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命风流》无心低语

50、第 50 章

　　衣着严整的仆从把伊芙琳和托尼带到大厅时，阿特拉姆正垂头想着一些事情。

　　冥冥之中的一种预兆，他太了解伊芙琳了。自我牺牲的蠢货，后继无人就要把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东西永久地封存起来，即便放置在玻璃罐子里也毫无怨言。

　　深肤色的金发青年偏转了目光，他身旁是美姬珍馐辉煌灯火，庄园有如旧贵族精心铸成的宫殿。

　　但他不在乎这些，美人在怀也坐怀不乱，他抬起眼睫，冷色调的湛蓝瞳孔迸出一星清寒，他扬起下巴遥遥望向柔若无骨地依附着钢铁侠的少女，神情生出睥睨。这是足以震撼人心的场景。

　　但伊芙琳只是翻了个白眼，她拉着托尼快步上前，登上台阶后拍上阿特拉姆的肩膀，“你挺能耐啊，一个工房搞得跟魔术协会本部似的，可给你厉害坏了。”

　　阿特拉姆一秒破功，反唇相讥：“总比你个把地下室装修成工房的强。你说是不是，亲爱的钢铁侠？”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神游天外的托尼说的。钢铁侠有些茫然，很快因为“亲爱的钢铁侠”这个称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上登时也显出嫌弃表情，“我宁可你叫我托尼，加里阿斯塔先生。”

　　他咬紧了字音，眉心攒起，带着一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疏离，“以及，如果我女友愿意，她可以装修整个复仇者大厦。”

　　阿特拉姆也开始翻白眼了，他一面唾弃爱情的酸臭，一面拂下伊芙琳搭在他肩头的手，嘴角咧开个讽笑：“那么就让我们谈谈正事，别说这个。”

　　伊芙琳说好的。

　　从纽约到开罗温差太大，针织外套之下就是工字背心，她把外套搭在臂弯后看向阿特拉姆，眼神薄薄淡淡，却有一点笑意尚存。

　　从容不迫的，端庄稳重的。出现在那样一张艳丽脸孔上的表情。

　　她微笑着勾起嘴角，又侧过头看了托尼一眼，随后牵住男人的手，十指相扣，指尖摸索着男人的指背，是种带有暧昧意味的安抚。托尼很快加重力道回握，他直视她的眼睛，焦糖融进了红宝石耀目的华彩，流动的火焰构筑出整个世界的颜色。

　　你一定见过红宝石吧。那种流光溢彩的华贵宝石，将沉静和艳丽一并糅合，焕发出照人赤色。

　　托尼·斯塔克见过红宝石了，在他女友的眼睛里。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选择信任。不，他当然信任伊芙琳，阿特拉姆尚且不顾，但他只是忧心那个魔术刻印。那么重要的东西，如同反应堆，如同马克战衣，不能轻易更改或失去。即便只是一次备份，可是一旦出错，代价只会是死。

　　阿特拉姆又翻了个白眼。

　　“只是备份而已，甚至不会剥离刻印，”他说，“我们魔术师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

　　“是的，”伊芙琳乖巧点头，“不会有事，不会有问题。”

　　阿特拉姆心想拉倒吧，我还不了解你吗？刻印当然不会出事，因为问题从来都不在于刻印。

　　但心里话终究不能被说出来，男性魔术师用眼神示意仆从，后者会意，倾身行礼，要带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前去休息。

　　需要休息的客人只有托尼一个，因为他不是魔术师。

　　托尼用谴责而不赞同的眼神看向伊芙琳，他想说嘿这不公平，但似乎不能。

　　诚然他不是魔术师，也不愿意被拒之门外，但这不代表他想袖手旁观那些他无法解明的东西。只是旁观而不投入研究，那太难受了。

　　伊芙琳太懂他了，她说：“没关系，亲爱的，你可以参观阿特拉姆的工房。你不是一直很想深入了解魔术吗？我的工房不太完善，所以去祸害阿特拉姆吧。”

　　阿特拉姆：“……草！”

　　他震惊了，他震怒了，金发魔术师狠狠剜了她一眼，堪称怒目似豹：“你不能……你怎么能让一个普通人去糟蹋我的工房？”

　　“我就是能。”伊芙琳露出一个微笑。这一笑有如春风化雪，翩若惊鸿，飞花扬扬洒洒拂过眼前。

　　阿特拉姆不说话了，也没什么话想说。

　　他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长兄如父，他非兄非父，但仍然以年长者的身份近乎溺爱地对待这个女孩儿。

　　“那就赶紧走，”阿特拉姆说，“麦科特，带客人去我的工房。”

　　仆从低声应下，和托尼说这边请。

　　“稍微等我一会儿，”女孩儿吻他的面颊，他能看见她低垂扑朔的睫毛，卷翘密长，扫在人心间，引人心生翩然，“不会太久但也不会太快，别担心，托尼，不是什么大事。”

　　“I have your word？”他抿起唇角，盛了万千星光华彩的眼眸缓缓眄过去。

　　她笑着说：“You have my word.”

