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123》随便乱写

3、面试

　　中间大棚内，仅摆设相连的两副桌椅，四周空空荡荡，地上零星置有若干形状奇特的器具。
　　靠近大棚出口处，一男子正在收拾桌上的法器，另一侧有两道人正准备施展术诀，先从内侧解除支撑大棚的固立术。

　　三人皆沉默无语，越发显得气氛凝重。
　　此时，棚外有人通告:“柳师兄，方才有人表示欲入我道宫，不过……”说话者吞吞吐吐，又和他人小声交谈几声才继续说道:“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特殊。”

　　正在收拾法器的柳师兄双指併拢，对着身侧的木椅轻点一下，回道:“有什麽问题?”

　　门外的声音回答道:“他似乎目力不佳，直到撞上我腿脚方察觉前方有人，问话也不作应答，除了最初表示要入我道宫的意图外，再也没其他表示。”

　　经双指术诀点过的木椅迴转一圈，恰好接住柳师兄腾空坐落的身躯，柳师兄背靠椅背，不甚满意回道:“先带进来看看。”

　　棚外声音回答:“那我让他进去了。”

　　不多时，一位男童小心地走入棚内。

　　柳师兄观察一阵子后道:“此子可有亲眷?”又将头歪向右前方，在孩童脚踝处看到青紫交间的痕迹。

　　“方才见他挺特殊的，林师妹算了算便寻到他居所，不过家中无人，左邻右舍倒是说了挺多。”棚外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男童和他长兄差了二十馀岁，亲爹去世后，兄嫂嫌弃他目不能视，便有些嫌弃他，有时会打他，一段时日后，发现此子好似没有知觉，挨打都没有反应，有些邪门，夫妻两人便更加厌恶他，平日裡有意无意地忽视他。”

　　“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柳师兄答道:“你先吩咐下院弟子收拾行装，将方才接收的玄人先行带回道宫外三寂岭，通知上院弟子来大棚处，我等处理完仙盟制订的程序和公文流程，便前去会合。”

　　“是。”

　　棚外脚步声远去，柳师兄从宝囊取出一份公文，看着眼前男童，正要开口询问。

　　“柳师兄，这孩童未及始龀，这公文上的内容大抵不甚明瞭，一旦被检举，恐怕会被裁定不符程序而作废。”却是正在施诀的道人开口说道:“更何况，本宗的法门幼童根本无从习起……”

　　柳师兄却是不管不顾，漠然看向桌面上纸张，其上阐述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最下方，书写着“玄玄大世界万法盟诸界交流部两性平权司”和盟主与部长的共同署名。

　　柳师兄说道:“姓名为何?”

　　孩童:“……”

　　柳师兄说道:“姓名为何?”语气加强。

　　孩童:“……”

　　柳师兄眨眨眼，尽量带着轻鬆愉悦的语气说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孩童:“……”

　　棚内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柳师兄内心默念深呼吸，同时身体也深呼吸一下，继续说:“那我们换个方式，接下来的问题，你点头代表是，摇头代表否，同意的话表示一下。”

　　孩童:“……”

　　众人:“……”

　　就在柳师兄要换下一招的时候，对面的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师兄也点点头，看向下一个问题，问道:“你是男孩子吗?”

　　孩童:“……”

　　柳师兄继续问道:“你是女孩子吗?”

　　孩童:“……”

　　柳师兄心中默念冷静，继续道:“你是男孩子吗?”
　　孩童点头。

　　柳师兄有点好奇，继续问道:“你是女孩子吗?”
　　孩童点头。

　　众人:“……”

　　柳师兄又从宝囊内取出若干法器，陈列于桌上，两侧的道人见状，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带着隐晦鄙视的目光看着柳师兄。

　　“这是正当程序。”柳师兄大声说着掩饰心虚:“接下来我会用三种法器依序测定，以免有心人士脱出法规之外。”顿了顿，又接着道:“首先服用这枚丹药，这会和你体内的阳气作用，于合谷穴排出赤色的晶体。”

　　孩童右手向前摸索，柳师兄连忙将丹药轻放其掌中。
　　孩童在两侧道人辅助吞服丹药同时，柳师兄继续说明下一道测试:“第二道测试会取你一滴鲜血，利用四灵仪探测此界生灵的魂灵轨迹，其中道理甚是複杂，但是过程很简单，仅需要一滴血即可。”

　　孩童这次也相当乖巧地伸出另一隻手，柳师兄俐落地取出鲜血后，立即放入四灵仪中间的木製箱柜，四灵仪瞬间发出奇异的怪叫，像是活物一般:“柳橙汁柳橙汁。”

