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娶亲》太微天

24、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我觉得你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请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柳夫人淡淡可又极有说服力的说完一句。等到她接待的女客走了之后，田甜伸脑袋过来取经道：“柳姐……那仙子都来了四回了吧？”
　　“嗯，怎么了？”柳夫人喝口水润润喉。
　　“……为什么你回回都很肯定的说她家感情还没破裂啊？”
　　“因为……”
　　“因为何止四回，她来四百回都有了！要是想离婚，她早就离了，才不会来找我们发牢骚呢！”开朗的李夫人嚷嚷着插话道，“那对夫妇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要是真劝她离，她还跟你急！”
　　听闻此言，田甜连连点了几下头，然后掏出笔记好好记录一番。这时科长碧罗元君飘了过来，对着田甜传授道：“虽说我们的宗旨是根据实际情况，切实的保护妇女的权益，但是还有一点，需要切记……”
　　田甜聚精会神做恭听状。
　　“宁拆十座庙 不毁一门亲。不要轻易劝人家夫妻离婚。” 碧罗元君总结。
　　李夫人又适时的插了过来：“所以你一定要会说，我觉得你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请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至此，田甜终于大彻大悟，立即如获至宝的记在她的小本子上，一边坐回她的位子，嘴里还不停重复着“我觉得你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我觉得你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

　　“小姐，请听我说……”冷不防一个女人坐到了她面前的座位上，一副怨苦的腔调。
　　“我觉得你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请回去再考虑考虑吧……”田甜立马就来了一句，顺便附送一个大大的笑脸，像个心灵抚慰者一般。
　　她对面的那位小姐先是愣了愣，然后勃然变色，大拍桌子道：“什么感情破裂？我们感情好的很！你少在这乌鸦嘴！”
　　咳！田甜呛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眼前人，哎呀呀是个上访仙女。自己太入戏了，没头没脑来了那一句，当然要把人家惹毛了。当下忙陪着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是在练习台词呢！”
　　“哼！”仙女嘴巴一撅，虽然是在生气，但是样子却可爱又水灵。
　　田甜乘此时机把她匆匆打量一番：外表很年轻，脸庞红润，气色也好，不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便掏出纸笔，做起了例行记录。
　　“您好，我是接待处二科见习干事，我叫田甜，请您填一下您的基本情况……”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一张上访人基本资料表。

　　资料填写完毕，田甜也询问一番大致情况以后，这位女仙就先暂时回去等待田甜的进一步通知了。收拾一下表格，田甜又跑去跟前辈们取经去。
　　通过表格，她知道了这位女仙名叫青英，在太微玄清左夫人座下当差。因为恋爱对象的问题跟家里父母闹矛盾。矛盾的焦点很简单——她的对象是下界精怪，父母觉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极力反对女儿与之交往，于是她便找到妇联讨帮手来了。

　　“谈……谈恋爱？”李夫人怪叫一声，又立刻扫了一眼青英所填的“婚姻状况”一栏……果然，赤裸裸的写着“未婚”两个大字。
　　“这……有什么问题吗？”田甜被叫的一阵紧张，同时又莫名其妙。
　　“小甜啊……”一旁的易夫人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们恐怕帮不上那丫头什么忙。”
　　“为什么？”
　　“我们这是妇联啊！妇联！你懂吗？”李夫人强调道：“管的都是妇女的事，那丫头只是谈恋爱而已，既没有家庭暴力，也没有婚姻危机，她父母反对她谈恋爱并不犯法，我们可没法管。”
　　田甜这才意识到问题之所在，慌忙说：“那……那怎么办？我都跟青英小姐说等我电话了，难道叫我跟她说她的事我们不管？”
　　“工作中出现错误是很正常的，你又是个新人，那就更正常了。但是，面对错误，我们必须要有承认的勇气。”碧罗元君庄重的拍了拍田甜的肩，那意思就是：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善后去，做好承受当事人愤怒的觉悟吧！
　　一群前辈也都跟她一致，露出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