　　◇

　　阿特拉姆不只一个工房。

　　托尼去的只是其中一个，而阿特拉姆和伊芙琳需要用到的又是另一个——前者用于转换魔力结晶，而后者则用于进行那些更精密的操作，也就是实验。

　　伊芙琳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深吸一口气，手臂间浮出莹绿光色来，繁复的花纹组成完整的刻印，象征着阿列克谢家族将近两百年的传承。即便短暂，但却不会因此黯然神伤，于是也就无需介怀。

　　她歪着头冲阿特拉姆笑，微微翘起嘴角，很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像他们第一次在风月场销金窟里相见，年轻的女孩靠在门边，细白手指扶住门框，晕染了酒气的薄红眼角生出蹁跹媚意来，玩世不恭却又不容接近，那样从容骄傲，绝对理智冷静。

　　他又深吸一口气，心想这叫什么事呢。

　　不是不喜欢，只是当不上爱，也并非是非她不可的执着，魔术师本性冷情，伊芙琳是个例外，但阿特拉姆不是。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比伊芙琳·阿列克谢更为清醒，至少他不会因为恻隐之心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不远万里地跑过来做移植刻印的准备。

　　看看她那是什么破理由？因为她和托尼·斯塔克不会有孩子，阿列克谢的血统和斯塔克的血统不得延续，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她就要像是做慈善一样把延续两百年的魔术结晶拱手送人。

　　愚蠢。作为魔术师这是何等的愚蠢啊。愚人之志，愚人之念。天底下不会再有比这更愚蠢的想法。

　　诚然这对于他而言百利无弊，因为阿列克谢的刻印最终只会归属给他。阿特拉姆·加里阿斯塔是最大受益者，而非冤大头。

　　……但就情感而言。就他那所剩无几的情感，也就是那被他所不齿的恻隐之心而言，他无法接受。

　　他宁可让家族的刻印尘封于时光长河永久蒙尘也不愿它被人夺去，被放进随便什么东西里，充当点亮工房的魔力源泉。

　　伊芙琳·阿列克谢本不是这样的人，她原本也是宁可把刻印扔进垃圾桶也不要别人占便宜的性子。但是爱情，和托尼·斯塔克的爱情让她变得软弱了，让她变得优柔寡断了。

　　他凝神，不经意间已注视许久女孩儿的容颜，于是连忙收回视线，沉下心来问：“给我几块宝石，充过你魔力的那种。”

　　“我也只有这样的啊。”她笑着说，伸手交出两块宝石。

　　阿特拉姆接过，搁在手心掂量一下，感受到其中独属于伊芙琳·阿列克谢的魔力波动，那种刻在骨子上的鲜活和优雅，以及风流。

　　可谁还不是个浪子呢，这种东西又有谁在乎。他要做的只是达成她那个可怜的愿望，只要做到就好了。

　　他问她：你爱托尼·斯塔克吗？

　　她说爱。那么这样就好了。

　　◇

　　这不是刻印转移也不是备份，只不过是抽出其中一条主干回路的一小部分末梢，提前调律，这样即便伊芙琳身死，剥离刻印后修复也不会太过困难，甚至会很容易重新融合，得以苟延残喘。

　　但这些托尼都不知道，他正在参观阿特拉姆的工房之一，看着术式汲取着他开发的清洁能源转换出纯净的钻石——据说这是高浓度的魔力结晶。

　　他想这就有点像黑魔术了，吸取其他什么东西的生命来换取自身的繁荣。但他不知道阿特拉姆以前还真干过这种事，牺牲了很多无关人士，倒真像是黑魔术了。

　　胡思乱想之间托尼没注意工房的门打开又阖上，仆从悄声退下，只留下金发的主人和他自己。

　　——直到阿特拉姆开口说话他才回过神来，恍然之间看到青年亮金的长发。这让他想起伊芙琳，但他的女孩头发颜色更浅，笑起来时眼尾会挑起艳丽的弧线。

　　“托尼·斯塔克。”
　　但来自阿特拉姆·加里阿斯塔的，那种带着微妙敌意的腔调，他并不陌生。

　　多年以前，俄巴迪亚·斯坦尚在时，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也会有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笑里藏刀，微笑严苛。

　　但他们通常不像阿特拉姆这样毫不掩饰。这个男人的敌意是从语调和眼神中蔓延出来的，不加修饰，就这样坦坦然然地显露出来。

　　“加里阿斯塔先生。”他于是扯了嘴角，露出个礼貌的假笑，等待下言。

　　阿特拉姆没打算和他多说，他很不耐烦，开门见山。

　　开门见山，却仿佛有刀刃伴随言语扑面而来。

　　他直截了当地说：“伊芙琳和你不会有孩子，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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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很狗血。
事出有因，百因必有果（草）
阿特拉姆是比伊芙琳更传统的魔术师，有些事情伊芙琳不愿意说，无法抉择，那就由他出面以身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