　　到了第三程序，柳师兄心底再度对自己加强暗示。
　　这是正当程序这是正当程序。
　　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这第三程序，也是最重要。”柳师兄带着尴尬的表情接着说道:“这是仙盟订下，绝不可违背的规矩，你知道的，有些宵小之辈深黯男女之变，常常部内人员都无法瞧出分毫。这造成的结果是很严重的，有极大的可能会因为功法冲突而暴毙而亡，这方面仙盟另有阴阳流动特设独立机关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无视两侧投来的目光，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会以本门的初阳融雪功探测你的经脉，会触碰到你的手、足部、胸腹、腿根，以及……”

　　“这样不好吧。”终于，两侧道人还是表达反对之意，先后表示不妥:“这不是欺负他还是个孩子吗?照先前陈师侄所言，他似乎是被骗来这裡的，还是在镇中寻个好人家收养妥适。”

　　“来不及了……”柳师兄回道。

　　“怎会?公文尚未誊写，隔着好几个大世界，监察司没有界物也无法知道此间发生的事情。”

　　“此行破界前，监察司已和万灵院谈好条件，将穿界猿的源灵用神度八涒诀附于纸上，一经取出，便判定正当程序开启，两刻钟后将被唤回监察司照璇镜複查。”柳师兄淡淡解释道。

　　“……”两侧道人不言，露出愤恨的表情。

　　柳师兄看着两人:“本门最讲究人情往来的缘法，不论此前年岁限制的解除、下院弟子的不忍之心，抑或是监察司恰巧地更迭法度，一重一重俱是缘，缘起，便难断了。”说完也不理会两人，运起初阳融雪功，将双掌贴上孩童胸腹。

　　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放轻鬆，只要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完成了。”柳师兄一边说道，一边运功，掌中焕发光华。功行三周后，柳师兄双手缓缓平移到孩童四肢，最后到那不可描述的部位，轻轻贴上。

　　两侧道人:“……”

　　大劫过后，柳师兄明显放鬆不少，看向桌面继续问道:“可否婚配?”

　　孩童:“……”

　　两侧道人:“……”

　　“看来是没有……”柳师兄重重在否定处画个圈，继续问道:“是否有心仪之人?”

　　孩童:“……”

　　看到两道阴恻恻的笑容，柳师兄悻悻然道:“正当程序正当程序，你们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无理取闹。”接着问道:“你是心悦女子呢?”

　　孩童:“……”

　　“还是心悦男子呢?”柳师兄将先前没说完的问句补上。

　　孩童:“……”
　　少顷，点了点头。

　　两侧道人:“……”震惊过后，其中一位身量较高的道人接着道:“师兄你确定他懂你的意思吗?”想了片刻，补充说道:“充分地了解。”

　　柳师兄不以为意，回答道:“通达是缘，不通达亦是缘。”

　　两侧道人:“……”

　　柳师兄不理会两人，接着填写其他问题，诸如心悦对象的特点、觉得自己哪个部位最有性吸引力等等……关係到合照苑选配双修玄人，说出来会尴尬到死的问题，或是读书程度、使否通晓琴棋书画等深入複杂的问题，一个一个在不明处画上圆圈，直到看到“是否尘世留有后人亲眷”才停下思索，片刻后方填上答案。

　　画填完毕，柳师兄回头检查是否有所遗漏，发现方才因为过于尴尬而疏漏的问题。
　　看到这个问题，不知怎得，心中彷彿有一道先天魂灵在殷勤呼唤着:快问吧!快问吧!

　　“那……”柳师兄犹疑中，又接着道:“这……”想了想又双手捂着脸问道:“你喜欢大的、小的还是长宽相宜穠纤合度呢?”

　　“什麽大小?”较高那位道人说着便抽出柳师兄压在肘下的公文观看。
　　尚在搜索间，又听见柳师兄用着超脱自我界限的语气说道:“就是男人那裡啊，好几次碰到大师兄都问不出口，前几次跨界我都没接到广收门徒的任务，待在宫中独守空闺，没有机会……”

　　“死变态!”两侧道人各自狠狠地赏了柳师兄一拳。

　　柳师兄从地上爬起，便看到道人带着孩童走出棚外，说道:“返回道宫后，禁止你接近这孩子，方才一字一句，我都会如实秉告林师姐。”

　　“兪师弟，别……”未说完，走出棚内的两位道人已开始施诀，柳师兄无奈，自言自语说道:“我也是为了这孩子着想，玄人强盛的话，才能越快成长起来。”

　　在“大的”区域画上圈后，柳师兄想了想，在旁加了一行注解:越大越好。

　　事毕，柳师兄双指掐诀，顷刻便有金色灵猴由纸上窜出，在桌上跳了几圈后便跳向棚外，不知影踪。

　　万法盟监察司。

　　随着一道金色光影，一纸公文慢慢于书案上浮现，一位老道拿出一面镜子，对着公文相互映照，却见镜中，本应空缺之处，不知何时填上徐言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