　　“所以抱歉啊……那个青英小姐，你的问题我们可能爱莫能助了……”田甜哆哆嗦嗦的打完了电话，电话那头倒是没有预料之中恼羞成怒的烈火，却听青英呜咽的哭了起来：“照你这么说，我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管啦？”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听着煞是可怜，田甜一阵不忍，心想世间相思最苦，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尽管毫无经验可谈——即使不为了工作，在道义上她也是该劝劝人家未婚少女的，所以安慰道：“你别难过啊，天下没有迈不过的坎，而且父母到最后都是拗不过子女的，你再跟你们家沟通沟通……”
　　“没有用的！”青英打断了她的话，“我爸妈就是个死脑筋！野猪精怎么啦？野猪精哪里见不得人啦！他们就是封建顽固份子！”
　　“……野猪精？”田甜第一次听到青英对象真实的身份，不禁大吃一惊。
　　“是啊，我跟你说呦……”
　　许是与田甜年龄相仿的原因，青英倒也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吐起苦水来，田甜一边听着，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忽然郑重的对青英道：“青英小姐，这件事我一定帮你！”
　　“啊？可……可你刚才不是说……”
　　“当然，我没法以工作身份为你做些什么，但请一定允许我以私人的身份帮助你！”

　　以田甜的作风，要她工作之外再去做义工，而且又是挑战她的智慧和谋略完全不在行的拉郎配这种事，实在是极为反常。但她之所以还这么热心的关键，就在于她知道了青英的对象是一只野猪精。
　　野猪精跟她有什么关系？那自然是没有的，他们在物种上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品种。可野猪精与仙女……这种情侣搭配实在过于悬殊，悬殊的就像青蛙和应龙一样。所以说……明白了吧，这实在是一只青蛙对一只从未谋面的野猪发自真心的同病相怜之感，惺惺相惜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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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小甜，”青英对田甜的称呼已经十分亲切，指着身边一个小伙子介绍道：“这就是我对象，朱能盈。”
　　此时三人是约见在人间的一个休闲咖啡店，田甜一口可可差点喷了出来。
　　猪……能赢？这是什么名字啊？
　　青英好似理解她这一行为似的，还不无得意的搂着身边的小伙子道：“怎么样，很特别的名字吧？”
　　“是啊是啊。”田甜赔笑道，再仔细打量面前的青年：国字脸，身高体壮，除了面相比较忠厚老实外，实在没看出啥吸引人的地方。
　　只一眼，田甜就觉得倘若自己是青英的爸妈，也见不得自己女儿跟这种水平的男人交往。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关于这一点，她也没啥资格指手画脚，所以只能客气的冲朱能盈笑了笑。
　　小朱同志态度倒是极好的，也回给田甜一个憨厚的笑容：“听说田小姐愿意帮我们的忙，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了，老实说，现在能给予我们正面态度的，田小姐你还是第一个啊。”
　　“哪里哪里！”对方一客气，田甜反而开始鄙视自己刚才以貌取人了，真心实意的说道：“这年头原型不是问题，样貌也不是问题，关键就是心意啊！就算有些人出生好，天赋异禀，也不见得就是好东西！对此我是深有体会的！”
　　她心里想到某个典型例子，因此也说的煞有其事，惹得青英探身询问：“哦，莫非小甜你也有这方面的烦恼？”
　　“额……烦恼倒也谈不上……我只是说下我的感想而已。”田甜忽略掉这个问题，又反过来用力的握住了朱能盈的手：“所以说关键还是要靠你，她的父母对你有意见那是正常的，但是你千万不能气馁，要拿出你的气魄来！”
　　“田……田小姐……”不管这话说的有没有什么实际价值，朱能盈还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呜……谢谢，你还是第一个能正视我的人。”
　　“什么嘛，小盈，我不是也一直正视你的嘛！”青英情意深深的靠在朱能盈身边，拍着他的背。
　　“可是……可是……”朱能盈忽然消沉下来，“你们越是对我这样，我却越觉的辜负了你们。我自己的条件……我也不是不清楚，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让青英依靠的……”
　　“话不能这么说！”田甜硬气的打断他的话：“说到底，成不成事靠的还是能屈能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股劲头，这才是关键！”讲到此处，她索性摆出自己的例子来，“实话跟你们说，我跟我老公光从表面上看，也是很不协调的一对，可我却从不自轻自贱啊！”
　　当然，田甜虽然不自轻自贱，却也没老实交代冯临泉总鄙视她的事实，倒是青英和朱能盈惊讶道：“你和你老公？”
　　“是啊，我的原形……唉，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一只青蛙，而我老公可是应龙，应龙呢！”说到这，她颇为自豪，掏出了手机：“你们等等，我把他找来跟你们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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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临泉接到田甜的电话时，就听到她在那头喊着“快来快来！这关系到一生的幸福！”她喊的颇为急切，可冯临泉却学精了。记得当初她也是以同样的理由拉他去趟畲婷婷那档子浑水的，所以冯临泉只是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平静的问道：“你又遇到什么事关幸福的大事了？可别跟我说你又替人强出头。”
　　“……”那边没声了。
　　“……你……果然又替人强出头了？”冯临泉的声音明显阴沉了下来。
　　“没没没！那个……这怎么能叫强出头呢！我做的这是妇联的工作啊……必需要有为人牺牲的觉悟不是吗！”田甜自动省略这件事不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
　　“来嘛！来嘛！我等着你呢！”
　　“我在工作。”
　　“难道工作有我重要吗？！”
　　冯临泉面部细微的抽搐了下，心想你是工作我也是工作，凭什么我的工作就不如你的工作重要啦？但是他最终没有反驳回去，只是让田甜等回儿，他去请假。
　　“对了，别变回原型了，你就这样来吧。”田甜不忘最后叮嘱一句。
　　“为什么？”
　　“哎呀，你人来了就行啦！”要是变回个未成年人，先不说那两人会怎么看她，再有利的说服不也打折扣啦！

