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万里》烦儿

33、洛水城

　　两日后，曹老板快马加鞭将他们送至洛水城前，却发现城墙钱的守卫增加了不少，基本没有出城的人群。
　　曹老板本想在城中休息一晚再走，但看到城门口的情形，忽然觉得疫情一事并非空穴来风，医者仁心，他的面色凝重起来，同样意识到大事不好的祈忧也脸色一变，他当即道：“曹兄，接下来可能还要麻烦你去传下消息了。”
　　两人即使不明说，但也明白话中的意思。
　　城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情被死死捂在了城中，眼下城中的人只能进不能出，任何消息也传不出来，唯有能够给天书带消息的，就只要还有城外的曹老板了。
　　曹老板郑重地点点头，“放心”，他又看了看对面的人，目光似乎有所不忍，但想到凤凌的病情，也不得不承认毫无折中之法，“保重”，他朝两人拱拱手，调转马车，扬尘而去。
　　看着马车逐渐便远，祈忧终于转过身，“走吧”。
　　凤凌在清晨便已承受了一次毒发之苦，在这之后身体逐渐能下床行走，要等到明日清晨才会再次毒发，若在两天内找不到解药，那么在最后一次的毒发之时，他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大将军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两人走近城门，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城门此时除了士兵外竟然毫无人际，冷冷清清地像是一座死城。
　　两人显然都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凤凌忽然停住脚步，转头问道：“你当真愿意与我一同进城？你若不去，我也不会怨你。”
　　祈忧给了他一个眼角，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废话少说，随后迈开脚步走在了前面，凤凌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跟上。
　　城门前的士兵看见此时竟然还有人想要进城都是一副看傻瓜的样子，在反复确认对方如果没有要紧事就尽快离开洛水城后，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城中可有一位神医？”
　　那守卫一愣，原本想怒斥对方不听好言相劝，但却隐约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于是语气不由得弱了下来，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城中最近是有一位脾气拗得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大夫，他如实回答：“城中确实是有一位大夫，是否姓陆就不知道了。”
　　“嗯，那就好”，凤凌点点头，抬腿准备进城，守卫不由得拦住他，苦口婆心道：“这位公子，想要保命，此时还是不要进城”，他感觉自己为了这两人的安全真是用尽了心力。
　　但对方一闪，身形不知如何绕过了他，两人走入城门，那人忽然转头道：“正是要保命，才要进城。”
　　......守卫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他觉得自己最近遇见疯子的几率特别大，前几日也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单枪匹马就要进城，他苦劝了好久，但对方说自己是大夫，可以救洛水城中的人，守卫在心中默默叹气，那么多有大夫都束手无策，但凡有能力离开的人都连夜跑了，一个小姑娘能起什么作用？
　　但最后，不知是被那姑娘的执著打动，还是他内心也还抱着一丝期望，他还是让那姑娘进城了。
　　茶肆的小二说的没错，半个月前，洛水城出现了疫病。
　　起初只是城郊的村子里出现了几个身上长水泡的村民，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当回事，但后面有相同症状的人越来越多，最开始的几个患者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村子里终于有人意识到这是疫病。
　　但为时已晚，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城中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散热的药方让病患先退烧，但这于真正的病情无补，再后来，城中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城中开始有人连夜逃走，连大夫也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县令为了防止疫情扩散，下令封城，只能进城不能出城。
　　往日热闹的主街此刻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大门紧闭，用萧条二字形容尤不为过。
　　唯一还在开门的就只有两种店：药店和棺材店。
　　没能及时出城又没有染病的人只能选择藏在家中，熬过这段时间；而感染的病人找不到大夫也只能待在家中，药店虽然开着，但里面与病症稍微有些关联的药材已经被抢购一空，到了最后，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穷人家连棺材都不用了，裹着一卷草席便草草下葬。
　　天灾人祸，民生凋零。
　　两人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什么也不曾说，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沉重。
　　“官府都不管么？”如果说祈忧之前对朝廷的嫌弃还有所掩饰，但到了后来，他已经懒得掩饰了。
　　凤凌无从回答，县令下令封城是当前防止疫症传播的无奈之举，这种情况下按理说还要快马加鞭上报消息，但邻近的州县都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这就值得深思了。即使当今皇上还算称得上勤勉治国，但天高皇帝远，几个相近的城池沆瀣一气，为了防止被联合制一个治理不佳的罪名，把疫情的消息死死压住，原本想着熬上一段时间期许就好了，但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
　　门口的守卫没有说的是，前两天夜里，看到城中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县令一家已经秘密去附近的城池避难了，现在留在城中主持大局的，是被临时推上来的师爷。
　　至于守卫为什么没有走，他一家老小都在乡下躲着，就算去了别的城池也无亲戚可傍，也没有多的钱财置办家产，还不如留在这里，无论如何，洛水城始终是他们的家。
　　而另一边，在大街上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打听之后，祈忧按照曹老板的提示找到了苏记茶坊，凤凌跟在他身边，什么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