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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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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玉长得清秀,声音也算悦耳,如此一个妙人跪在地上泫然欲泣,恐怕任谁也没法硬下心肠来责备她。
只是在段玉汝眼中,献玉这般作为倒有些惺惺作态之姿,况且同为女子,玉汝见过了娇嗔的永乐,见过了风情万种的路春岚,也见过了大方得体的挽裳,又怎么会对明显心怀不轨的献玉有所好感呢?
跪在那儿的献玉还在兀自解释着:“奴婢听闻将军虽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有些旁人所没有的血性与豪迈气概,然而对待下人们却十分宽宥,想来夫人与将军志趣相投,在对待下人上也是仁厚有加,奴婢自在内屋服侍以来,深觉夫人是个善待下属,凡事讲理之人,还望夫人能够忘记奴婢方才的冒失。”
一番话里倒是有好几顶高帽子,就这么落在了玉汝的头上,不过玉汝倒是不大受用,笑了笑道:“你说错了,将军虽说待人宽宥,然而我却是个十分斤斤计较的人。你既然已经在内屋服侍有一阵子了,怎么,竟然连这个也不知晓吗?”
献玉伏在地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玉汝意兴阑珊起来,摆摆手道:“罢了,退下去吧,今夜是除夕,我也不罚你了,来年做事谨慎些,也别存些旁的念头便好。”
献玉长舒了一口气,恭谨回到:“奴婢不敢。”随即起身拎着炭火出门了,期间有几次想偷偷看一眼沈子石,却又想到段玉汝先前说过的话,便只好忍耐着,不让眼神往别处看。
等到献玉关上门走远了,玉汝才笑着问:“对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怎么沈大将军倒是连一眼都不看呢?”
明知道玉汝是故意这么说来打趣自己,沈子石甚至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皱着眉问:“为何非要将她留在内屋?”
他可不希望以后想做什么的时候又会被这样没有眼见力的人打断。
当然了,后面这句话沈子石只在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玉汝笑了笑,又重新躺回沈子石怀里:“如今朝中局势制衡,而她或许就是打破整个局面的关键。”
沈子石拨着段玉汝耳边的碎发,听到她这么说愣了愣,他以为玉汝对朝中的事情毫不在意,原来她已经在想办法如何打破这些制衡了。
玉汝便也不再说话,看着窗外夜色愈加沉重,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了见到献玉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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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的时候玉汝一直忙着处理府中事务,日日从早忙到晚,没过几日便觉得头晕眼花了,沈子石看在眼里自然心疼,得空了便时常带着玉汝到院子里散散步。
好在将军府很大,每日走上半个时辰,接连走了好几日也还没全部逛完,有一日走在园子里,玉汝感慨道:“陛下赏赐的这个院子真大呀,我们都这么走了好些天了,都没怎么看到重复的景物。”
沈子石走在段玉汝旁边,牵着玉汝的手,毫不留情地回道:“其实方才路过的地方,我们前天便走过了。”
“那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子石微微叹气:“你心里都在想着年关的事了,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便是连我站在你旁边说了什么,只怕你也都没有听进去吧。”
玉汝呵呵了两声:“怎么会?你说的话我有哪一句没记住的?”说这话时脑子里飞快回想着方才沈子石在她耳朵都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是……
“那我问你,我昨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
玉汝还在拼命思考着,沈子石倒是出其不意的问了这个问题,玉汝侧过脑袋朝他看了又看,印象中他昨日好像穿的还是这身衣裳呀?
但是沈子石从来不会两日连着穿同一身衣裳,玉汝只好眨巴着眼睛想着,若是随便说个颜色猜中的可能性有多大。
“行了,看你这样子我便知道,你肯定是没有上心的。”
难道是生气了?
段玉汝摸了摸鼻子,凑到沈子石跟前看了看,但是沈子石侧过脸去不看她。玉汝哈哈笑了两声,一把抱住沈子石的胳膊,脸也贴着他的肩膀,故意委屈着声音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陛下会赏赐你这般大的院子呀!难道真是看中你战功赫赫吗?我们沈大将军看起来可不是这样贪图身外之物的人呀!怎么当时二话不说便欣然接受了呢?”
玉汝像个小麻雀一般在沈子石耳边叽叽喳喳的,他先前有些失落的冰霜脸这时候看起来也缓和了许多,便牵着玉汝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走着,边走边说:“还记得我曾问过你,若是给你一套宅子,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想要最大的。”
玉汝一脸迷茫,印象中沈子石好像确实这么问过自己,但那时她正好和阿爹闹了别扭,撂下狠话说以后要在上京城里买一户自己的宅子,要比忠武侯府的宅子大得多,以后自己就住在那儿,也省得阿爹阿娘见了自己烦心。
后来正巧赶上沈子石来问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宅子,她想都没想便说要最大的。
玉汝轻轻笑起来:“所以你就跟陛下要了个最大的院子吗?”
