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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此话是秦硕晨所悟深宫生存之道的精髓。远望繁花似锦,月色正好,树影婆娑,一人独立于花海之中,近望发斑白、肤似雪,朱唇皓齿,眼如炬。这就是硕晨,本帝王家男儿身,生不逢时落奴籍。

      “夜如霜,人如梦,此生处处化悲凉。”硕晨低吟,忽而冷风袭面,激其掩唇轻咳,手捏一翠色小帕,帕上得药汁熏蒸,香气袭面,此时犹见“红梅”刺目。又见人影轻晃,白纱飘动,未迈步而走即见一小生踏步上前,手提一精致白狐皮裘,毛色如水波,光亮夺目,小生高踮双脚方堪堪把裘披在硕晨身上,尽显低眉顺眼之色:“主子,夜深了,且回吧,您寒病未愈,仍需时日好生将养。”

      被唤之人头微点,眉心微皱,眼低垂,唇微抿,似是颇为无奈,一双白玉指似破空而至,于寒月下尽显幽光,“也罢,回吧。”小生微鞠其身托其玉指步极缓,踏步甚轻,似踩于花瓣之上亦未摧细嫩之花。其步甚缓,望则知其虚浮无力,又因其白衣胜雪,如雾中蓬莱,飘飘然而动人心。

      屋内有一铜镜,镜前一人缓步落坐,见其远观朱唇皓齿,执一湿帕轻敷于脸上,层层白粉应声而下,浸染盆中水,眉上峨黛也下,尽去其凌厉。细眉宛如柳叶,如天成之作,朱唇之色也下,一凌乱红痕落于帕上,触目惊心。

      目内疲惫之色尽显,又有红丝密布,睫上翘然华而无光,眼底青黑隐隐印于铜镜之中。抬冰肌玉指覆于眼上,颇感世间薄凉,复而微叹:此生注无帝王之命,全断香火,无享人间鱼水之乐之幸,仅留一身疲累于身,所幸本不该绝,留残命一条于此,苟活于世间尔尔。

      究是幸或不幸他无从定义,去层层粉饰遮掩,他面如冰山雪莲,莹莹透亮,而唇色白中带青,薄如雪莲之花瓣,观之凄凄然也。

      阵阵刺痛传于下腹,无不警醒于他—此生有别于常人,破败不堪。幼年亡国,寒地押解,浸于冰水之中,惨去二茎......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命运如利刃,锉其与生俱来之贵气而有余力斩其热血,仅苟活于世即可知足。

      亡国恨,灭族仇困其心而扰其神志,天人永隔,让他历尽血雨腥风却依存善意。然旧帝已逝,新帝乃一红唇白齿无知小儿,硕晨空有满腹悲苦而无处述说。

      因时运不济,自己成为旧朝之祭,又为新朝更替的见证者,毋须扯无辜之辈重蹈覆辙。硕晨受尽恶人之折磨仍存善念,期艾之余仍心如明镜。

      发已斑白却不及弱冠之年,恨乱其心而困其神,此乃恶,善如影随形,善恶因果循环,此生处处尽悲凉。虽依是少年郎,然心早已如一潭碧水,早已不再激一丝涟漪。

      胸口憋闷,嗓子干涩,掩唇咳而不畅,帕上“梅花”日渐昌盛,一小生推门而入,手捧青玉碗,碗内“云雾缭绕”,迷其眼,眼内浊而不清,似有云翳遮盖,只听硕晨哑声轻言:“且放于桌。”

      小生神情真挚,真情流露,硕晨本为此人之旧主,混沌之时留其本心坚持守于身侧。看着本应高高再上的皇子落而为奴,心里苦涩,但看向他无波的眸子也只得作罢,不欲再言语。多劝又如何,此生已悲凉,劝了只是徒添烦忧罢了,只得带上门,悄然而去。

      他取了青玉碗,白玉似的指捏着勺儿无意识地搅动着,待到药已凉才扬手倒于夜壶之中,下腹之痛欲烈,该解决了。

      只见他缓缓坐于床沿,撩起下摆,脱下裘裤,平静无波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层层叠叠整整齐齐的白晃布巾,迟迟下不去手,许久无奈轻唤:“小青,进来。”

      那小生一直守在门边,忙进了来,手上铜盆内人影憧憧,盆边搭着一条棉绸帕,入得门内闻得阵阵药香便知他又将药倒了去,也不敢多言语。说再多主子依旧是主子,我行我素,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自己能做的不过是日日煎药,乞求他能哪日清醒了喝上一口。

      他腹痛难耐,香汗淋漓,面色苍白,皓齿咬着青白的唇,双目紧闭,沿着床边平躺下来,令人妒忌的长腿曲着,身体颤栗着。小生跪坐于踏板之上,将床下抽层中的垫子垫在他身下,解开那白花花的布巾,尽管看了千万回再看犹觉得心痛。

      同为男儿,他知道那物件儿对男儿的重要,不敢将视线过久地停留而无动作,因为张开双腿闭目忍痛的人儿已然发话:“快些,不然剜去你的眼。”

      知他最是心善,不过是虚张声势,小生依然忍不住恐惧,主子的自尊不可践踏,此乃底线。他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但那如同薄羽般单薄的人儿仍轻颤着,那丑陋不堪的小洞随着他每次在小腹的按揉而冒出些焦黄的液体来。

      硕晨是极隐忍的性子,甚至都未从嗓子眼中露出一丝轻哼,青白的唇咬得渗出点点血迹,泪眼朦胧,额上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忽而宫内来人传太后口逾:让他去寿康宫一叙。太后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此番传唤也不知所谓何事。

      硕晨拖着疲惫的身躯简单冲洗后换上了宦官统一的黑服,戴上小帽,刚卸下不久的白粉又要涂抹上去,他眯着眼拍着粉,梳妆台上的红纸拿在手里,轻轻一抿,青白的唇色被遮掩了去。

      起身时身子摇晃了一下,小生虚护着他,好在他稳住了身,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是他这无根的亡国之子呢,得以苟活于世已属幸事儿。

      马车晃荡,本来肺气郁结应当静养加以去根后阳气不足,这身子骨本就赢弱,如今这番折腾下来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所幸并未进食,不然污了衣物太后面前失仪又免不了责罚了。

      马车内他葱玉似的修长的指像是一把叉子狠狠地插入并无多少皮肉的腹部,但看神色却自若,不见一丝的不适。

      马车在宫门外缓缓停下,这宦官是无权乘马车入内的,需得步行而入,他深吸了口气,掀开帘子,缓缓下得马车,目不斜视地踏步往前走,这庄严肃穆的宫廷曾是他儿时背着父皇母后玩乐的场所。

      生不逢时恰欲乱世,经历了逃亡,经历了押解,这最屈辱之事莫过于被阉割成了个腌臢的不能人道的宦官。

      曾经接受万人朝拜,如今为了这条贱命要屈膝于人,日日跪拜本来膝盖处白皙的皮肤上的青紫久久不退。

      作者有话说:这篇文是我倾注了许多心血的一篇文,期待各位的喜欢,你们的支持是我更文的动力。(没有存稿啦,更新随缘。)另外这篇文是为闺蜜写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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