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万里》烦儿

10、离民

　　第二天，祈忧再也没有见过昨天送饭的士兵了。

　　但他身边，却忽然多了一个人，凤凌亲自替他挑选了一个贴身侍卫。

　　“祈兄”，叶渚掀帘而入，他脱下了身上的囚服换上了军装整个人顿时利索了不少，原本有些游手好闲的性格在南宫调教了几天之后又变得有模有样，叶渚得知自已被派来保护祈忧之后他还有些高兴，毕竟如果不是有祈忧，他现在已经葬身狼腹了。

　　“你怎么不吃？”他一手拿着一个托盘，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桃子，桌案上，正是他刚才送来的新鲜蜜桃，军中的补给本来都是枯燥的干粮，每日都吃得差不多，今日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筐蜜桃，蹴鞠赢了的那一队分了一大半，凤凌就差人给祈忧送了一点。

　　凤凌抬起头，淡淡道：“你吃吧。”随即目光停留在叶渚手中的托盘上，叶渚将托盘中的一叠书拿出来，他每天都会给祈忧带几本新书，以防祈忧被闷死。

　　叶渚的目光在那个原封不动的桃子上逡巡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祈兄你的食量也太小了，将军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有什么事我怎么回复将军啊？”

　　祈忧看也不看他，倒是对今日来的新书很有兴致，这几本都是最近一些文人的世论政议，虽然不乏有发牢骚之辈，但通过他们的议论却可以大致推断出当前发生了什么，拿来解闷也正好，祈忧选了一本，淡淡问道：“凤凌攻破了元城，你就不恨他吗？”

　　这话说的隐晦，言下之意便是叶渚你这小子倒戈也太快了。
　　叶渚听懂了，他好歹在军中爬模打滚了几年，两军交战了那么多次，他偏偏每次都能活下来，可见是个人才。祈忧的话并没有让他愤怒，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也想了很久，他自己也忘不了，元城首领打开城门投降的时候，他是如何松了一口气。

　　啃桃子的声音消失，叶渚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个凳子上，语气无所谓地道：“参军之前我是个小混混，整天混吃等死，直到后来被抓去参军，却发现军中的混蛋更多，他们教我用刀用剑，捉弄都督，告诉我朝廷里面的那些狗屁事，皇帝丢下百姓跑了，官员们死的死，逃的逃，偏偏还要让军队守住那座岌岌可危的元城，拖俸禄，延军粮，杀逃兵”，叶渚停下，“军队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差，大家都不想交战，可是能怎么办？杀不死敌军，却能将逃兵杀得一个不留，认识的人一个个死在战场上，我也想当个逃兵啊。”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账内一阵安静。

　　片刻后，祈忧忽然道：“抱歉”。

　　旁边人咧嘴一笑，似乎又变成了平日里的叶渚，“不过这些都过去了，能遇见凤凌将军真是太幸运了，你不知道今天将军进球的姿势是多么帅......”

　　后面半个时辰，叶渚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关于凤凌事迹的讲解，祈忧由此知道凤凌小时候是多么苦，年少时多么英勇,现在蹴鞠的技术有多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