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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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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公府。
即便已是入了冬,段玉容仍旧保持着一到卯时便起身的习惯,简单梳洗过后,便会为一家人准备些简单的早点,隔三差五的还会给夫君盛修永熬个汤补身体。
因为段玉容一直都是知书达理温柔可亲的模样,服侍公婆尽心尽力,对待丈夫举案齐眉,不仅庆国公夫妇喜欢这个儿媳妇,庆国公里所有下人都对她交口称赞。而她在庆国公的长媳地位,更是日益牢固。
盛修永与段玉容夫妻感情和睦,一直以来琴瑟和谐,作为庆国公嫡子,盛修永婚后没再纳过一房妾,年纪尚小时收的偏房也在婚前早早便安排了出去,从未让段玉容有一丝的糟心。
这日段玉容仍旧是一到卯时便起身,梳洗过后便到后厨亲自做饭,下人们早就见怪不怪,跟在她身后打下手,方便她随叫随到。
想着冬日渐冷,今日又恰好赶上盛修永休沐在家,段玉容便给他熬了一碗枸杞红枣乌鸡汤补补身子,等到汤熬好后,天色已是大亮。
照盛修永的作息来说,这时候应该已经在书房看书或是处理公务了,段玉容便打算将枸杞红枣乌鸡汤送到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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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修永书房的门大开着,段玉容远远瞧见了,便对身边的小丫鬟烟儿说道:“夫君也真是的,大冷天的也不关门,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端着补汤的小丫鬟一副机灵模样,听了这话噗嗤一笑:“小姐差不多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书房,我瞧呀,姑爷不关房门,一定是为了能够早点看到小姐!”
段玉容哑然失笑,摇摇头,看着这个自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有些无奈宠溺地说:“就你会贫嘴!是不是平日里跟叮当走得近了些?”
烟儿吐舌道:“自从小姐嫁到庆国公府后,我也很久没见过叮当了,哪有什么机会跟她走得近呀,这不过都是烟儿平日里亲眼所见的想法罢了。”
段玉容没有再反驳烟儿的话,只是她在心里却完全不认同这个说法,盛修永对她虽然好,但却是相敬如宾的那种好,对她永远是客气的微笑,对她的每个决定所做的每件事,他从来都没有表示反对,总是笑着点头说“都好”,大概他就是这样一个为人谦和的君子,也许对谁都是这样。
书房外的守卫看到段玉汝走过来,行了礼喊了一声:“见过少夫人。”玉容笑着点点头,在书房门口站定了一会,往屋内看去。
盛修永正低着头在书案前写着些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开着门是为了早点看到她,果然是烟儿这个小丫头片子随口胡说的。不知为何,想明白了这点的玉容,却有点失落。
“在门口做什么?为何不进来?”玉容只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盛修永便已发觉了,他搁下笔墨,向她走来。
“给夫君送些汤来。”段玉容转身从烟儿提着的食盒里端出亲手熬的枸杞红枣乌鸡汤放到书案上。盛修永的书案上整齐干净,一丝不乱,也正好有地方让段玉容放下自己熬的汤。
盛修永站在段玉容旁边,看着她低头挽袖为他盛汤,心里觉得这样的冬日很是温煦:“又劳烦夫人早起为我操心了。”
“这原就是我该做的,”段玉容将汤碗递到盛修永面前,笑着说,“夫君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夫人亲自下厨的,岂有不好之理?”盛修永接过汤碗,用汤勺盛了一口,仔细品尝了味道,认真说道,“枸杞先用温水泡了,但煮起来却还能保持枸杞的原样,红枣与枸杞同乌鸡的融合,倒使得汤更加鲜美了。”
段玉容掩唇轻笑:“盛大公子尝遍天下美食的舌头果然不同凡响,我这粗陋的手艺,倒是让夫君见笑了。”
盛修永忙道:“那不过是朋友们对我的抬举罢了,我倒也并非尝遍天下美食,况且夫人的手艺早已非等闲可比,能尝到夫人亲自做的补汤,是我三生之幸。”
段玉容低头轻笑:“夫君惯会哄人。还要再来一碗吗?”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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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下肚,段玉容看盛修永已是吃饱的样子,便将汤碗收拾起来交给了烟儿。盛修永也不急着坐下,在书房里踱起步来。
“明日便是玉汝的出嫁之日了,我今日要回侯府去陪陪她,晚上就不回来了。”
盛修永起先一愣,随后想了想,点头说道:“这是小妹出阁前的最后一晚了,想必你们姐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应当的。”
“多谢夫君。”
盛修永回头看了眼福身微低的段玉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悦,然而在玉容起身看向他之前,却已经敛去了眼中的情绪:“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随即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转身坐到了书案前:“夫人何时起身?”
“待会就走。”
这么赶?翻书的手微顿,盛修永说道:“我送夫人过去。”
段玉容倒是有些不解,笑着说:“其实不必,我明日才回来,夫君还巴巴地跟着去做什么,回来时也是独自一人。”
“无妨,许久不见岳丈大人了,也该去拜会一番。”
段玉容哑然:“明日玉汝出嫁你难道就不去了?难道就看不到我父亲了吗?非赶着今日去见他做什么?晚一日又有何妨?”
