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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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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由皇上赐婚,与世袭军侯忠武侯段家的二小姐结为秦晋之好,这是一件举国共庆的喜事,沈将军府上自然早早的酒布置了起来,随着婚期临近,府上的喜气也愈加浓烈。甚至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沈子石,因为这件喜事都变得如沐春风了起来,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说,夫人还没嫁过来将军已经这么高兴,若真嫁过来恐怕将军能天天咧着嘴笑呢。虽然对于心情甚好的将军有些不习惯,但显然下人们还是更喜欢平易近人一些的将军,因此纷纷感谢起了未曾蒙面的将军夫人。
“哎,什么未曾蒙面呀,我可是见过她的。”后院里,扫着地的柱子突然围过来说道,“那还是我们刚搬到将军府的时候,上京来了不少人庆祝将军乔迁之喜,新夫人也来了。”
柱子这话一说,吸引力不少人的注意,旁边有个小丫鬟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见到新夫人了?长得漂亮吗?”
“那还用说,肯定漂亮呀!”旁边另一个小厮说道,“不然咱们将军能开心成这样吗?”
“可是我听说,段二小姐脾气很不好呀,”那个丫鬟皱着眉,很是担心的样子,“她会不会对我们很严厉呀?”
“哎呀,你们还听不听我说啦!”柱子跺了跺手里的扫把,略有不满。
“好好好,你说你说,你见着了吗?”众人起哄。
“当然见着了,她跟着段家大公子一起来的,段大公子知道吧,当朝学士,皇上身边的红人呀,那时候将军来亲自到门口迎接了,我远远的望见了新夫人,只觉得她虽然年幼,却已是光彩照人,在一众女眷中也是拔尖的。”柱子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幕,还不住的感慨新夫人的美貌。
“害,你还别说,我有幸见过段家大小姐,就是嫁进了庆国公府的那位,那长得叫一个端庄大方呀,一看就是当家主母的料。”另一个小厮也说道。
“那忠武侯和沈将军家是世交,说不定将军和新夫人是青梅竹马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呀!”柱子相当激动的说道,“乔迁那日,我还看到将军和新夫人在后花园说话呢,将军还笑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呢!”
“哎呦,我还听说了,前阵子将军不还往忠武侯府上去了嘛,亲自将新夫人从段家祠堂里抱出来,还放话说自己对皇上的赐婚满意得不得了,这才堵上了上京悠悠众口呀!”
“没想到,我们将军是个这么痴情的人呀!”有小丫鬟听了这些话心驰神往,满脸都是向往的表情,“长得已经这么俊美不凡了,又是个这么痴情的人,天哪,我们新夫人不知修了几世的好福气,能嫁给将军。如果我也能嫁给将军这样的人该多好……”
“醒醒吧你,还想嫁给将军,将军能多看你一眼就不错了!”柱子毫不留情的泼冷水。
“我就想想也不行吗?”小丫鬟不满地反驳,“再说了我也没说要嫁给将军呀,我只是说嫁给一个像将军一样的人,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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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都不用干活的吗?聚在一起聊什么呢?”将军府的管家沈伯突然出现,吓得聚在一起聊八卦的下人们立马噤声,低着头谁也不敢看沈伯。
沈伯环视了一周,威压吓得众人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纷纷在心里懊恼今日运气实在差,难得偷了会闲就被抓住了。
“还不快去干活?”众人听到这句话立马拿起自己手里的东西作鸟兽散了,沈伯无奈地摇了摇头,摸了摸下巴上的灰胡子,往沈子石的卧室去了。
“将军,老奴已经备好马匹了,您可是要现在出门?”