　　于是三个人在咖啡馆所见到的，就是一副社会菁英模样的冯临泉，他换掉了传统汉服，穿着一身休闲款的西装。
　　田甜不禁觉得眼前一亮，暗想到自从上了玉京果然都是日日有惊喜，冯临泉的成人版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便矫情的拉他坐了下来，冲对面两人介绍道：“这就是我老公冯临泉，在雷部任职的，可我们俩却不曾因身份有过任何争执，一直如胶似漆呦！”
　　冯临泉冷不防听到这句话，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斜眼瞟了瞟田甜：这青蛙今天抽了什么风？满嘴胡说八道。
　　对面两位却不疑有它，青英倒还平静，不过朱能盈却激动的望着冯临泉，眼中露出一丝羡慕，但又不是负面的嫉妒，而是饱含着对一位优秀同性的敬仰。
　　“冯先生，打扰你工作真是对不起，我想请问下，当初你是如何顶住压力与田小姐交往的呢？”
　　压力？冯临泉又愣了，哪有什么压力？青蛙不是被自己的母亲连哄带骗拐到家里来的吗？
　　“那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啦！”还没等冯临泉反应过来，田甜就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然后才附身在他耳边嘀咕起来，快速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后连声恳请道：“你可一定要配合呦！若是成全了这对情侣，也是功德一件啊！”
　　原来如此……冯临泉盯着田甜，直把后者盯的目无人色，深怕他一句话就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可没想到冯临泉沉默半天，终于轻吐一口气，镇定回答道：“是啊，那时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是坚持自己的立场的。”
　　“是……是吗……”朱能盈更加激动了，“那么现在呢？你也一点都不后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带着期盼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个嘛……”冯临泉脱了个长腔，用眼角余光扫了眼田甜，只见她一直做贼心虚的缩在一边，本来就娇小的身体显得更加渺小了。“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他笑着回答道，继而感到身边坐着的某个两栖类明显抖了一抖。
　　“看来……果然坚持就是胜利啊！”青英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在田甜和冯临泉面上轮番扫了一遍，最后把欣赏的目光投注在了田甜的身上。
　　“就是……就是说啊！”得到了冯临泉出乎意料之外的积极配合，田甜来劲了，拉着青英的手鼓励道：“所以只要你们也软磨硬泡，胜利就一定是属于你们的！大不了给他们生米做成熟饭……哇！”
　　“你尽出什么馊主意呢！”冯临泉忽然在桌下猛踩了田甜一脚，小声喝叱。
　　田甜在丈夫的“淫威”下不得不放低姿态，继续声辩道：“总之，决不能有私奔或者殉情这种念头，要打持久战，父母最终是拖不过儿女的……”

