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龙》十泠

5、以后

　　“以后？”
　　“就是说，大学毕业以后。”
　　“你给我填的临床医学，以后当然是去做医生吧。”
　　楚枭的眼睛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傻？”
　　什么啊。徐睦泷却想，口口声声我填的我填的，这难道不是你本来的愿望么？
　　“真是说了一些傻话。”徐睦泷的声音轻得连楚枭都没有听清。
　　“什么？”
　　“没什么。”徐睦泷大步往外走，“我回去了。”
　　楚枭看着徐睦泷的背影，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心情突然变差了。
　　楚枭直觉自己应该把他留下来再说些什么，可又找不到留他下来的借口。
　　“泷!”突然喊他的名字，楚枭自己都惊了，不受控制似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徐睦泷也没说话，只是没再往前走。
　　楚枭的大脑有些当机，半天憋出来三个字，“……明天见。”
　　徐睦泷微微一笑，“嗯，明天见。”
　　楚枭就松了一口气。
　　尽管只是看背影，但是平常那个徐睦泷的感觉回来了。
　　徐睦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听到“明天见”三个字，感觉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
　　明天见。
　　虽然房间一直都是隔壁，楚枭常会说这句话。
　　明天总是无限多的。
　　所以能“明天见”的日子……应该也是有很多的吧？
　　只要楚枭还在说这句话。
　　这就够了。
　　不是么？
　　“那么，”楚枭说，“晚安。”
　　————
　　翌日，废旧校舍内。
　　火在几小时前已经灭了，现场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黑色痕迹，还弥漫着烧焦后的独特气味。
　　B大校外停了几辆警车，旧校舍外围则围了一圈警戒线。
　　火势烧到了宿舍楼的三楼。
　　据火警的报告，起火点在一楼大厅正中央偏向一扇窗户不过五米的地方，烧的也是最严重的。
　　现场还留有玻璃碎片，十分细小，大概是因为被打扫过，又在火中烧了许久的缘故，一不留神便会错过，警方的几个勘察队员提着勘察箱，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了这些玻璃碎片。
　　碎片的质感还很新，不像是宿舍废弃以前就留下的。
　　“酒精……”刘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为什么不用汽油？酒精那么容易挥发……”
　　“刘队——!”有个小队员跑过来，手里还挥着一张单子，“有新情况!今早B大化学工程系那边原本是实验课，结果发现实验室里失窃了好几盏酒精灯!”
　　“酒精灯？”刘珀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不会吧，这么麻烦。”接着他环视一圈，找到某个人的身影，喊道，“老李!让鉴识科的人去化工系实验室取盏酒精灯，看看和现场玻璃符不符合!”
　　李建文远远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就跑不见了。
　　“还有你。”
　　小队员应了声“是”，刘珀接着问他，“实验室那边的监控呢？”
　　“报告刘队，晚上八点二十五分三十一秒有六人进入实验室监控，但是没有开灯，而且六人带着口罩和手套，看不到脸。”
　　“这么黑在实验室不开灯，难道是对实验室很熟悉？”
　　“看上去不是，”李建文给鉴识科打了电话又回来了，之前他也去看过监控，“那群人摸黑找了好久才找到酒精灯，手机电筒都不敢开，要我说，只是怕被发现。”
　　“那个课的老师，叫什么？”
　　“嗯……”李建文翻着手中刚拿到的资料，“叫张染，昨天申请了使用实验室上课，今早，就差不多半小时前带学生到实验室时，发现实验室门锁被撬，酒精灯失窃，随即报了警，警局那边就接到我们这里来了。”
　　刘珀听了，吩咐道：“把张染叫来，配合调查。”
　　————
　　“喂，睦泷？”电话里传出轻快的女声，“我在你们学校旧校舍附近，你在哪儿啊？”
　　“我刚在食堂吃完午饭。”
