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年》豆沙包大盗

16、第十六章

　　“堡主，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这是默然一旬后，暮经年对薛遥说的第一句话。
　　心平，气和，一如往昔。
　　傍晚，薛遥草草用过膳，就扎在书房处理公务。生意的事，江湖的事让他繁忙意乱，暮经年的事让他愧疚无措。
　　当有书突然汇报暮经年邀他过去时，他是喜忧参半的。他即开心暮经年愿意见他，又担心暮经年会谴责他。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赶至清和苑，看到暮经年端坐在院中，银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恬静又温柔。暮经年一见到他，就弯起嘴角朝他微笑，好似那件让他追悔莫及的事从未发生过。
　　薛遥走过去，一脸拘束的坐了下来。暮经年见状，主动倒了杯茶给他，他接过来递到嘴边，才发现是酒。
　　“年儿，我...”薛遥低唤了一句，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的话他讲过无数次，只要暮经年愿意听，他可以一直讲。可是，再如何，他也挽救不回已经造成的伤害。
　　然后他就听到暮经年的问话，带着点疑问又带着肯定。
　　薛遥闻言一顿，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喜欢暮经年，从一开始，就是喜欢的。
　　“我长的一般，你却这么...喜欢我，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你很好看。”
　　“只是一般好看，尤其见了各色美人之后。”可能她长的正好是薛遥喜欢的样子。
　　薛遥哑然，他虽知道暮经年不是在吃醋他后院的几个女人，但心里还是有点小悸动。
　　但这事又不能挑明了说，于是只得掩饰嘴角的喝着酒。
　　“那你想知道我对你的初印象吗？”暮经年缓缓道。
　　薛遥毫不犹豫的脱口，“想。”
　　“是个盖世英雄。”暮经年眨眨眼，里面裹着一层光。虽然不是脚踏七色云彩，但还是很酷帅。暮经年道，“当时你骑在马上，手持弓箭，想射那头要攻击我的野狼，我当时惊楞了，以为你要射我，东蹿西躲的，反而替那狼矮了箭。”
　　薛遥有些意外，抬眸间目光如炬，原来他有过一个英雄的形象。
　　暮经年凝视他，轻笑，“虽然很疼，但是，真的好开心，我终于在那片可怕的森林里遇到活人了。而且还被带了出去，治伤止痛。”
　　暮经年举起手里的杯盏碰了碰薛遥的杯沿，“堡主，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安身立命的住所。”
　　“怎么突然说这个？”薛遥一饮而尽，却也感到有点不安。
　　他提着的心，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落下。他宁愿暮经年跟他大发脾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常的夸他，称赞他，就好像要...离他而去。
　　他想都不敢想。
　　桑落酒的扑香甜味在空中弥漫，暮经年侧过半张脸，“我这个人，有时候喜欢直言。”
　　暮经年懒洋洋道，“就比如说，你当初故意在桑落酒里加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响春雷，炸了薛遥的心湖。
　　“你...你知道？”薛遥断续的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当初下药得到暮经年的手段实数卑劣，因而连苏踏水都没有告诉过，只是说两人不小心喝多了酒，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关系。事后，暮经年面无表情的盯着床单上的那一抹红，却也坦然的接受了已经发生的事实，接受了他。
　　他一度给自己灌输暮经年对他的感觉还好，心里能容他一个位置。
　　没想到，暮经年一直知道。
　　“我虽然酒量不佳，但七八杯还是能维持清醒的。”暮经年给他斟满了酒，自顾的解释，“那次之后，我验证过。”
　　“对不起。”
　　“堡主，你每次说对不起，我都要回一句谢谢，我们之间的道歉和道谢，是抵不清的，你施与我的远不极你给予我的。”
　　“堡主，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剩下的字暮经年没有说出口，她需要的是向前看，而不是在意那个不属于她的过去。
　　而且薛遥也不一定会如实告诉她。
　　暮经年换了个话题，“我的名字很好听。”
　　“我...”薛遥欲言又止，双耳微红，“你喜欢就好。”
　　暮经年说的是实话，暮经年三个字，确实既文又雅。
　　当初薛遥带她回来的时候，接受了她失忆的事，喊了她半个月的姑娘后，某一天突然跟她商量说要给她起个名字。称呼而已，暮经年无甚在意，对她来说，阿花跟小翠都无所谓，叫得应就行。
　　谁知道薛遥反而将这视为一大事，他冥思苦想了两天，给定了一个姓——暮，她知道这是既暗示了她是暮云堡的人，又暗示他俩相遇在暮色浓郁之时。
　　之后薛遥又花了一旬的时间，给她取名经年。
　　当时他来征询她的意见，那种随意又期盼又想得到认可的眼神，让暮经年看的即想笑又感到温暖，这个大咧的薛堡主，胸前的那本诗集还不小心的露了个角。
　　“怎么突然说这个？”薛遥发现自己今晚又是这个问句。
　　“因为你对我很好。”
　　“我喜欢你，对你好是应该的。”薛遥说的坦然，暮经年值得他所有的付出，他恨不得能把世上一切最好的都搬到她面前，只为博美人一笑。
　　暮经年随意反问，“那如果我不喜欢你，对你不好也是应该的吗？”
　　“年儿...”薛遥眉头皱起，这是暮经年的心里话吗？
　　如果真的是，那他该怎么办？
　　他知道暮经年不喜欢他，没想到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开玩笑的。”暮经年站起来，俯身，双手捧住薛遥的脸，嘴唇轻柔的亲在他唇上。暮经年睁着双眼，用舌头敲开犹在惊楞的薛遥的齿关。
　　薛遥受宠若惊，呼吸急促了起来，暮经年在主动吻他，而不再是他的一厢情愿。
　　随即反客为主，口舌相交，黏腻湿润。
　　一吻结束，暮经年手指划过微肿的唇，云淡风轻道，“回屋。”
　　薛遥脸色微红，由着暮经年牵起他的手，进了屋。当两人都坐在床上的时候，隐忍半响的他才克制又急切的将暮经年压在床榻上，却感受到了暮经年躲闪的眼神和微僵的身体。
　　他顿了一下，用手小心翼翼拂过暮经年的脸，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能再让暮经年有不好的回忆。
　　薛遥想说点安慰的话，可他的神情越发不清明。
　　适时才发觉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在他昏过去前，他感觉暮经年亲了亲他的眼睛，在他耳畔落下一语：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