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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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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来,盛修永看到侯府已然布置得一派喜气,大红色的灯笼与喜字贴得到处都是,下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说不出来的喜悦,看到盛修永都停下来唤了声“姑爷”,便又笑着离去了。
这一派喜气的样子,不禁让盛修永想起了当年迎娶段玉容的盛况。
“你们家二小姐出嫁,我瞧着大家都是欢喜至极呀。”盛修永同带路的小厮说道。
小厮弯着腰说:“姑爷,咱们家二小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在府上跟个霸王似得,咱们做下人的心里都怕极了她,如今好不容易要出嫁了,我们能不欢喜嘛!”
盛修永听了哑然失笑,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在。
因为玉汝要做新娘子了,盛修永也不方便进院子里,便在院子外等着,差人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段玉容便出来了。
“夫君怎么在外面站着,为何不进来坐坐?”段玉容笑着迎出来,那笑容沾了些喜气,是盛修永不曾见过的活泼,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哦,我……我想着明日小妹要出嫁,你们要忙的肯定很多,我一去又要招待我,平白给你们添了些事情,便直接在外面同你说一声便是。”
段玉容忍不住低头笑了:“还是夫君思虑周全,汝儿这个丫头,玩心太重,明日便要成亲了,今日还开开心心同叮当和几个下人在院子里捉迷藏呢,真是一点也不操心,我跟母亲过去的时候,她竟还笑嘻嘻的拉着我们坐下吃水果。”
段玉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盛修永只笑着看她,待她说得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道:“夫人到底是长姐,这种时候,也只得长姐和母亲来操心了。夫人受累了。”
玉容同玉汝一向姐妹情深,自然不会在意辛不辛苦:“受累倒也谈不上,只是不禁羡慕她这份洒脱。”
盛修永笑道:“莫不是夫人在府上管理家务太过劳累了?”随即深思了一番,说道,“此前是我疏忽了,府上事务繁杂,还有劳累夫人去操心,实在是为夫的不是。”
他微微抬眸看着段玉容,眼神中有着一丝刻意的玩笑,嘴角还带着玩笑般的笑容。
段玉容自然看得出这是盛修永的说笑之词,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两人在身边的红绸飘带中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盛修永眼中略有不舍:“我要离去了,特来向夫人道别。”
其实原不用亲自来走一趟的,差个下人来通报一声即可,但他还是走了一段路特地来同她亲自说,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段玉容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声若蚊蝇:“嗯。”
盛修永接着道:“明日,将军府见,我接夫人回家。”
繁忙大婚之后,宴席散去,她能由夫君亲自接回去,大概已经是许多女子的心愿了。
段玉容点点头,飞快的看了盛修永一眼,道:“夫君也别忙得太晚了,早些休息。”
盛修永笑道:“好。”
只是没了夫人在身旁,这觉如何能睡得好呢?
交待了几句后,院子里就有丫鬟喊着“大小姐呢?大小姐去哪儿了”跑了出来,一看到盛修永在,又不好意思的转身离开了。
盛修永往院子里看了看,里面实在热闹非凡,似乎都离不开段玉容,于是开口说道:“夫人回去吧,看来还是得由夫人主持大局才好。”
“夫君又拿我寻开心了。”虽是这么说,但段玉容还是知道,院子里早就忙得一团糟了,自己确实该早些回去布置一番,还真是不放心段玉汝呢。
盛修永一直站在院子外,瞧着段玉容的背影进了院子,进了屋子,瞧着院子里的奴婢们忙里忙外,瞧着有人朝他行礼又走开,瞧着满院子喜气洋洋的红色,瞧着瞧着,他突然觉得心里一暖,不自觉的笑了笑,转身走开了。留下几个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婢女们心生疑惑,不多时便聚在一处说到了此事。
而屋内,被阿姐按在座位上乖乖坐着的少女,从窗户里看到大姐夫离开的背影,这才转头朝清点礼单的段玉容说道:“阿姐,姐夫对你可真好,瞧这如胶似漆的样子,可真是让人羡艳呀!”
忙着对照礼单的段玉容头也没抬,似乎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抬头对一旁的环佩说道:“待会把衣服首饰之类的都清点一遍,对了,礼衣试过了没有?钗冠呢?明日来上妆的妇人约好了吧。”
“礼衣挽裳姑娘送过来没几天便已经试过了,非常合身。”环佩手里拿着纸笔跟在段玉容后面说道,“钗冠和其他首饰珠花都放置在里屋,明天拿起来便能用。来为小姐上妆的妇人明日丑时左右便会到,奴婢已经安排好人在角门等着了,待妇人一到,便引她进来。”
玉容满意的点点头,有这么能干的环佩在玉汝身边照顾着,她也能安心了。
想到这,玉容才恍惚觉得,方才玉汝好像同她说了句什么,忙得头也不抬的玉容抽空回了段玉汝一句:“又在胡说什么呢?”
