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娶亲》太微天

6、水上乐园特训

　　时间，从冯临泉外公家回来后的某一天。
　　地点，冯家厨房。
　　冯妈忽然凑近正在剥蒜的田甜，故作神秘地轻声道：“小甜，小泉马上就要对你发动进攻了，你要加油啊！”
　　进……进攻？！田甜吓得倒退三尺，做娇羞护胸状，“他要干什么？”
　　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你这孩子，还挺急啊。”冯妈打趣道。随即马上又凑了上来，“小泉要我帮他买两张水上乐园的门票，指明是要跟你去呦……我家这儿子啊，终于开窍了。”
　　冯妈笑得无比欣慰，田甜却一脸菜色地冲出厨房，奔进卧室。

　　“你要跟我去水上乐园？”她劈头盖脸就问了起来。
　　“是啊”冯临泉正在检查暑假作业，连头都没回。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泳，干吗还要我去！戏弄我吗？”
　　冯临泉转过身来，哑然失笑，“戏弄？要不是知道你居然是个千年不遇的旱鸭子，我才没闲功夫带你去学游泳呢！”
　　“学……学游泳？”
　　“当然，否则你身为一个水族，讲自己不会游泳，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冯临泉忘不了自己初听田甜不习水性时内心的巨大地震。
　　“……我是两栖类，不是水族。”
　　“人类还是陆生的呢！”言下之意是你居然还比不上路上爬的。冯临泉言辞厉色，一副精神导师的架势，压得田甜在这个比自己矮半截的小孩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何况你都入了我们家，怎么可以不会游泳。”冯临泉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田甜听着一愣，随即柳眉倒竖。这个臭小子！这才是最终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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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乐诗水上乐园就坐落在江边新区，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暑假结束的缘故，这里的人特别的多。远远望去犹如一盆盆蒸饺，混合着阵阵暑气，也搞不清是来游泳的，还是来洗桑拿。
　　这种嘈杂的环境，再加上在夏季尾时做着垂死挣扎的毒日头，更容易让人心烦气躁。冯临泉此刻就烦躁地站在女子更衣室外头，一边不耐烦地看着腕上的防水表，一边一下下地用脚尖打击着地面。
　　这个女人在干什么？让她换个泳衣而已，她是在为出席时尚宴会而化妆吗？
　　望着出出进进的泳装□□女、美少女、美大妈们，冯临泉不得不拦住一个问道：“阿姨，你有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姐姐吗？长头发，长得……很漂亮。”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暗中咂舌，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没有啊，小朋友，你跟家里人走散了吗？”面对着冯临泉装出的一副清水幼童样，被问的大妈顿觉萌力满点，不由自主地热心起来。
　　“不是的，我是在等我姐姐。”冯临泉谢绝了大妈要拉着她去找妈妈的好意，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钻了进去。
　　可恶！只有用这招了，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因为田甜而背上“色狼”的嫌疑……

　　女子更衣室里水气缭绕，冯临泉的元神就顺着沿墙的排水沟一路纵深下去。这期间不时有令人鼻血横流的裸身波霸肆无忌惮地来回穿梭。高品德的冯少先队员不断对自己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又不得不为寻找田甜留个眼神，真是既愤怒又羞涩，既羞涩又愤怒，心灵受着水深火热般的打击。
　　终于，他在一堆“土耳其浴女”中发现了熟悉的背影，那家伙该遮的都遮了，明明就换好衣服了啊，那还矗在那干吗！
　　冯临泉不禁飞快地靠近田甜，顺着水沟就绕到了她的正面……

