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局外人）》浦上青枫

6、第 6 章

　　起初我们五个人，没错就是我们五个而不是我们四个，全都摆出一副要和洗碗阿姨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我和涂姐只是下班不跟她说话，该工作的时候却还是要正常和她说话的。而李清萍和张姐就截然不同了，她们两个不仅不管上班下班的在人背后嚼舌根子，还把个人情绪带到上班中去，工作时间都拒绝和她交流。除此之外，我有工作上的事交代那个阿姨的，李清萍也叫我不要去告诉她，这我就觉得不太好了。谁都会到耄耋古稀之年，再说餐厅洗碗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活儿，那些PP材质的餐具带着手套是很难洗干净的，她再怎么蛮横不讲道理，落到这种境地，反正我是动了恻隐之心。
　　“小妹，你不要去喊她，客人点了蛋炒饭你也不要跟她讲。”
　　彼时我就是再能忍耐，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斜眼看了一眼李清萍。我觉得这很显然就是公报私仇，按理说是不应该的。然而我发现不仅李清萍，张姐也是这么一个态度，而且还跟姓李的两个人在半开放式的明档公然说阿姨坏话，这样的事我绝对做不出来。
　　那天中午下班之后，店里其他人都走了，剩下洗碗阿姨在厨房，我在前厅收银台。
　　我见此刻正是机会，便溜进厨房去对洗碗阿姨说道：“阿姨啊，你觉得吗，其实这么一顿闹腾下来赢家只有一个，既不是你也不是我们，而是她李清萍。”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意识到了，还是冷战期间只有我和涂姐跟她说说话因此她对我们俩态度比先前实在是好了太多，她一听立刻点点头：“是的是的。”
　　“她现在连员工餐也不做，还说什么员工餐也要轮流做，这一点都撇干净了她还要干什么？她现在成天窝在前台日子逍遥得很，我是暂时不会进前台收钱了。这个店里总共也就六个人，哪能让她做甩手掌柜呢？”
　　先前涂姐告诉我，李清萍还是个切配的时候就和洗碗阿姨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在她和张姐刚来的那段时间不停散播一些十分恶毒的风凉话，她还学给我听：
　　“这么差的生意还要多找两个人来，这不是浪费钱吗？把请人的钱分给我们，我们来做请人的活这样不是更好吗？”
　　这种态度确实是令人气愤，涂姐说起这件事仍然是十分愤愤不平：“她算什么东西，老板的决定也能指手画脚，就她那个模样还真以为能怎么着吗？小周老板是个很好的人，他自己一天到晚守在店里，到后来是实在是守不住了才说要招个收银，那时候李清萍还不肯嘞！她一个打工的，这种事老板说话哪里轮得到她说不肯的？真是笑死人。”
　　这股风头在我来之后偶尔能够耳闻，不过没那么猖狂了。
　　“那是，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洗碗阿姨连连称是，我接着道：“所以说这家店里的恶人只有一个，就是她李清萍。她就是这场内乱之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赢家。”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大多数人都会立刻露出本性。我抓住这个机会对她们进行的挑拨离间毫无疑问十分成功，从此以后洗碗阿姨和李清萍之间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嫌隙，她几乎是再也不跟她说什么了。但是这样还不够。
　　这段时间的耳闻目睹令我从心底生出对李清萍其人的无比嫌恶，无论是色厉内荏还是前倨后恭，无论是媚上欺下还是刚愎自用，都令我感到时间果然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有曾小玲在就意味着实权并不在李清萍手中，简单来说就是她说话并不那么管用。而真的搞出了大事的话曾小玲一定会风一样吹来，所以就要在日常小事上下功夫最为合适。
　　这么一段时间的蛰伏，我感到要开始采取行动了。
　　我开始不再对李清萍唯命是从一呼必应，故意拖拉磨蹭。
　　“小妹，楼梯间要拖一下。”
　　“昨天不是才刚刚拖过吗？”
　　“小妹，你去帮阿姨洗下碗吧。”
　　我拿着手上的抹布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擦着酒水陈列架，一声不吭。
　　此时更好的机会来了，之前她自己说的只要有一个人在就可以的值班条例，突然说作废就作废了。
　　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这一点尤其是要用于领导，就算是基层领导也是一样。张开嘴巴这件事不需要负责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呢？
　　再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完全实现中央集权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曾小玲那强横霸道的手段在这里是不管用的。她想学曾小玲来硬的，那就尽管来。
　　于是我们根本就没把李清萍那些话当回事，中午照旧只有一个人留在店里。她手机上能够看到监控，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我们就更加的不把她当回事。她自己也很清楚管不住我们，一时间我们几个便更加自由。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不涉及到其他人，只是我与她之间的交锋。
　　平安夜，曾小玲那家店突然停电不能营业。
　　“一定会有客人拿着那边的优惠券来这里，这件事一定会发生。”我对李清萍说，“步行街店停电这件事是特殊情况，要先问一下她怎么操作。”
　　彼时她还不情不愿的，然而我话音刚落便见到两个人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张绿色的纸片。我一看那是绿色的纸片儿，就看了一眼李清萍，连忙笑脸相迎：“晚上好，欢迎光临。两位是吧？里边请。”
　　“这个券能用吗？”来人果然将绿色纸片放到我面前。
　　我又看了李清萍一眼，拿着这张纸对她说：“你看，我刚刚就说会有这种事吧，虽然说两家店的券不能通用，但是眼下步行街店无法正常营业属于特殊情况，你就打个电话问问她吧。两位客人听到了店长的说法，至少也不会觉得我们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了。”
　　她旁若无人的给了我一个白眼，非常不情愿的拿起手机给曾小玲打了一个电话。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可以用你还来问什么？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用知道吗？”
　　姓曾的以她一贯的汹汹气势吼完这几句就挂了电话。留下李清萍站在我旁边，大约是恼羞成怒吧，她怒斥我道：“我早就说过不要问她，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你还非要我去问。”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着客人的面有什么不能问的？她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怕她做什么呢？”
　　这几句话是当着客人的面吼出来的，李清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大概就是那个样子。我拿着券转身给客人赔笑脸：“两位，刚刚我们店长的说法您两位都听见了，我们也就是给人打工的，老板娘说不行那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今天实在是很抱歉啊，这个券仅限步行街店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