“我说,姐夫对阿姐可真好!如胶似漆缠缠绵绵的!夫人回娘家他都要亲自来道别!”玉汝故意提高了声音,一时间屋子里忙碌着的人都听到了这话,或多或少停下手里的事朝她俩看过来。
“看什么呢!还不忙起来!”环佩朝身边的小丫头们挥挥手,屋内便复又吵嚷了起来。
环佩接过段玉容手里的礼单,笑着说:“大小姐也忙累了吧,您歇会吧,咱们小姐是没人陪着说话,有些无趣了,想跟你聊聊天呢!”
段玉容瞪了玉汝一眼,后者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清楚知道姐姐不会真的生气。
段玉容将手里的清单递到环佩手里,朝玉汝走了过去,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臭丫头,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段玉汝拉着姐姐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侧过脸来瞧了瞧,笑着说:“姐姐怎么脸都红了呀?可我也没说错呀,我方才瞧得真切,姐夫可是一直看着您走进了屋子,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走了的。不光是我,院子里好几个丫头也都瞧见了,方才还聚在一起说这个呢!”
玉容气极反笑:“明日就大婚了,你还有心思瞧这瞧那的,你院子里的下人也是,跟你一样,怎么一点也不上心的。”
“怎么不上心了?”玉汝笑嘻嘻的说,“我对阿姐的事就极为上心。”
段玉容无奈地摇摇头,苦口婆心道:“你嫁进了将军府,是要做主母的人,要打理起整个将军府的事宜来,可要有个主母的样子了,不然怎么让人家听你的。”
段玉汝抱着玉容的胳膊撒娇:“我若有什么不会的,问姐姐便是。况且还有环佩叮当在我身边呀,姐姐不也觉得环佩很能干嘛!”
“你呀。”段玉容宠溺的刮了刮玉汝小巧的鼻子,像小时候那样,对她总是毫无办法的谦让,“一有什么事就想到要求救我了。”
段玉汝嘻嘻笑了起来,将头靠在段玉容的肩上;“有姐姐在,还有环佩叮当在我身边,我什么心思都不需要想,什么麻烦都不会找上我。况且……况且还有沈子石呢,他也会好好护着我的,就算做不好主母,他也不会生气的。”
这丫头,净是仗着我们都宠着她罢了,段玉容无奈的说道:“阿远说得没错,你还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听到盛修远的名字,段玉容的笑容暗淡了下去,她犹豫着问道:“阿姐,你见过他了?我听说,他生病了?没什么大碍吧?”
玉容微微叹了一口气:“是姐姐不好,不该提起他的。”
说着便要站起来,玉汝一把拉住段玉容:“阿姐!你提都提了,这会吊人胃口做什么。”
段玉容只好复又坐下:“我回来之前确实见过他,只是我也同他说了,你一心向着沈将军,让他不必执着如斯了。原本我也不想同你提起的,阿姐明白怒瞪心思,只希望你能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便好,其他的事,你不必操心。”
“我知道阿姐疼我。”玉汝晃着姐姐的胳膊,思索着说道,“只是我原先便已听闻他落了水受了凉,想了想许是与我有关,心里一直记挂着,却又找不到机会好好问一问,今日即便阿姐没有提起,我也是会问的。总得知道了始末,心里才能安心呀。”
段玉容便将来之前在庆国公府与盛修远的对话告知了玉汝。
玉汝听后沉默了一阵,不多时便点点头道:“阿姐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我同他相识已久,从未对他有过别的心思,若说小时候还能玩在一处,待得长大后他流连烟花之地,我便不大赞同。如今我将要嫁为人妇,也愿他能寻得佳人为妻,上京城虽大,以后我们便也算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这话稍微说得有些重,段玉容心中迟疑着:“这话我如何跟阿远说呢。”
“阿姐不必急着说,我想他既已做了决定,那跟我所想应是无二,阿姐说不说其实都无妨了。”
段玉容这才点点头,看着段玉汝稍显稚嫩的脸庞,然而如今眸光坚定,神态坦然,心中不禁感到慰藉:她护了这么久的小妹,长大了。
姐妹俩说了没一会儿的话,那边手忙脚乱的丫鬟们又不得不麻烦起段玉容来,段玉容索性拉上玉汝一起忙里忙外,也让她瞧瞧这上京城里备受瞩目的婚事是何等的盛大。
忙了一天后,躺在床上的段玉汝却还是兴致不减,硬是拉着阿姐同她一起睡,俩人躺在层层帷幔后说着悄悄话,从小时候玉汝爱趴在窗台上看姐姐刺绣的糗事,到学堂大哥二哥的暗自较劲,再到玉容出嫁前拉着妹妹去偷看未来夫君的小秘密,不出意外的又聊到了对方的夫君,直到段玉容催着玉汝赶紧睡,明天要起个大早,还得累上一整天,没个好精神可是熬不过来的。
玉汝这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