　　“……小泉，你看……我这样行吗？”田甜好不容易做足了思想斗争走出更衣室。虽然她的私密处全被比基尼安全地保卫着，可她还是羞答答地捂着胸前，总觉得自己是没穿衣服暴露在人民群众之中，十足的伤风败俗。
　　因为……这个泳衣的布料实在太少了吧！几根带子两块布，比之她的内衣还要走光啊！可是，这又是冯妈专门为她千挑万选的泳装，婆婆大人当时毫不犹豫地扔掉了她的平角裤连身衣，并且不客气地教导道：“你有如此丰富的先天资源却不用，这是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
　　于是本着“勤俭节约”的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田甜就穿着这一身引人浮想联翩的泳衣出现在了女子更衣室的门口，并且心中极其没底地问着冯临泉的观后感。
　　冯临泉将头扭向一边，虽然他在更衣室里就已经预览过一遍了，可此时依然不知道该把眼睛摆到田甜身上的哪里比较自在。
　　“你是出来学习游泳的，还是招风引碟来的？”冯临泉干脆背过身去边走边说教
　　呜！我就知道这样穿不妥。田甜小媳妇样地跟在冯临泉身后，因为心中忐忑，所以也没听出冯临泉不足的底气，更不可能看到他红彤彤的一张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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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临泉领着田甜径直走向浅水区，这个泳池也没什么特别，都是些寻常的大人、孩子在里面游泳，可是田甜四周环视了一遍，就不干了。
　　“怎么了？”冯临泉看见她站着发呆，以为她害怕，“只是憋气而已，这么浅，又死不了。”
　　田甜自然还不至于怕死怕到这份上，“我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边都是小孩子……”面对冯临泉不耐烦地疑问，田甜只用眼角瞟了瞟四周围。那里也跟他们一样，有不少大人和孩子组成的小集体，可那边的大人都充当着教导之、鼓励之、抚慰之的角色，立场跟自己完全相反好吧！
　　“你也知道丢脸啊。”冯临泉立刻理解了她的顾虑，附便大吼一句，“那就赶快给我好好的学！”
　　“才15秒你怎么就出来了！”
　　“鼓什么腮帮子啊？你又没有鳃！”
　　“别往外吐气！再给我下去一点！”
　　……
　　事实是，田甜完全没有初学游泳的那些小朋友们柔弱与无助，而冯临泉也完全没有人家家长“鼓励之”、“抚慰之”的好脾气。小两口的硝烟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一些意识到他们以小教大的孩子家长已经在偷偷地窃笑。
　　“不干啦！不干啦！”学员终于造反，抗议教练的粗暴式教学，并且片面强调着客观原因，“这里水太浅了，我半蹲着就到底了，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你看，在这里你也不能那样教我。”
　　田甜手指所指的，是一个大人用两手托起一个小男孩的身体，在水中练习游泳姿势。冯临泉一看……先不说田甜能不能浮得起来，让自己一个小学生来拖她这个大学生，她跟自己倒真一点也不客气啊。
　　“怎么，你想去深水区？”冯临泉面露鄙夷神色，心想还没学会走呢，你倒想学跑了。
　　田甜却有另一番的打算，她遥望深水区最浅处的深度，估计着才到自己的胸，可却能没过冯临泉的鼻子，凭你游泳技术多么高超，也不可能一直踩水保持漂浮状态吧。
　　冯临泉当然不会无聊地在深水区里浪费自己的体力，他最终选择悠闲地坐在水池子边上，继续指挥田甜憋气。
　　“1、2、3，开始！”冯临泉一声令下，田甜便猛吸一口气沉了下去。
　　这里不比浅水区，田甜一扎下去水就盖过了她的头。一般略通水性的人都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只要保持静止状态，凭借浮力就能自动浮起来，所以田甜下水时抱缩成一个虾球，本来是头上脚下的，结果在浮力的作用下一滚，就变成头下脚上了。
　　田甜是闭着眼睛的，只能感到身子像在云雾中般摇摇晃晃，她有点担心，便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猛然发现眼前是一地的磁砖，还有长短胖瘦不一的人腿，像秋天的稻穗般随波荡漾。
　　我怎么翻过来了？她心里一惊，嘴巴就像有个自动开关般的张了开来，其后果可想而知……汽泡一串串地冒了上去，掀起涟漪一片。

