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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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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经年趴在院中的石桌旁晒着太阳,懒懒的翻看着手里的江南美食小札,午后阳光温和在投在她身上,春困乏乏。
前两日她一病,让苑中伺候的下人们也跟着遭罪,过意不去,给大家都发了点零钱,并放了假,让他们自由活动。
今天天气晴朗,连平时跟她寸步不离的有书也起了玩心,在给她备好了茶点后,去寂秋苑找她的小姐妹有画唠嗑去了。
暮经年闲来无事,正打算回房小憩,这时传来了几声轻敲声。
抬眼一看,简炎一身白衣,逆光站在苑门口。
暮经年脚步飞快的回房取了面纱遮上,然后回到院中,简炎已经在她原先的石桌旁坐下了,随意的翻着她的书。
暮经年走了过去,轻施一礼后坐到了他对面。
暮经年垂眸,倒了杯茶递过去,“简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尽早让夫人痊愈,才能不辜负堡主付我的高额酬金。”简炎看了眼她的装扮,语气清淡,言辞切切。
临水庄跟暮云堡相距不远,唐青时将简炎引荐给了薛遥之后,自己当晚就离开了,而简炎则被薛遥强留在堡内奉为座上宾,旨在医治好暮经年的弥留之症。
“这样啊?”暮经年颔首,“我还以为简公子是来归还非己之物。”
“夫人何处此言?”简炎眼角微弯,恰到好处的无辜。
“别装了。”暮经年喝了口茶,涩香味在口中化开。
“呀,被认出来了。”简炎佯装惊讶,语气轻佻中带着丝张扬,不似前几日众人面前冷漠疏离的出尘气势,像是摘了脸谱,拿着杯子把玩,“这可如何是好。”
“你来暮云堡究竟所谓何事?”
“不是跟你说了吗?看美人,既然暗访无果,我就光明正大的来。”
“那你见到了吗?”
简炎遗憾的喟叹一声,“啧,我来了这三日了,看的尽是些花花草草。”
暮云堡很大,池塘水榭,亭台阁楼,园林花卉,院落也多,也正是如此,他那天晚上才会兜转一圈,也没有找对地方,还被人发现。
这种低级的错误,简直是他人生的一大耻辱,不可忍。
“她在忍冬苑。”暮经年淡淡道。“前段时间她的脚受伤了,要静养。”
“冒冒然上门,不妥。”简炎端的是一脸正经。他处于暮云堡,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即使是晚上,也被暮云堡的守卫多加留意。
“那你直接上门找我就妥了?”暮经年斜了他一眼。
“你不是带着面纱吗?”简炎哼唧出声,“我还能影响你的声誉啊。”
简炎毫不掩饰的嫌弃道,“你这面纱,简直是欲盖弥彰,多此一举。”
“我怕生。”暮经年道。
“又不是没见过。”
“那要不要告诉堡主,为何你见过我的脸。”
简炎不以为然的嗤笑,“你不会说的。”
暮经年挑了挑眉,“这么自信。”
“我看人很准的,你跟薛遥...”简炎拖长了音,想到了当日两人的举止,一进一退,一热一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简炎断言,“你怕麻烦。”
告状的麻烦,解释的麻烦,相处的麻烦。
暮经年面纱下的嘴角轻扯,“既然你知道,那你也清楚我懒得带你去见林姑娘?”
“你这都猜到了。”简炎怔然,他来确实是此意,想借暮经年之力,去一堵美人芳容,只是没想到还未等他开口言明,对方直接道破他的目的。
简炎不由重新打量她,由于面纱的遮掩,她只露出了如墨玉般漆黑明亮的眼,看人的时候慵懒闲散。但即使是摘下面纱,她的面容也只能算是一般漂亮,但就是这个无甚出彩的女人,却被薛堡主护在心尖上。
为此,简炎猜不透。
“我跟林姑娘没什么交情。”暮经年不紧不慢道,“你如今是堡主的贵客,见到林姑娘是迟早的事,何必急于一时。”
简炎撇了撇嘴,“我这个人性急,想到什么就要做,等不了。”
简炎突然道,“刚才,你苑门口有人。”
“我的丫鬟。”两人坐着位置正要侧对着门口,所以刚才人露了个脑袋张望院内,他们余光是可以扫到的。
简炎见她明了却不欲多言,端茶喝了一口,皱眉道,“苦丁茶,你的身子,不宜多饮。”
“除烦止渴,疏风清热。”
“还是别喝了,我给你配副药吧,祛祛你的心火。”
暮经年含笑,“你还真是大夫啊。”
简炎一脸傲然,“废话,我简炎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
“哦。”
“什么意思,你不信我。”
“我对江湖事不了解。”意思是你可以随便编制,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啧,孤陋寡闻。”简炎不满的哼了一声,“真不懂你们女子,为何那么喜欢宅在院子里。”
暮经年闻言一顿,微微颔首望向碧蓝的天,忍不住脱口道,“要是有的选择,谁不喜欢天高任鸟飞。”
“你...”薛遥望着她眉间不经意流露的愁容,想说点什么却被暮经年打断。
“唠嗑完了,你也该走了。”暮经年下逐客令。
简炎睨了她一眼,将未尽之言收回腹中,“我是来办正事的。”
“不帮。”
“啧。”简炎白了她一眼,一副懒得跟她计较的样子,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棕色的小瓷瓶,“说了是来给你诊治的。”
“这是什么?”暮经年虚心求教。
“三清露。”
“功效?”
“祛疤。”简炎解释道,“之前跟你们堡内的那个老李有交涉过你的伤口,他说伤口虽已痊愈,但留疤了。”
简炎撩了下袖子,拔掉瓶子的红塞,一股清淡的梅花香飘散在空中,他倒了一些在手中,绕到暮经年的身后,用右手撩开她墨色青丝,露出后脑勺上一个凸起的疤痕,边将药涂抹上去,边不屑的吐槽,“哪个庸医给你缝补的伤口,这手艺,啧。”
暮经年感受着皮肤上的清清凉凉,“反正也看不见,影响不大。”
“你是不是女人。”
“那我是不是该说男女授受不亲。”
“啧,你还怕我占你便宜啊,爷不稀罕。”简炎凛然道,“在大夫眼里,病人不分性别。”
简炎反问,“而且,你是那种拘小节的人吗?”
“不是。”暮经年轻笑。
“那不就得了,浪费口水。”简炎将药细细的涂抹到第二遍,眼尖的看到远处,开口提醒,“你家堡主来了。”
暮经年眨了眨眼,对此没有任何表示,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怕不怕事。”
“什么?”简炎不知她所指何意,不假思索道,“这世上还没有我怕的事。”
“那就继续吧。”暮经年低声道。
简炎凝视她的后脑勺,蓦然了然,嘴角一弯,无视那越来越近的人影。
和那所携带过来的毫不掩饰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