沈子石干咳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也温柔起来:“毕竟是为了以后的女主人着想呀!”
在沈子石温柔的目光下,玉汝难得有一种羞涩的感觉:“可是我记得,你问我这话的时候,你还没参军呢!原来你那时便……”
沈子石满脸骄傲:“我目光长远,向来喜欢早做打算。”
玉汝一听便来劲,拉着沈子石想要问个究竟:“可见你一早便对我存了心思?我都还没问过,你到底是何时开始有了这种心思的?你告诉我嘛!”
沈子石不知该如何回答玉汝的连环追问,只一个劲的往前走,任由玉汝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问个没完。余光瞧见她一扫先前的困倦低迷,连兴致也高了几分,沈子石嘴角不免微微翘了起来。
玉汝正想要拉着沈子石说个明白,突然迎面撞到了一个丫鬟,那丫鬟手里捧着一盒作画用的颜料,被这么迎面撞了一下,沾得满身都是。
那丫鬟急忙跪下来认错:“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玉汝低头看到自己的裙边也沾上了颜料,但是眼见到婢女大冬天里也是衣衫单薄、甚是可怜,便也没有多加责备,正欲离开时,那婢女说是可以洗去衣服上的颜料。
作画用的颜料染在布料上向来极难清洗,玉汝原打算将这衣服丢弃了,但听到她这么说也觉得十分好奇,便同意给小婢女一个机会。
过了几日,小婢女将衣服交换了回来,不仅洗得干净如初,还在裙边绣上了一朵梅花,与整件衣服相得益彰,更有几分清丽之感。
环佩在一旁说道:“这个小丫鬟倒是手巧,心思也活络。”
玉汝笑着将衣裙叠好放在膝上:“确实心灵手巧的,环佩,她还在屋外候着吗?”
“是,说要看您是否满意,等待您的处置。”
“处置?”玉汝笑了笑,又问道,“是大婚时庆王和太子送过来的人吗?”
“是。”环佩应道,“奴婢问过沈伯了,这是庆王送过来的人,如今在后头做事,原本是不该到前院来的。”
“环佩,你觉得这丫头怎么样?”
环佩想了想,慎重回答道:“很是机灵,但……似乎有些太想出头了,若不是想出头,那便是有别的目的了。”
玉汝笑着看向环佩:“说的不错,那我便给她一个机会。你去外头同她说,不必再回后院去了,留在寝阁内屋里伺候吧。”
环佩踟蹰道:“她来历不明,您就放她进内屋,是不是太……”
“所以呀,你跟叮当得帮我多盯着点。”玉汝笑着看着环佩,手指摩挲着裙边那朵梅花,眼中似有谋划。
环佩闻言笑了笑:“那也好,省得叮当总说最近太无趣,给她找点旁的事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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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汝眼波流转,想着自从那日之后,献玉也在内屋里服侍了有一阵子了,也许随着时日渐长,终归还是能察觉出她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看段玉汝目光不知瞧向何处,心思竟全然不在他身上了,沈子石不满的拽了拽玉汝的头发,惹得玉汝“哎呀”叫出声,抓着头发不解的问:“你做什么?”
沈子石不大想在这个时候提到别人:“今夜是除夕,你怎么总是在想别人的事?”
“献玉的事怎么能算是别人的事呢?”玉汝十分不解,“先不说她是我们府上的丫鬟,再者她可能是关系到庆王与我们之间关系的人呀,可谓是与我们息息相关呢,我连在除夕夜都要思考这些事,你竟然还说是别人的事?”
沈子石偏过头去没有说话,玉汝努努嘴,想着沈子石这话倒也没有说错,于是便靠在了沈子石怀里,伸手去逗沈子石的脸,沈子石躲了几次终究没有躲过,便也随她去了。
玉汝便这么靠在了沈子石臂膀上,手里把玩着同心锁,思考着要不要找个玉石匠将它制成小吊坠挂在身上,又怕不小心弄丢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条红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倒也算是个别致的挂件。
沈子石一直低着头看着段玉汝,瞧她对同心锁爱不释手,他心里也觉得高兴。沈子石伸手摩挲着段玉汝的脸,低声说道:“往后我们夫妻同心,一生相携,沈子石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段玉汝伸手附上沈子石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心中欣喜非常:“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沈子石也轻轻说道:“我只愿与你……相知相悦相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