　　最终，这次“门不当户不对对策研讨会”和平圆满的拉下了帷幕，青英决定带着朱能盈上玉京与父母周旋，也诚挚的邀请田甜去为她打气助威。田甜偷看了看冯临泉的脸色，见他没有明显的反对情绪，也便欣然同意了。
　　“怎么样？我做的是件好事吧。”回玉京的路上，田甜粘在冯临泉边上邀着功。她看到走在前面的青英和朱能盈搂搂抱抱的甜蜜模样，不禁就抬头看了看冯临泉，而后犹疑半天，忽然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不后悔……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介意我是只青蛙？”
　　冯临泉目不斜视，扬扬唇角，“不介意啊，你是人还是青蛙，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是吗？是吗？”答案来的这么容易，田甜欣喜若狂。
　　冯临泉这才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后，诡异的一笑，出口答道：“是啊，即使你这副样子，在我眼里也跟青蛙差不多。”
　　“……”田甜一愣，遂被冯临泉甩在身后，望着那高挑的背影，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浑身颤抖个不停。
　　这个混蛋臭小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恶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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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面见青英的父母时，田甜觉得青英那貌美如花的母亲很有资格看不上这个未来女婿，但是青英的爸爸似乎就没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小伙子是只野猪了。
　　原因嘛……因为这位大人实在也不比野猪好到哪里去，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还有个颇为醒目的将军肚，十足贪污腐败的官员形象。但是或许男人真的不能看重外表，饶是这副尊荣，他依然是帝康宫的永观天王，是比野猪精高出数倍不止的层次。

　　“这就是你的理想对象？说过我们没有兴趣看了吧。”一圈人还算客气的落座后，首先发言的是青英那位贵妇老妈，她像指着吊挂着的火腿般指着朱能盈，语出轻浮，就差捂着鼻子作厌恶状了。
　　朱能盈不知是脾气太好，还是被对方的气势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了，只是沉默不语。可是青英却脸憋的通红，好不容易忍下来回道：“不管你们有没有兴趣，作为对你们的尊重，我都要带小盈来让你们见见，毕竟这是我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我想你们总该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青英！这家伙配不上你！”永观天王言简意赅，毫无废话。
　　“就是……”他夫人在一边帮腔，忽然又转向朱能盈，媚笑道：“小伙子，我们青英从小娇生惯养，只怕你也消受不起她，她只要做了决定，决不允许你不听她的话，她说往东，你不能往西，她要你死，你就不能活着，你可知道？”
　　“我明白”朱能盈无比坦率的迎上天王夫人挑衅的目光，“青英很骄纵，但决不是不讲道理，我都明白。”
　　大概没有收到预期效果，天王夫人不耐烦的瞥了撇嘴，又换上丈夫继续对两个小辈实施高压轰炸。

　　田甜坐在一边，自始至终也差不上一句话。一来，她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红娘极人物；二来，人家爸妈盛气凌人，她想着自己一个小小妇联见习生，万一得罪了对方，组织会不会在身后为她撑腰？何况这还是工作范畴之外的事情。思及此处，她不免有点后怕，觉得不该趟这浑水，至少也不该答应青英一起来。
　　就在她这么纠结的当上，那边却已经由会谈变成了最后通牒，永观天王一句 “一只下界妖精，居然也妄想娶我女儿，告诉你，就是投胎转世一万遍，也不可能！”终于彻底消耗掉了青英的耐心。

　　“够啦！”她大叫一声，爆发了她母亲刚才声称的“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噌的一下就拔出了随生携带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却是面对田甜，语带绝望：“小甜，你也看见了吧，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永远目空一切。”
　　“青英！你这个死丫头！”天王夫人霍的站起来，气急败坏，“你是在威胁母亲吗！”
　　“等……等等……等一下……”田甜被这突入其来的变化吓傻了，自己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用强的！不要用强的了嘛！
　　“青英！放下来！放下来！”朱能盈也慌了，忙拉住青英的胳膀，想要扯开她的匕首。
　　可是青英却不为所动，只是狠狠盯着自己的父母，一字一顿道：“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然后又回望朱能盈，“我准备抗争到底了，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朱能盈目光焦急，却还是缓缓回答道：“你要是死了，我陪你一块死。”
　　“很好。”
　　“好个屁！”永观天王忽然大喝一声，一手指着朱能盈，“你这个死兔崽子！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型！”
　　一道金黄光芒在他手中积聚，在场只有青英最先反应过来。“不要啊！”她摔下匕首扑在朱能盈身上，却还是慢了一步。

　　“啊……嗥……”惊叫声在半途中变成了清晰的猪嚎。田甜一阵头晕目眩，待到定下心来去看，只见青英抱着只浑身漆黑色的小型野猪，哭成了个泪人。
　　“小盈！小盈！”她死命的晃着那只野猪，野猪却眼冒金星，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嘿！这也太没天理啦！还有没有王法啊！看着朱能盈被打回原形，田甜只觉得义愤填膺，仿佛青英怀里抱着的是青蛙模样的自己，惹得她当即什么也顾不上想，只想对着蛮横的天王夫妇破口大骂。
　　然而还没等她冲动起来，变故就已经于瞬间发生了……

