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龙》十泠

6、警察

　　“三姐——”
　　徐睦泷到旧校舍的时候，发现他家三姐正和一推围观群众一起，腿在警戒线外，上半身则已完全探了进去，脖子还使劲往前伸，只恨自己不是一头长颈鹿。
　　徐睦泷：“……”
　　原来所有的“发生了那么大的火灾我可爱的弟弟被吓到了怎么办”都是假的，她明明只是想看一看火灾现场是个什么样子。
　　徐瑶渺转过头来，“你来啦——”
　　“啦”字还没落音，徐瑶渺的眉头就是一拧，声音也有些变调，“你的手怎么了？”
　　徐睦泷语气淡淡的，还稍微动了动右手，“不小心磕的，没多大事。”
　　“磕的？”徐瑶渺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徐睦泷的右手，“小枭跟着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枭？”徐睦泷有些不明白这里怎么会出现楚枭的名字，而且听见徐瑶渺称呼楚枭为“小枭”，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比起小枭，还是枭这样的称呼显得更亲密一些。
　　虽然徐睦泷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比较。
　　“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没什么关系吧？”徐睦泷忍了忍，把“你们见面连一周的不到，为什么要叫他小枭”这样的问题咽回去了。
　　徐睦泷这话在徐瑶渺听来有一些维护楚枭的味道，她便哼着道，“是——么——”
　　“是的！所以说……哎哎!”徐睦泷的语调突然上扬，甚至朝着破音的方向狂奔，原因只有一个——徐瑶渺开始拆他的绷带。
　　徐睦泷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退了一步，迅速抽回手，还是没能让洇晕出来的血迹躲开徐瑶渺的视线。
　　“磕哪里了能出这么多血？你开学校第一天就受了伤，这么巧学校有发了火灾……”徐瑶渺目光比先前认真起来，有一丝锐利的味道，“还不跟你姐我说实话？”
　　“姐……”徐睦泷无奈地往后仰了仰头，转移话题，“今天星期一你不应该去公司么，怎么有空来看我？”
　　徐瑶渺没好气地回答他，“上午开了例会，下午没什么忙的；你别给我扯东扯西，回答你姐的问题!”
　　“唉，”徐睦泷没有办法，又怕他强悍的姐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拉扯良家妇男的绷带，只好压低了声音说，“是枪伤，就是在旧校舍里被射中的。要不是枭来得及时，我就惨了。”
　　“枪伤？”徐瑶渺脑中滴滴溜溜转了一圈，震惊道，“难道是你放的火？”
　　徐睦泷：“？？？”
　　他问，“为什么？”
　　徐瑶渺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徐睦泷：“……”
　　这时，突然有人朝他们这边打招呼，“徐小姐。”
　　“刘警官？”
　　徐瑶渺和刘珀认识没有什么奇怪的。
　　徐家的势力大，其中不免要有警方的帮助，比方说打官司，以及——枪械。
　　在国家严格管控枪械的情况下，徐家家族内斗居然拿得出枪，哪怕只有一支，都需要背后繁复的打点。
　　其中刘珀就是大头。
　　徐瑶渺轻快地朝他打招呼，“今天这火灾是您负责啊？”
　　“是，毕竟是蓄意纵火，案件性质不同了嘛。”刘珀说话带有一点随意的感觉，“而且真的是想不通为什么要用酒精，还非得去实验室偷酒精灯……”
　　“那当然是因为纵火是临时起意的。”
　　刘珀调转视线，去看在徐瑶渺左侧身后半步的男子。
　　这个人的眼角微微上挑，说话间流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地去注意他说的话。
　　“好了，提示就到这里。”徐睦泷去拉徐瑶渺的手，“姐，既然是来看我的，就别在这里耗时间了，我带你看看我们学校？”
　　“有什么好看的，你姐我曾经也是B大高材生!……”
　　徐瑶渺嘴上这么说，还是任徐睦泷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校园内走去，两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刘珀这才注意到徐睦泷手上的绷带，挠了挠头，“……不会吧？这又跟徐家有关系？这样的话又很难办啊……”
　　————
　　就在徐睦泷和徐瑶渺离去的不远处，蒋欣栩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细看的话，她的眼神也有些愠怒。
　　他们一行人去往KTV，正好途经旧校舍。从这里往前走，再从后门出校，是去KTV最近的路。
　　蒋欣栩的语气风轻云淡，“睦泷喜欢那样的女性么？看上去是上班族吧。是想找一个女白领来包养自己？真不愧是个富家大少爷。”
　　她的语气并不尖酸，她身旁的人听来也不过是她因小小的嫉妒心而开的小小的玩笑，都配合地“呵呵”笑了几声。
　　身后却有人出声反驳她，“那是他的堂姐，和你想的那种关系不一样。”
　　蒋欣栩一怔，往后看去，居然是楚枭。
　　楚枭这句话语气极其平淡，但偏偏就让人觉得威慑力极强，特别是他仿佛在“那种”两个字上有意无意地停留了一下，更是让蒋欣栩羞愧不已。
　　“你……你，”蒋欣栩的两颊飞上了绯红，有些慌乱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蒋氏和徐家的公司——潜龙实际上是有一些生意往来的，但是蒋欣栩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家公司，父母也不要求，只是想找个机会找个门当户对的，把自己女儿嫁出去，蒋氏也由女婿管理就好。
　　所以难怪蒋欣栩会不知道徐瑶渺这个人。
　　楚枭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关系好。”
　　唐盛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徐睦泷一直听不到的话，自己先听到了。
　　像蒋欣栩这样家里有钱，长相甜美的女生，在自己的小群体里也往往是被娇纵的对象，说什么是什么，就算是讲别人的坏话也是要人附和的，几乎没人会说“你做的不对”之类的话去指责她。
　　所以楚枭本来是陈述事实的话，被她硬生生地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哼，你们关系好？”蒋欣栩的头微微后仰，用鼻孔对着楚枭，“我看是你不知好歹看他们家有权有势就贴上去的吧？”
　　这么一个不雅的姿势，蒋欣栩却好像是做得很自然了。
　　楚枭看她的样子，微不可查地叹口气，俯下身把自己与蒋欣栩的距离拉近了些，轻声道，“大小姐，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因为一个人有钱而去攀附他，也不是每一个有钱人都会受人尊敬。如果你还继续抱有相同的想法，你这个有钱人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不会有。”
　　楚枭的声线比较低，又带着些微的沙哑，一时间蒋欣栩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沉浸在了他的声音里。
　　楚枭说完，又站直了身子，蒋欣栩才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说话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
　　“那么，”她听见楚枭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枭走出去几步，身后唐盛又跟上来，用只有他和楚枭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喂，你和她说了什么呢？看她那张又红又白的脸……我先提醒你啊，她爹认识好几个校领导，要是得罪了她……”
　　楚枭脚步微微一顿，“我知道了，我真的还有事，可以请你不要再说了么？”
　　说完他又恢复了原本的速度继续朝前走，把唐盛撂下。
　　唐盛原是好心提醒他，没想到他好心当作驴肝肺，也有些上火，“拽什么？到时候她回去找她爹诉苦，有你好受的！”
　　“喂！自言自语什么呢!”一个男生猛拍唐盛的肩膀，吓了他一跳，“我们要走了，你还不走的话丢下你咯。”
　　“走!为什么不？”唐盛应了声，把楚枭的事抛到了脑后，几个人又仿佛没发生什么似的聊着天，往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