“呃……我顺道要去拜访几个朋友……”
“可……”
“小姐,姑爷这是舍不得离开您,非要跟您多相处一会呢,您就应了吧!”烟儿站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说道。
“咳咳。”被人说中了心事,盛修永有些不自然的假咳。
“果真如此?”段玉容并未想到这一层,看看烟儿笑眯眯的样子,再看看盛修永低着头不看她大有几分窘迫之意,不知为何,心情倒是突然好了起来。
一旁的烟儿看得直摇头,只怪咱们家的小姐虽然看着冰雪聪明,但与姑爷相处之中却总是让人着急,看来还是少不了得让她在中间调解呀!烟儿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如此的重要!
“对了,起身前不如一同去看看二弟吧。”盛修永提议道。
段玉容点了点头:“二弟的病也有好些日子了,不知近来可好。”
“我前两天刚去看过,还是病恹恹的。”一想到盛修远卧床不起的模样,作为兄长的盛修永就有些心疼。
一听说盛修远的病还没好,段玉容便有些担心:“怎么一直好不了?要不要换个大夫看看?”
盛修永摇摇头:“他自己不肯吃药,换了谁来也没用。”
“不肯吃药?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盛修永站起身来:“夫人随我一同去瞧瞧便知。”
作为庆国公长媳,段玉容每日都要跟在国公夫人身后处理府内事务,玉容的聪明伶俐让国公夫人很满意,已经慢慢将国公府的事情都转交到玉容手上,她教往日却是更忙碌了。
况且这段时间还要忙着玉汝出嫁的事,玉容少不得两边跑,自己都已经瘦了一圈了,看得盛修永心疼不已,至于盛修远的病情,段玉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多关心了。
玉容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盛修远的病情一直未见好转。对于自己的疏忽,玉容万分自责。
虽然盛修永安慰她,这是修远自己心结未解,与她无关,但一看到平日里神采奕奕的二弟病恹恹毫无生气面色雪白的躺在床榻上,段玉容便止不住的自责起来。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听到下人来报,盛修远撑起身子,虚弱的问道,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
段玉容连忙跨了一步走到盛修远的床边,拿起一个靠垫塞在了他脑后,近处细看,才发现盛修远的气色着实不好,玉容不禁十分心疼:“都怪我,这么久都没来看你。”
盛修远倒是笑了:“嫂子又不是名医,来看我一眼,我就能痊愈了不成?”
“又胡说。”盛修永从玉容身后走近,拍拍她的肩,担心她自责得落泪,“你嫂子还怪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请名医呢,你倒是跟你嫂子说说,病情为何一直不见好转?省得你嫂子冤枉了我。”
盛修远笑了笑;“嫂子,你可别错怪了大哥,为我这一身病,大哥没少花心思,整个上京的名医天天往我院子里跑,我都嫌闹得慌。”
“那你怎么还一直不见好转呀?”段玉容气得回头瞪了盛修永一眼,“定是你大哥没有找到好大夫!”
盛修永摸了摸鼻子:“冤枉呀夫人!”
盛修远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饮了些酒,又吹了些风罢了,过几日便能好,大哥大嫂,你们不必太过忧心。”
“你又瞒我!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段玉容道,“我听说,那日你不光是饮了酒,你还落了水!”
盛修远的神色有些慌张。
段玉容接着问道:“你平日武艺不差,酒量更是顶尖,纵然喝了酒,身边也该有伺候的人才是,怎么会失足落水呢!又是喝酒又是吹风又是落水的,铁打的人都遭不住,你偏还不吃药,是想要让自己落得一身病,让爹娘和你大哥为你担心吗?”
“嫂子,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段玉容说着说着红了眼眶,盛修远一看大哥沉了下来的脸,心中一紧,忙出言安慰,“我身体底子好,病一场也没什么的。”
“什么身子也不能乱来呀!”
“是是是,”盛修远急得坐起身子说道,“嫂子你放心,我今日起便开始照大夫所说的来吃药,不出三日,我定能痊愈,还是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盛修远!”
说着还往自己胸脯上拍了几下,不想用力过猛,咳了起来。段玉容一时之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晓得吃药便好,你嫂子平日里很是忙碌,你别让她操心。”盛修永低头看着自己弟弟说道。
虽说盛修远顽劣成性,但从小就害怕自己这个说一不二的哥哥,如今被他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胡闹。
“明日是玉汝大婚的日子,你嫂子顾不上你,自己记得吃药。”
盛修远的神情突然暗淡了下去,眼神微敛,轻轻问道:“明日,便是她大婚的日子吗?”
盛修远突然的情绪变化自然逃不过盛修永和段玉容的眼睛,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段玉容道:“夫君,你去外面看看,我们去侯府的马车备好了没有。”
盛修远也明白段玉容的意思,便也不再逗留,点头道:“好。”
“你们要去侯府?”盛修远抬头看向段玉容的眼睛里有了些光亮,可瞬间又暗淡了下去。段玉容看在眼里,也并不好受。
“是,我回府陪着玉汝,到底是出嫁的大事,有我这个姐姐陪着,总归好些。”
盛修远点点头,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大嫂,我真羡慕你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