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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情至此处身不由己 ...

  •   那男子生得一副好样貌,声音又带着少年的稚嫩清雅,因而深得渊弈照拂,久而久之就于那男子生成一错觉,错以为那喜穿锦衣华服的仙居之主对自己深有好感。

      盲眼之后眼不可观,自是不知渊弈看他的神情坦荡不含杂念,仅是怜他不可视物、不可行走故而多有照拂罢了。之前多有请求,那仙居之主也并未有任何不满,倒是应了他的小小心愿,还颇为亲切地唤他阿澜。

      硕晨望着他二人的互动,深以为自己多余,准备踏步而去,不料久病后身子娇弱,被渊弈养得又娇气了些,仅是弓腰片刻再起身便是一阵眩晕,眼内光影闪动,身形微晃,本以为要以头抢地,不料被一热掌托住后腰又听那人惊呼:“小心。”

      硕晨缓过眩晕后不着痕迹推开渊弈搀扶的手,心中不知为何升腾起一丝不悦,一向无波的眸中渐有暗流涌动,一向喜察言观色的渊弈深觉不妙,自己竟惹得自己看上的人不快,这要如何是好。

      硕晨眸内暗流转瞬即逝,本已丢下很久的恭敬模样又现,墨眸低垂,睫羽轻颤:“主子不必忧心,硕晨并非无用之人,先行一步。”他自己也不知何以升起这异样情绪,但是听那人唤那黄衫男子“阿澜”心里就是舒坦不起来,忍不住将这些年在宫里学到的恭敬模样又摆了出来。

      “硕晨,你何必这样,你明知我并非此意。”渊弈本是心直口快之人,见他不悦又复了那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禁心惊,心中所想更是脱口而出。

      只见硕晨对其冷目而视,心中似有郁结之气,慌慌忙忙间自怀中掏出翠色小帕掩于唇上,压抑的咳声自胸肺深处溢出,看着痛苦非凡。

      华服男子瞬间乱了阵脚,哪还管硕晨依旧冷目相对,大步而至,壮臂一揽,一手托腰一手穿过腿弯将依旧咳喘不已的硕晨横抱而起,迈步而去,留下目盲不能视物又无法行走的阿澜纤纤玉手在虚无中空划。

      仙居有一隐间,正是当年初建之时渊弈存了私心,想着哪日寻了良人私藏之处,隐间内陈设浮华,羊绒地毯铺于地上,祥云流纹甚是美妙,踏地无声,木雕屏风上梅、兰、竹、菊依次排开,栩栩如生,硕晨本咳喘不已又被忽然抱起眼内光影交错,头晕目眩,视物不清。

      须臾即被放于床铺之上,忍着目眩察觉鞋袜被依次褪去,又有锦被轻覆于身,硕晨缓过眩晕后睁目而视,声音里竟难得地有了一丝尖细:“倒是劳烦主子费心了,硕晨本就是将死之人,不必如此待我。”

      渊弈挠头蹙眉,颇为不悦,喉头滚动须臾又强压下怒火,眸内暗流涌动,声音低沉:“硕晨休要再胡说了,好生歇着,好些便随我回府。”音落似是颇为头痛,大甩云袖,转身而出。

      见渊弈如此而出硕晨心中烦闷不已,浊气上涌,胸口传来钝痛,玉指叩胸仍不得舒缓,不禁撑起一些靠于床榻之上,正觉难熬之时有一丫鬟推门而入,低眉顺目,小步上前,伸手细细为硕晨叩背揉胸,目不斜视。

      硕晨越过丫鬟望虚掩门边,见一人影闪动,瞬而豁然开朗,舒畅许多,咳声渐止,丫鬟依旧轻揉其胸腹,虔诚不已。硕晨轻轻挥手,玉指指于鞋袜之上,丫鬟即垂目替他套上,起身之时细腕一伸便有丫鬟弓背托住,毕恭毕敬,这个主儿贵气浑然天成,毫无矫揉造作。

      渊弈背手站于门外,只余一后脑给硕晨,声洪如远山轰雷:“这便休息得当?也罢,备轿回吧。”

      硕晨并不言语,垂目跟于他身后,虽是脚上疲软无力仍步步稳踏。

      上轿之时渊弈才微叹一口气,悉心将毯子盖于硕晨腿上,目光并未于他身上过多停留,心中却是烦闷不已,往日看上男子都是上杆而爬,此番看上之人倒是心如磐石,冰冷疏离,偏生他又生得娇弱,心思非同常人,攻克极难。

      硕晨虽是面冷如霜,但面上淡然已有一丝破溃,玉指轻搭于膝上,细望于前行在前的华服男子,墨发随风飞扬,仅以一发带半挽着,背宽腰窄倒是极好的身材,那人定是不会无端对自己这般上心,定是有所图。

      冷风拂面,带着冬日的泠冽,刮得脸生疼,然而硕晨身披白狐裘,膝覆羊绒毯,手捧暖炉倒也不甚难熬,较之前面仍着轻便秋装的华服男子多了一份儒雅倒不觉臃肿。

      犹自胡思乱想间软轿已然停下,华服男子吩咐丫鬟扶他下轿,然而自己未做停留,仅留下个衣袖翻飞的背影,接着木门哐当而合,入得门内渊弈再没了那强堆起的严肃模样,满脸褞怒之色,自己是做了什么孽,好生护着他的自尊竟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看他那细腕窄腰的瘦削模样,对上那无波的水眸,便怎么也对他发不来脾气,只能自己关门对着屋内摆设动气,视线扫过一周,又深觉没什么可砸的,愤然落座,将桌上茶盏内的凉茶对壶饮尽。

      再说硕晨被丫鬟搀扶之际见了那一直悉心护着自己之人的此番动静也颇为意外,向来无波的眸内似有暗流微动,动了动白中透青的唇,看口型是——他又无端发劳什子脾气?我倒还没怪他。

      风卷尘土,刺得硕晨胸肺干涩,不禁弓了弓背,白玉似的指成拳握于唇前干咳了几声,一直未发话的丫鬟生怕摔门入内的主子迁怒于己,怯生生地开了口:“公子,外面风大尘大,奴扶您回去歇着吧。”

      硕晨无波的眸淡然扫过丫鬟,让丫鬟身子一僵,头弯得更低了些,许久他轻笑了声,摆脱了丫鬟的搀扶缓步而行,步履间尽是淡然,身上的白狐裘更趁的他肤白似雪,宛若仙人降世。

      丫鬟微怔,忙小步而随,前面之人忽而止了步子,温润的声音传来:“可是我性子古怪,惹得你家主子不快?”丫鬟不及收步,晃了几晃才堪堪止步,听了公子这般问话身抖如筛物,这样的问题将如何作答,哪一方也不是自己一个奴婢可得罪得起的。

      前面之人见许久丫鬟未有回应,眉宇间已隐隐透出不悦,拔高了些音量,尾音因着情绪波动带着一丝尖锐:“怎么不答话?”丫鬟吓得膝盖发软,怦然跪地,落地之声甚大,做五体投地状,声音发颤:“公子息怒,奴婢不知。”他倒也不转身,挥了挥袖:“起来罢。”神色恢复如常倒不像是刚动了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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