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15、第 15 章

　　沈子石穿着那身银白盔甲坐在南山附近的一座衙门里，英俊的眉眼在盔甲的衬托下愈发冷淡，低着头和部下商量作战计划的模样又十分认真。

　　玉汝坐在旁边，认真瞧着沈子石，心里越看越喜欢。

　　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真是怎样都好看。

　　想起沈子石告诉她，陛下已经下旨命令他剿灭南山的贼匪，多年来一直骚扰这一带的百姓，府衙看到沈子石带人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开心，想着终于能够过上好日子了，立马着人收拾出最好的房间给他们用。

　　玉汝不想打乱沈子石的计划，因此便将合作的打算暂时按下。

　　当听到沈子石要派轻功最好的探子出去先探探虚实时，玉汝自告奋勇。虽然沈子石有些不愿，但是想到玉汝的轻功确实属于上乘，跟探子一起去并非是坏事，于是便同意了。

　　但直到很久以后，沈子石都很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跟玉汝一起去出去的探子在傍晚时回来了，但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原来是因为他们在打探的时候被寨子里巡逻的人发现，本来玉汝仗着自己轻功好、对地形熟悉能轻松逃脱，但为了救他，玉汝被扣下了。

　　被抓前悄悄将周边地图塞给了他。

　　探子拿出地图递到沈子石面前，颤抖着说：“段小姐说，也不知这地形图能不能派上用场，只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回来给您。”

　　沈子石几乎是揪着心接过地形图，展开看了看，浓黑长眉紧紧皱在一处，扬手招来了几个部下：“将行动提前到今晚！”

　　他不放心玉汝一个人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要快点将她救出来。

　　/

　　玉汝的意识只停留在自己被人打晕的那刻，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昏暗，微微透进来的阳光并没有那么刺眼，反倒有些昏暗的暖黄色。

　　几乎是顷刻间，玉汝意识到以要入夜了，离自己被打晕，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了。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从门外走进来几个人，玉汝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老大，就是他，下午在我们山脚下鬼鬼祟祟的徘徊，后来还偷偷闯入了寨子里，一看就很可疑。”

　　玉汝的意识渐渐清明，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头痛，这些人下手也忒重了些。

　　眼睛还有着睁不开，玉汝的心里却在想着对策，这些人少不了会有一番盘问，自己该如何回答才能蒙混过关呢。

　　突然一双手紧紧扯住了玉汝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她看到面前走近一个身材精壮男子，五官硬朗，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那人嘴边冷笑，捏着玉汝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说道：“小白脸长得还不错嘛，说，来这里干什么？”

　　玉汝疼的皱起了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男装，顿时计上心来。

　　“这位大哥，轻点呀。”玉汝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靠在柱子旁，她微微动了动手腕，面上却还是一副诚恳的模样，“这位兄弟误会了，我并非是什么可疑之人，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

　　“合作？”身材精壮的大哥疑惑回头问身旁的络腮胡，“你知道这事吗？”

　　“络腮胡大哥，我跟我兄弟在山脚下求见你们大当家的时候，您不是婉拒我们了吗？不过我仔细想了想，仍没死心，不管怎么说，都想见见你们大东家。”

　　“你……”络腮胡刚想开口，却被大东家打断。

　　“为什么找我们合作？”精壮男子凑到玉汝面前笑着问，“我们可是山贼呀，跟我们合作，你不怕吃亏？”

　　“不瞒您说，其实……我们已经吃过亏了。”

　　“什么意思？”

　　“其实我就是上京奇墨斋的主事，您先前不是劫了我们的货物，还打伤了我们雇来的镖师，害得我们生意都黄了。”

　　“那应该是来找我们报仇呀，怎么还合作起来了。”大东家似乎来了兴趣，反问道。

　　“这不是为了我们的生意着想嘛，以卵击石可没什么用，这我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在山脚被这位络腮胡大兄弟给打了回去，”玉汝抬抬下巴指了指大东家身边的络腮胡，“我们进不来，才跟兄弟想着硬闯进来，这不，被贵寨的兄弟当贼人抓了。”

　　玉汝耸耸肩，一脸无奈。

　　这番话倒是让大东家感到好奇：“不如你说说，想要怎么合作？”

　　“奇墨斋在上京虽不算日进斗金，但名声在外，想必大哥你也知道，我们挑选货物，向来只看质量，这些年经营下来，也积攒了一些实力。不如这样，以后我们奇墨斋的进货，由你们南山寨负责，每批货物给你们三成的分成，一年下来，会根据奇墨斋的生意给到分红，保证寨里兄弟的生活，你看如何？”

　　奇墨斋的生意有多好，南山寨的人肯定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去劫货物，只不过他们拿到货物之后大都情况下只能去黑市兜售，效果自然不如放在奇墨斋好。

