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23、第 23 章

　　雅室里段玉汝和永乐吃得舒服，玉汝突然想到了今日跟着永乐一起来的护卫薛星朗，怎么说也是曾经跟着沈子石一起出生入死的沙场兄弟，玉汝想着他应该也还没有进食，便开口：“要不要唤他进来吃点东西。”说着用下巴朝门外指了指。

　　永乐的眼神忽闪了起来：“他……想必不饿，再说了子都先生会给他吃食的，不会饿着他的，况且……况且他是本公主的贴身护卫，自然是以护卫本公主为首要任务，吃不吃饭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我看不然，”玉汝摇了摇头，看着永乐略带羞赧的神色，有意逗她，故意说道，“子都是个生意人，没好处的事可不怎么做，没事给你的护卫送吃的做什么，只要把你这个公主服侍好了，让你吃得开心满足了不就够了，至于护卫，只要没晕倒在望春楼里，跟他子都可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永乐的脸色由羞赧转为气愤，一拍桌子，站起来便往门外走去：“生意人果然利欲熏心！这般抠搜，如何将生意做大！不就是两口吃食嘛，他不给我偏要叫他进来……”

　　话还没说完就顿在了那里，下面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门外的薛星朗正就着一碗八珍面吃得正香，听到玉汝的声音回头看去，夹起的筷子上挂着面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还是一旁的子都先反应过来，笑着问：“公主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玉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说，本来一肚子的火正要找人发，却又看到薛星朗吃的正香，自己的火没处发，又不好误会了子都还为难他，只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一把放下门帘，又退了回去。

　　“公主这是怎么了？”同永乐只见过几次，每次都只是按照她们的要求上菜，这交情实在不深，子都自然也不了解永乐方才脸上的表情是何意，但他求知欲旺盛，自然就求教起身边这位吃着他特意命人做的八珍面的薛护卫，“薛护卫同公主走得近，可明白公主方才是何意吗？”

　　薛星朗端起面碗仰头喝完了汤底，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随意的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回头看了看雅室，却被绘着竹子的门帘挡住，只好转过头来看着子都，道：“公主其实就是女孩儿心性，偶尔爱发个脾气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有时候公主生起气来也怪可爱的，就比如她刚刚那个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多像年画上的娃娃呀！”

　　可爱？向来以骄纵出名的永乐公主，在他眼里竟然是可爱的吗？

　　子都看薛星朗的眼神顿时佩服了起来，觉得这位兄台定是个奇人，况且用年画娃娃来形容一个女孩儿可爱，恐怕这个女孩儿不会高兴到哪里去吧。

　　子都默默递给了薛星朗一方帕子，原是想让他擦擦嘴，没想到薛星朗摆摆手，略有些嫌弃的意思：“用帕子作甚，我早就擦完了。”

　　伸出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子都轻咳的两声道：“薛兄是从军之人吧。”

　　“是呀。”

　　“果然不拘小节。”

　　薛星朗也没有去细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倒是念念不忘那碗八珍面：“兄台，你那碗面用什么做的，味道真不错，我回上京这么久了，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

　　子都笑道：“薛兄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

　　两人在外面闲话了许久，直到店里有人来找子都说有些急事，子都才同薛星朗点头离去。一时间，屋外又安静了下来。薛星朗靠在雅室的门旁，左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一偏头，从三楼的雅室往楼下来往的客人看去，路边有不少挑着担子卖菜的农夫。

　　嬉闹的人群与安静的他形成了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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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室内，永乐嘟着嘴，面前碗里的饭菜被她用筷子不停的戳着，玉汝瞥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不许笑！”嘟着嘴的永乐生气的说。

　　“你果真骄纵，连笑都不许吗？”但玉汝可不怕永乐的“骄纵”，偏要同她杠上一杠。

　　两人年纪相仿，性情相投，私下言语之间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偶尔开个玩笑也是常有的，永乐被玉汝这么一杠，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也不知在气什么。

　　“既然薛护卫没饿着，那接下来你的行程想必十分安全，二哥那里我也好交待，不至于让他的同僚出门跑个任务还空着肚子回去。”玉汝道。

　　“谁管他呀。”永乐朝门外瞥了一眼，又飞快的将眼神收回来，接着道：“我看望春楼的主事也不是那种吝啬之人，玉汝你平日里为何总说他不好。”

　　刚刚拍桌子站起来一副要跟人家干架的样子冲出去的人可是你哎！玉汝在内心无声的吐槽道。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也没有什么用，只会让永乐越来越不好意思，干脆一转话题，问了她最感兴趣的一点：“方才听你说，你跟薛护卫早就相识吗？”

　　这次永乐倒没有故意对问题视而不见，反倒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柔和了许多。

　　玉汝一看永乐这样的表情便更加好奇，催着她快说。

　　“哎呀你别催我呀。”永乐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你也知道，宫里无趣得很，有一日我命宫人制作了几个风筝，想着找个僻静的地方放风筝。”

