她。”可可继续说：“毕竟是游戏，不像仙侠故事里那样人人得而诛之。现在正邪斗争一边倒，修魔的要么小心藏好自己身份，不被有心人得知；要么就要足够强大，让人无法为难。”
　　“这也是雀飞的厉害之处，东阵营之首的偌大青城，去护一个女子，怎么会护不住？”
　　可可摇了摇头，她看他听得认真也就讲得多了一些，此时见他脸上仅剩淡淡笑意，便好奇问他：“怎么了？”
　　白霜看她也摇摇头，“只是感叹正邪的差异而已。”其实是在感叹自己未来的修炼不易。
　　自古正邪不两立，现在正道忙着内战，邪派势力又弱，自然没引起注意……不过他这个人对阵营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去过多了解。只知道这东西南北阵营之中，其实是有个中阵营的。由稀少的邪派门派组成，现在（重）还不足以激起水花。
　　身边这个小姑娘，知道的倒也真多。
　　白霜本意没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没想到小姑娘听了他这句话，一脸正经了起来：“其实现在表面看起来正道势力庞大，但太杂太乱，东西南北阵营不说，之下又在内部矛盾。你反而看邪派，虽然只占一个阵营又是散派无首，但是单这一个阵营，人数占总玩家的十分之四。”
　　白霜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吃惊。
　　像她所说的这些东西，并不是网上论坛查查就能知道的事情，尤其一个阵营的人数，哪能是普通玩家能知道的。她这一句一句的，还有她说话不自觉表露的神情，不是什么大家族里的内部人员肯定也是个中等家族的领头。
　　“如果哪一天大千开启了正邪大战的资料片，那才叫做好戏开场。”
　　可可面无表情地想着：她们白楼所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东西南北阵营全打成一个阵营，她们白楼的阵营！
　　她在这边雄心壮志，旁边白霜一脸笑意地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辰己那么“伟大”，把自己和一个群体绑定起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这个人，只爱自己孤身前进与后退，若真有一天要去把这大千世界搅得不得安宁，那也是他一人即能做到！
　　旁边人安静了一阵。
　　“道友，我有事就先走了。”
　　小姑娘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突然面色一改就跟白霜告别，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大事情。
　　听了那么多称得上隐秘的消息，白霜也不好意思不做表态，他从花树上站起来与她道别，在他身上待了许久的花瓣这才落下地来，坠到树下去。
　　一静一动，举手投足。
　　繁花为景，明明是许多人都能做的动作，偏生有种岁月静好，凡尘难扰的优雅。
　　可可踮脚在他愕然中取掉了头顶的花瓣，然后一边读着返城符，一边对着白霜挤眉弄眼。
　　“道友，大千险恶，男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尤其是你们这种修魔的，要小心正派的坏人们把你们抓过去双丨修！”
　　话带促狭，尾音故意拉长，还有些小得意。
　　白霜对这种调笑面不改色，目送着她读返城符。
　　只是因为想到了什么，眼中波光流转。
　　方才他在她问及是否是修炼魅惑之术的魔族时，抱着不屑于说谎的想法，只否认了修炼魅惑之术，这小姑娘就默默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一直忍住不提，此时才做调侃警示他。
　　他能读出她的善意，也对她的聪慧恍然大悟。
　　不过这才符合能说出那样一些话的她，有睿智的远见、有比天高的心。
　　符合一直站在辰己身后的白楼堂主身份。
　　他眼中还是那般波光流转，只是送上一句，在她的返城符快读完的时候刚好说完。
　　“既然大千世界如此险恶，那劳烦堂主你替我向你家家主问上一问，能否学习学习青城，在下也想寻人庇护，另外你家家主，好迷惑吗？”
　　返城符快要读完的可可脚底一滑。
　　妈的！
　　以要扑倒的姿势，可可完成了传送。相信当她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时，姿势一定很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