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万里》烦儿

41、追溯

　　侯亭村东边正是一条三丈来宽的小河，平时村民们清洗衣物也会来此，河边不远处零零散散住着几户人家，村长带着他们沿着河边走到上游，指着一片空地说道：“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
　　此处地势平缓，不远处是一片低矮的山坡，距离最近的村民家也有一段距离，表面上看来确实是个开染坊的好地方。
　　陆素尧走到河边，往河水中插入了什么东西，村长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切，如全村的瘟疫是由于这两个外来人造成的，那么他真的就是有理说不清。
　　好在不一会儿陆素尧起身往回走，摇头道，“水中并无异状。”
　　村长刚歇了一口气，又听她继续道：“那两人就算将毒投在河水中，也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那时村中有人发病吗？”
　　十天前，正是李家婆婆刚开始感到身体不适的时候，村长低头道。
　　陆素尧脸色露疑，假如是投毒在河中，那为何只有一部分人患病，按理不应该是全村人感染吗？
　　众人一愣，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祈忧忽然将身体转向那片小山坡，山坡后方正隐隐约约露出一阵白烟。
　　村长眯着眼睛，忽然跳脚大叫，“阿来家的后院就在那片山坡后！”
　　“带路。”祈忧面色严峻，起初他以为阿来家的房子是哪个村民为了泄愤私下烧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绕过山坡，果然是阿来家的后院，刚才的一通大火，屋子已经烧得不成模样，等待火灭后，大半个房屋也烧成了灰，只剩下几面低矮的黑墙，除了一片狼藉的前院，原本被屋墙遮掩住的后院也出现在众人眼前，但也被烧得所剩无几。
　　祈忧只身走进这片废墟，烧焦的木炭无可避免地沾染上衣物留下几道黑印，他径直走入原本后院的区域，踢开几根倒在一块的横梁，露出了下方已经被烧得焦黑的辘轳，下方，一口水井正幽幽地闪着黑色。
　　“找到了”，祈忧说完，陆素尧已经走上前来，轱辘上系着桶的绳子早已被烧成两截，两人对视一眼，苏福非常有眼力劲儿地去最近的农户家借了水桶来，陆素尧只闻了闻打上来的井水，眉头便一皱，冷声道：“水里被下了药，把这口井封起来，任何人都不能饮用。”
　　听到下药，村长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这事想必和先前那两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两个人又是因为自己才有机会进入村子,他惊慌失措道：“这......可如何是好？”
　　陆素尧看他一眼，说：“当务之急，是先去各家将喝过这口井水的人找出来。”
　　听完此话，村长立马紧张地带着几个村民赶去各家了。
　　待几人离开后，祈忧才低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此毒可有解药？”
　　陆素尧面色不定，“说不准，先不说能在多久时间内找到解药，何况，有了方子还需要药材，城中已经没有多少了。”
　　她说出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事实就是，洛水城中已经没有多少药材了，达官贵人们早就囤积或携带了大批药材出城，城民们也担心自己患病于是大量买入药材，更有商人瞄见风头提前囤货居奇，想要狠狠赚上一把，这样的结果就是现在城中急缺药材。
　　祈忧问：“现在的药材还能撑多久？”
　　“不过五日。”
　　“消息我已经带出去了，只是＂，祈忧面色有几分犹豫，只是，他在心中道，不知道是否会有人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既然能在中途的茶肆听到消息，就证明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可是从病发到现在，城中只有不断往外逃的人，除了他们与陆素尧，却无一人进城。
　　陆素尧对他的忧虑不可置否，当初她正在一家医馆坐诊，消息传到医馆后，只她一人前来，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世人皆有各自的难处，强求不得。”
　　两人一路无语往回走，村长一行人正抱着三四个孩子正在院里焦急地等待，看见陆素尧回来后立即上前，“陆大夫，”村长抱着怀中的小女娃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这是我孙女，求你救救她。”
　　他身边两人亦是如此。
　　陆素尧疑惑地看了看三人怀中堪称生龙活虎的小孩，镇静道：“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
　　村长急忙道：“这三孩子都喝了阿来家后院的井水。”
　　陆素尧神色一变，立即将三个孩子带到厅内，一人喝了一碗汤药，汤药苦涩，三个小孩喝得心不甘情不愿，皱着眉头似乎快要哭出来，但碍于大人在侧，才别别扭扭地喝完。
　　眼见药碗见底，陆素尧才道；“喝过井水的人全都在此了吗？”
　　村长终于恢复了一点平静，心有余悸道：“阿来家的后院平日里就只有几个孩子喜欢去玩，我们将全村的孩子都问了遍，幸好只有这几个孩子前些日子去找过阿来。”
　　陆素尧点头，又道：“如今城中药材紧缺，还想烦你带些人手去山中采写草药”，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药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的所需要地几味药材，都是山中能找到的药物。
　　村长接过药单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说道：“陆大夫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妥，只是我家孙女”，村长欲言又止，陆素尧会意地点头，“放心，孩子们不会出事。”
　　三人听了这话，才安心地出门，随后听到院外一阵喧闹，村长已经带着村里的男子上山采药了。
　　走出后院，病情略严重人集合在一处，几个妇人正在照顾他们，几个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能聚在一起又开心地玩了起来，妇人们自觉分出一部分人看顾孩子们，在最初地混乱之后，侯亭村逐渐恢复了秩序。
　　陆素尧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由于城中还有患病之人，她并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最严重的几个病人需要带回城中医治，阿来和凤凌也在其中，天色快要傍晚之际，一行人回到了城中苏记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