　　玉汝的提议，听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心了，精壮男子似乎也在思考玉汝提议的可行性。

　　玉汝知道，唯有真话掺着假话，才能让对方相信你所说的。

　　有时候，认就是这么多疑。

　　完全的真相他不相信，全是谎言也容易被拆穿，唯有半真半假，才最容易让人迷失。

　　“六成。”

　　上钩了。

　　玉汝心里很是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不好吧，奇墨斋也要维持日常生计，每月店铺的租金、杂役和掌柜的月奉、去各地网络奇珍异宝的耗费，这些都是开销呀，五成……实在是太多了。”

　　玉汝为难的想了想，看看大东家，把心一横，咬着牙道：“不过我是有意要与你们合作，那就……四成。不能再多了，我只能让这么多了。”

　　大东家似乎还在犹豫，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的声音，门被人大力的推开，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外面……外面有人打上来了！”

　　“什么！”大东家一下子站起来，往门外走了两步，看了看，回头指着玉汝身边的两个人说：“你们俩留在这，你们跟我走。”

　　玉汝在身后急忙喊道：“大东家，你看完了记得回来，我们的生意还没聊完呢！”

　　大东家带着一帮人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关押着玉汝的两个人，玉汝活动了手腕，悄悄解开了绳子，还好她以前总爱玩这些，倒是对绳扣有过了解，趁身边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拳一个便打晕了他们。

　　躲在屋内看了看，也许外面形势危急，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来看，玉汝躲藏着逃出屋子，凭着自己对地形的记忆往外跑，她知道这一定是沈子石带人来攻打寨子了，她得赶紧找到沈子石。

　　外面一片火光，黑夜的天际都被火光照亮，寨子里都是栅栏木质建筑，很快火舌便蔓延开来，人群被惊到四散。

　　玉汝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把还算能用的剑，朝着出口走去，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没有一个停下来对她这个不速之客进行盘问，人人都在想着怎么快速逃离这里，玉汝倒是意外得逃离得很顺利。

　　只是火势借着夜风越来额大，浓烟弥漫中，玉汝有些担心自己不能很快找到沈子石。

　　焦急中突然感到身后异动，一回头迎面便有一把大刀砍来，玉汝侧身堪堪避过，定睛发现是南山寨的大东家。

　　大东家明显受了伤，露在外面的精壮胳膊上沾上了点点红迹，看着玉汝的神情也狰狞得很，提着刀二话不说就砍过来，玉汝抬起剑抵挡着他的进攻，疑惑问道：“大东家你怎么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呀。”

　　“合作个屁！”大东家越说越气，“你跟那个沈子石是一伙的吧！都是来剿灭我们的！”

　　“大东家你误会了，什么沈子石呀，我是奇墨斋的主事呀！大东家！”

　　纵使玉汝身手矫健，然而之前被打晕了体力不支，此时面对着发狂的精壮男子也感到越来越吃力，正不知该如何脱身时，一支箭雨破空而来，正中大东家的右肩。被打中的他手中再无力握刀，玉汝也得以喘口气。

　　往箭雨的方向看去，身着银白盔甲的俊朗男子将手中弓箭交给左右，抬腿从马上跳下来，三两步快走到玉汝身边，抬手便从精壮男子手中夺过刀，转头紧紧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道：“没事吧？”

　　“有事。”一看到沈子石，玉汝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还有心思与沈子石调侃，“我浑身疼得不行。”

　　沈子石微微皱眉，眼神中有些心疼：“我让属下送你回去休息，让大夫给你看看。”

　　“那怎么行，我还要跟你一起去擒贼呢！”玉汝拉着沈子石的盔甲边，带着些撒娇的语气说。不禁想起几年前自己一人独闯贼窝，半路遇到沈子石，后来便同沈子石一起，一人一把剑，直搅得整个山寨在顷刻间湮灭。

　　大概沈子石也想到了那个时候，嘴角难得轻笑，带有些无奈的妥协：“那好吧。”

　　半跪在地上的大东家被人反手制住，一直恶狠狠的盯着玉汝和沈子石看，心里只恨自己太过大意。

　　玉汝转身刚要走，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对大东家说：“真可惜，我们的合作看来只能暂时中止了。”

　　很久之后，南风寨的很多人还记得那一幕，银白盔甲的少年将军和青衣长衫的少年从火光中走来，两人并肩生擒了众多的头目，带着一帮士兵将整个南山寨一网打尽。

　　但他们并没有滥杀无辜。

　　待一切完结后，玉汝和沈子石一起站在南风寨的入口处，或许是夜风有点凉，玉汝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抬手擦了擦额头，低头一看竟抹了一手的血，脸上也似乎有黏稠，再一抹，玉汝才确定，原来血竟已流到了脸上。

　　是自己的血。

　　失血过多的玉汝忽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