　　徐睦泷的右手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嘴里嚼着桌子对面的楚枭喂过来的饭，十分引人注目。
　　他朝楚枭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左手扯了一张纸胡乱的擦了擦嘴，对着电话道，“我现在就过去，你就在那里等我。”
　　“好的。”
　　紧接着电话就断了。
　　徐睦泷的餐盘里还剩着些饭菜，但他端着餐盘起身，对桌子对面的楚枭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楚枭说着，对徐睦泷勾勾手指。
　　“干嘛？”徐睦泷一脸疑惑地凑过去，只见楚枭又抽了一张纸，在他嘴角轻轻带了一下，有点痒。
　　他听见楚枭说，“可以了，去吧。”
　　“哦。”
　　徐睦泷刚走，楚枭打算先把自己的饭吃完，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楚枭的头猛地向后转，同时手上青筋略微凸起，表情也略有些狰狞。
　　是唐盛。
　　楚枭蓦地收敛了戾气，连唐盛都没有察觉到分毫。
　　楚枭阖了阖眼，缓缓呼出一口气——自己在想什么，这里可是学校食堂。
　　“哟，一个人？”
　　凭心讲，唐盛的长相绝对可以用帅气来形容，并且这个人很阳光，可以让人感觉一种不自觉的吸引力。
　　就像此时，开学第二天，他的身边就有了四五个可以一起吃饭的朋友。
　　唐盛看楚枭盘子里不剩多少东西了，便问他，“待会儿有什么安排么？我记得你下午也没课，我们打算待会儿去唱K，你要不要一起去？”
　　楚枭还没回答，就注意到了唐盛身后两个女生期待的目光。
　　“不了，我熟悉熟悉环境，你们去吧。”
　　“诶！楚枭！”其中一个女生喊住起身要离开的他，又问，“你不去的话，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他有没有空？”
　　“……”楚枭正要拒绝，突然被唐盛一拽。
　　“我跟你说，”唐盛附在楚枭耳边说，“她叫蒋欣栩，你知道吗？就是那个蒋氏集团的千金。因为蒋氏经常办慈善活动，在B市挺有话语权的，公司也越做越大，你那朋友认识她的话，肯定有帮助的。”
　　楚枭抬眼去看那个女生，正好见蒋欣栩撩起及胸长且微卷的长发，露出了一段颈部优美的曲线。
　　“不好意思，”楚枭不动声色地推开唐盛，“他今天下午跟人有约了，我替他谢谢你们的邀请。”
　　“啊，这样，真可惜。”蒋欣栩嘴上说着遗憾的话，脸上依旧笑得灿烂，“那下次有机会，楚枭你可要帮我介绍哟~”
　　楚枭微微颔首，与唐盛作别后径直离开了食堂。
　　“欣栩，”说话的女生是蒋欣栩的舍友，叫周梦，“我觉得楚枭也不错啊，而且听他的说法今天下午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为什么不再继续邀请他？”
　　蒋欣栩又理了理自己的刘海，“楚枭确实不错，但是又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就算和他成了情侣也不一定有好处嘛。而且……”她眯起眼睛一笑，“比起楚枭，我更喜欢徐睦泷那一型的嘛。”
　　楚枭和徐睦泷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楚枭是那种很冷淡的人，与别人相处总是彬彬有礼，能让他开上几句玩笑的人绝对是相当亲密的。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很硬气，但当他低头看人的时候，却能让人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柔光，只盯着自己一个人；若是他还能往上扬一点嘴角，绝对十分魅惑人心，只可惜他不肯。
　　徐睦泷则不一样，身为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之一，从小就有一种自信到了自恋的性格且十分开朗，笑起来带有一种因自信而显出的邪气。他的五官线条介于柔和与刚硬之间的气质，不会给人太远的距离感，而是容易亲近一些的感觉。
　　周梦看着蒋欣栩的笑，突然有些自卑。自己家里不算富裕，在经济不算发达的S是勉强够得上平均水平。来到繁华的B市，总觉得自己与周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周梦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