　　“有人溺水啦！救生员！有人溺水！”
　　最靠近田甜的几个人发现身边有人猛得拍打水面，当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扯着嗓门喊人。可是池子里毕竟挤了太多的饺子，又都是不时制造阵阵水花，救生员慢了一步，倒是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马当先跳进了泳池里。
　　冯临泉小朋友救人的事迹是英勇的、成功的——虽然这本来就是他的责任，但当他熟练地把呛的头晕目眩的田甜捞出来，并将之推上池子边后，依然赢得了大家如雷般的掌声。田甜失魂落魄地趴在池边猛喘气，心中万般委屈地想着：哇靠！本小姐的一番牺牲，就是为了替他做嫁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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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了，好了没有？”
　　“没有……”田甜把脸埋在手臂里，仿佛遮阳伞的阴影都保护不了她。
　　她现在上来，可就不打算再下去了。溺水事件可是会对幼小心灵造成永久性阴影的，虽说她20岁了，但那个……心灵小不小可不是按年龄算的！是吧。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买点水喝。”冯临泉似乎暂时停止了他的紧迫盯人，看着田甜貌似柔弱的双肩、貌似楚楚可怜的背影，终于叹了口气走了。
　　冯临泉刚消失在人群中，田甜的脸与双臂就解了体。呼，总算走了，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望望，再看一眼那望而生畏的游泳池，浑身打了个冷战，再次明确了一点：此地不能久留。可既然冯临泉都肯特意拉她来走一遭，可见不训练出点成果来是不会罢休的，到底以什么理由来说服他呢？
　　正当田甜利用这珍贵的放风时间努力思索的时候，偏偏有人来跟她打岔。
　　“小姐，一个人呢？要不要我们大家凑在一起玩玩？”
　　田甜循声抬头，是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此时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睛直直地往自己的私密地带窥视，他身旁还站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此一众形象概括起来四个字：不良少年。
　　原来是遇到搭讪的了，田甜见怪不怪，想她这等姿色，若是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岂不侮辱了自己的美貌？所以她懒洋洋地挥挥手，打发叫化子一般，“没空，我正在等人。”
　　当然，田美女这句不痒不痛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却不够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对方也保持着很高的不良少年操守，继续骚扰道：“在等谁啊？不会就在等我们吧。哎，小姐一起来嘛，人多热闹！”
　　“我说了我在等……”
　　“你们在干吗？”
　　一声脆脆的童音打破了成人们饱含挑逗气息的对话，田甜一看冯临泉来了，好似给壮了胆，底气十足地斥道：“你怎么这么慢！要不我也不会给这群人骚扰！”
　　“哎呦，美女，你等的不会就是这个小朋友吧？”不良少年甲一目测他跟冯临泉两人的身高体形差异，跟同伴笑成了一堆。
　　冯临泉眼中冰冷的厉光一闪而过，随后却换上一副童真的面孔，怯怯地问：“大哥哥们要跟我姐姐做什么啊？”
　　噗！田甜被他这娇羞的小样给雷到了，她也看见为首的少年甲走了过去，假装大度地揉了揉冯临泉的脑袋，然后递给他一张十元钞票，“我们跟你姐姐玩呢，小弟弟你自己买根冰棍一边玩去吧。”
　　冯临泉接过钞票，再一抬眼，与田甜四目相交。田甜猛眨着自己涧水双瞳，心说你傻愣着干吗？还不把快把那钱砸在这有眼无珠的傻大个脸上，然后宣布我已名花有主，来个小英雄救美！
　　结合着她对冯临泉高傲脾气的了解，田甜设想了无数种他以小胜大，痛扁不良少年组的可能。唯独没想到冯临泉居然乐呵呵一笑，很爽快地回了一句“好的”，末了还把汽水留下来给他们喝，然后没事人似的跑了。
　　……靠！这是为人夫者该干的事吗？懦夫！没种！我真的看错你了！
　　“美女，这下你等的人也走了，我们玩去吧。”不知详情的少年甲又走上前一步，嬉皮笑脸地递给田甜一只手。
　　啪！田甜负气的一把打掉他的手，把对冯临泉的邪火也一并发了出来。
　　“谁跟你玩！”她气冲冲地起身而走，心中还在骂着冯临泉，直把他骂了一万八千遍。这次回去后死活要跟他离婚，然且男方作为主要过错方，还要补偿她的精神损失费！
　　不良少年组眼见美女生气，却是越发的美丽，乐得不屈不挠地继续搭讪。就这么纠缠着到了女子更衣室门口，看着田甜快要躲进里面了，少年甲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了田甜
　　“美女不要急着走嘛！再说会儿话。”
　　“你们想跟我妻子说什么？”一只手同时从背后搭上了少年甲的肩膀，随之而来的是冷冷的声线。

　　田甜背对着不良少年团，一听这话一肚子气。心想刚被这边搭讪，现在又有人冒充她老公！ 回转身子就准备骂对方：饭可以乱吃，老婆不可乱认！却在看到对方第一下时傻了眼。
　　高挑的个子，清秀的五官，再配上一副眼镜以及镜片后凛然的眼神，这不就是相亲那天欺骗了她感情的“冯临泉”嘛！
　　“夫人，他们要跟你谈什么？”冯临泉也不去管田甜脸上满满的惊讶，只是目不斜视地直盯着少年甲，眼中散发的等离子冷冻射线让对方清晰地感到自己被浑身扎出了窟窿。
　　“老公！他们骚扰我！”这个时候田甜就是再不情愿，也还是很配合地跑到冯临泉身边，做小鸟依人状地缠着他的胳膀，还把脸深深埋近冯临泉的胸膛，肩膀也跟着一抖一抖。
　　这看在不良少年团的眼里，完全就是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在向丈夫撒娇的暧昧图，只有田甜自己清楚——也许冯临泉也清楚——她是在激动，因为急剧的屈辱而激动！
　　MD！本小姐居然也沦落到了对这小屁孩投怀送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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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他们走了。”
　　冯临泉刚一说完，田甜就急速地推开他，像是甩手某件易燃易爆的危险品，“怎么不早一点出现！”
　　“大姐，你不会想我当着那几个人的面变身吧。”
　　“别！别用你那张脸叫我‘大姐’！你快点变回来吧。”田甜像是害怕长针眼似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在认命地接受了丈夫小自己一倍的事实后，她可受不了忽然看见丈夫玉树临风的未来时态。这不是给看不给吃，活活折磨她嘛！
　　“难得变了一次，这么快变回去干吗，再说今天这副样子更方便一点。”
　　“……有什么方便的？”
　　田甜问完，便看见冯临泉轻笑着头往深水区那边一点，“这样就能到深水区去给你保驾护航了，我特意做到这种地步，你不学会游泳就说不过去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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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我不要游啦！”
　　“手脚给我动起来！蛙泳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随着吵闹声的响起，深水区里的一对男女格外惹眼。男的标志，女的靓丽，远观犹如金童玉女的一对，近看却好似仇敌，一个厉声呵斥，一个哭爹喊娘。
　　田甜被冯临泉平拖住胸部和腹部，怕沉下去又不敢扭动，还得防止水位线不时接近口鼻，只得拼命挺着脖子大叫着，“我不要学啊！我不要像青蛙一样的游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