沈子石一挥手,帮他整理衣饰的仆人们都退出去了,他理了理袖口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今日要去见父亲大人,可能稍微回来得晚些,若有人拜访,沈伯,你帮我招待一下。”
“将军放心,老奴知道。”
“嗯。”沈子石点了点头,门外已经有小厮牵过了马,刚欲翻身上马,沈子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沈伯,我交待你办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老奴已经按您的要求都采办回来了,近日您可前去查看一番。”
沈子石点点头,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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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国府上。
自从沈子石十八岁那年受封上将,陛下将前朝一座府邸赐给他后,沈子石就搬出了相国府,除了带走了从小在身边照顾他的几个仆役和稍微年长能管事的沈伯外,将军府上的一切人事都是沈伯一手重新操办起来的。这些年来,沈子石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府邸生活,他性子孤冷,又常年在外征战,因此这些年里,除了逢年过节外,他也很少回相国府,如今他要成亲了,有些事自然还是要同父亲商量的。
来到相国府上,下人们一见到自家公子高兴得不得了,沈相国的贴身仆从张叔忙说:“小的给您通报老爷去。”
沈子石拦住了张叔:“父亲现在何处,还是我去见他老人家。”
“在祠堂,”张叔的声音里有些微的无奈之感,“也许是又去看夫人了吧,这么多年了,老爷一得空还是喜欢去祠堂,哪怕只是对着夫人的牌位,好像都要比同其他几位偏房夫人说话来得开心。”
张叔的神情是真的动容,沈相国对于结发妻子的感情,他这一路来都看在眼里,奈何斯人已逝,对于相国这样近乎于画地为牢的做法,张叔打从心里不忍。
可惜沈子石对这番话却丝毫没有任何动容,声音依旧同平常一样冷淡:“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往祠堂的方向走去了,只留下张叔一张微皱的脸,空余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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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祠堂同段家祠堂在外观上倒也无甚差别,只是细看那些灵位,能看出每个家主旁都有个微小些的牌位,上面写的是正妻的名字。最下面一层是沈子石母亲的牌位,只是原应该立着牌位的地方,此刻却是空着的。
沈平嘉坐在祠堂的偏厅里,面前放着妻子的牌位,手中拿着一管长笛,眼中满含温柔爱意的看着这方牌位,仿佛是回想起了年少时的美好回忆。
他已经坐在这里许久了,也说了很久的话,大到朝堂里每天发生了什么,小到自己今日在书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仿佛对面真的有一个人为他红袖添香,嘴角含笑,温柔听他说着话。
直到推门的声音让沈平嘉忽然回神。
门外站着沈子石。
沈子石大步走进来,看到桌上的牌位时呼吸一滞,不发一言坐了下来。
沈平嘉笑了笑,眉眼温和,一派儒雅书生气,仔细看看,沈子石还是有几分像他的。
“我方才还同你娘说到你呢,回来这么久了,也就只来见过她一次。”在朝堂上的沈平嘉一言九鼎,在门生面前的沈平嘉学富五车,见识超群,而在沈子石面前,他就只是一个父亲。
但沈子石依旧没有言语,只是抬眸看了看母亲的牌位。
“过几日便要成亲了,做了人丈夫,肩上的担子可比以前要更重了,不可再像以前一般孩子气了”,说到这里,沈平嘉突然笑起来,“子石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也不知是多少年前了。”
“那时候母亲还在。”沈子石突然开口,沈平嘉愣了愣,接着道:“是呀,现在的子石已经是一品上将军了,都能报效国家了,又怎可能还有孩子气呢。”
沈平嘉微微低下头:“若是你母亲还在,或许心里还会希望,你能孩子气的同她撒娇吧。”
“父亲,我已及弱冠了。”沈子石的声音里带了些屈服的无奈,“就算母亲还在,我这个年纪,又怎还会如孩童一般撒娇呢。”
沈平嘉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沈子石,好像这些年来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一般:“你长大了,你母亲定会很高兴。”
“是父亲教导得好。”
沈平嘉摇了摇头,似乎还要再说什么,看了看妻子的牌位,却没有再开口,顿了顿,他道:“段家的小丫头我见过,是个不错的孩子,跟你也很般配,既是陛下赐婚,你须得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她有多好,孩儿心中明白。”沈子石淡淡道,“她若受了委屈,孩子心里也不好过,这一生,我都会以性命相待。”
沈平嘉点点头,想起了多年前他带着沈子石第一次去忠武侯府做客的情景:“这会想起当年第一次去忠武侯府上的时候,你与段家小丫头的初见还觉得很是奇妙呢,我回来讲给你母亲听,她也是笑个不停,还说非要见见那个小丫头才好。”
沈子石心中微动:“那母亲,见过吗?”
“见过,”沈平嘉说,“从忠武侯府回来之后,你便表明要学武的态度,谁劝也没用,你母亲那时候才看出来,原来你性子也能这么倔,后来只好依着你,你学起武来又不忘学文,两头抓很是辛苦,你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突然想起了段家小丫头,想着会不会是跟她有关,于是就找了个借口给忠武侯府下拜帖,往侯府去了一趟。”
“后来呢?”
“你母亲在府上见到了段家小丫头,对她喜欢得紧,回来就对我说要娶进门做自家媳妇,”沈平嘉看到沈子石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在,儒雅的眼神中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精明,他接着说道,“我自然好奇侯府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你母亲却始终对我保密,从未透露半分。”
沈子石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如今段家小丫头真的要做我们沈家的媳妇了,也算圆了你母亲的心愿,若你真好奇当年的事情,不妨问问小媳妇。”
面对沈平嘉的打趣,沈子石面不改色:“这是孩儿的私事了,父亲不必过于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