　　“天呐！太可爱啦！”天王夫人一声娇啼，迅速冲到女儿面前，径自把朱能盈抢到怀里，反复揉搓，“这可爱的脸蛋……这耷拉着的耳朵……这……这这滚圆的肚皮和四个小蹄子……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她这180度的态度大转弯把大家都震到了——不，是吓到了。天王一只手还没伸回来，怔怔的呢喃着：“夫……夫人……”
　　青英也一头雾水的唤着：“妈……”
　　至于田甜，她目瞪口呆，只张着张嘴，完全说不出来话。
　　“青英！你也真是的！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他是一只猪精呢！”天王夫人蹂躏着朱能盈，还不忘回头训斥女儿一声。
　　田甜这回子才找到点思绪，结结巴巴的问青英道：“你……你一直没跟你父母说过朱能盈的原形吗？”
　　“他们只要听到是下界的就不屑一顾了，我还哪敢说是野猪。”青英甚是无辜的回答，又疑惑的看着母亲，“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你的选择喽！”
　　“夫人！”永观天王怪叫一声，却换来妻子一记冷眼，刚刚还与他一条战线的老婆转眼就倒戈了。
　　“喊什么喊！这小伙子不是很可爱嘛！你当年肥头大耳的样子都比不上他！”说完天王夫人又爱不释手的搂着朱能盈，用脸在他的猪毛上磨搓着，“小伙子，我把女儿交给你啦，你以后可要乖乖听岳母我的话，做我的宠物呦！”
　　“嗥嗥！”朱能盈已经不能言语，可是猪眼里却泪光闪烁，朝着青英猛烈的挥动着猪蹄，似乎在求她赶紧把自己从岳母的辣手摧花中解救出来。

　　这……这家人……究竟都是什么眼光啊！
　　田甜无力的瘫软在沙发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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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事情解决了吗？”想着田甜出发前忐忑不安的样子，冯临泉对这青蛙的能耐终究不放心，于是下班后就直接来到青英家门前等她。
　　“小泉？”田甜吃惊的表情只是一瞬，既然又继续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解决了……”
　　“不好？”看到她的样子，冯临泉理所当然做出了如上判断。
　　“那倒也不是……只是……”
　　“小甜！”她话没说完，青英就兴奋的从后面赶了上来，一把抱住她：“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啦！我爸把小盈又变回去了，有我妈的支持，他也没法反对了！”
　　“这么说……这事不是解决了吗？”听完青英的话，冯临泉不解的看了看田甜，那这只青蛙干吗还一副功败垂成的样子？
　　田甜对青英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你也不用谢我，最关键的还是你母亲……”这事压根就没有她出手的余地，全是天王夫人诡异的审美观拯救了大家，想到这层，就不由得她不挫败。
　　“呵呵，那倒也是，没想到妈妈也会这么喜欢小盈，早知道我俩的眼光这么统一，我该一早就告诉她的。”
　　望着青英恢复活力与灿烂的一张笑脸，田甜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的把她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嘀咕了出来：“我真没明白……你们究竟看上那只野猪什么了？”
　　“你说什么呢！”青英惊讶的看着田甜，继而又看了看冯临泉，也小声嘀咕道：“小甜，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其实，我还奇怪呢，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找你老公这种长相的。”
　　“咳！”田甜猛呛了一口，“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家小泉怎么啦！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帅哥啊！”
　　“是吗？你觉得他很帅吗？我怎么觉得没有小盈可爱……”
　　“你……你有没有眼光啊！小泉的帅可是公认的！”田甜忍不住叫嚣道。
　　开玩笑，她家老公是堂堂玉京少年组年度排行榜上的人啊！谁都可以诬蔑她，但是谁感诬蔑她家冯临泉的英玉树临风，她就跟谁急！

　　冯临泉早在这俩个女人开始争论两人的伴侣哪个更帅时，就无语的自动往家的方向走去，却依然阻止不了尖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泉你别走啊！你也来说几句啊！你难道甘心被一只野猪比下去吗？”
　　“什么野猪！野猪怎么啦！你这只青蛙！”
　　“我……你敢瞧不起青蛙！”
　　……
　　玉京今天的天很晴，万里无云，虽是夏季，但用法力也能保持气候如春。就是在这样的怡人凉风中，关于野猪与应龙哪个更帅的问题，还在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