　　“秋天你放什么风筝？”玉汝极度不解，“能放得起来才有鬼。”

　　“放是放起来了，但不一会儿就挂在了隔壁院里的树上，”永乐接着说道，“本来这些事让宫人去做就好了，但是我那天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放了一会风筝，觉得整个人心都开阔了，非要独自去拿回风筝，一个随从也没带，进了院子一看，那只蝴蝶风筝挂在了冷宫的桂树梢上。听宫里的老人说，那颗桂树有好多年了，前朝时便已是高大得很，如今自然长得更加茁壮，叶子绿油油的，一阵阵的桂花香熏得满院子都是清甜的香味。”

　　“一闻到这个味道，我似乎更加上头了，明明那颗桂花树极高，我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觉得自己能够爬得上去拿到那只风筝。因嫌宫装笨重，那里又是冷宫，平日里不会有人来，我便脱了外面厚重的宫装，只着中衣就往树上爬。”

　　玉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那爬树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实在算不得好，怎么，最后风筝拿到了吗？”

　　“我爬树怎么不行了，我告诉你，那天我还偏偏就爬到了树顶，刚准备伸手去拿那只风筝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从那刻桂树的树梢上，能一直看到宫外的样子。那座冷宫在宫城的偏僻角落里，离外城墙极近，我从未看过那里的样子，有着粗布平民挑着扁扁的木棍在街边坐着，脚边放着两个大篮子，篮子里放着许多绿油油的东西，时不时会有人驻足问他两句，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有时候路人会给他们递什么东西，然后就把篮子的绿色抱走。”

　　“是街边摆摊的农户吧。”虽然是侯府小姐，但玉汝向来喜欢在府外混迹百姓丛中，况且侯府毕竟不同宫中，能接触到这些事的机会比永乐多多了，因而玉汝能知道永乐所说的是什么。

　　“他也是这么说的。”永乐点点头道，“我当时并不知晓，是薛星朗告诉我的。”

　　“他怎么告诉你的？难不成你们一起坐在桂花树的树梢上，看人家卖菜吗？”玉汝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我在树梢上看得入迷了，直到天色将晚才意识到，想着自己还没回去，宫人们不知该着急成什么样子，于是赶紧拿过风筝便想下去，可是上来容易下去难，我拿了风筝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这棵树原来是这么的高。”

　　“你又不曾习过武，那么高的树，下去的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确实很危险。”玉汝点点头说道，“况且你若是有了什么事，宫人免不了要受责罚，你一向护短，想必不想看到宫人因你受罚吧。”

　　“是呀，”永乐喝了口秋露白，接着说道，“我当时便慌了，思考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下去，那座冷宫少有人来，想必我大声叫也叫不来人，况且……况且我又只着中衣，哪敢大声唤人来，只好这么在树上坐了半天。一着急便出了些汗，秋风一起，差点没把只着中衣的我冻坏了。”

　　“哈哈哈，”玉汝没心肝的大笑，“想必这位薛护卫，便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来了个英雄救美吧！”

　　永乐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是，也不是。正当我焦头烂额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问道，‘街景好看吗’。我哪里会想得到这个偏僻的冷宫里除了我还有别人，一下子被吓得不轻，而这个声音又好像离我极近，想到我可是在树上，一下子就更害怕了。找了半天才看到，那人就在离桂树不远的宫殿屋顶上，身穿宫廷护卫服，悠哉的坐在那里，连佩剑都被随意的放在了一边。他瞧我已经看到了他，笑着朝我招招手，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我当时又气又惊，却又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想着他既然能到屋顶上去，自然也能将我从树梢带下去，于是忙唤他，他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桂树上，在我旁边坐下来，伸手指着远处，问我，‘好看吗？’我这才发现，天边出现晚霞了，绯红一片，煞是好看，整个京城都笼罩在这片晚霞下，原来从树梢看过去的景色这般的别致。”

　　听永乐这么说，玉汝心生向往，不禁想着，以后也得找个机会坐在树上，看看晚霞：“这人想必就是薛护卫了吧。”

　　永乐摇头轻叹：“是他，可他偏偏在看什么晚霞，丝毫没有要将我带下去的意思，晚风一吹，我冷得直哆嗦。他仿佛这才看到我只穿了中衣一般，对我说，‘若是看够了，我带你下去可好？’我早就想下去了，这时候自然忙不迭的点头。他就……”

　　“他就怎样？”

　　永乐微微红了脸：“他竟伸手抱住……抱住我，一个纵身就从树上跳下来了。我可是堂堂公主，能被他这样轻薄吗？刚一落地，我就拍开了他的手，骂他大胆。骂着骂着，我竟觉得他甚是眼熟。”

　　能不眼熟吗？他当日可是随着沈子石一起进宫赴宴，还跟永乐你说过话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一对副cp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为他们牵了红线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