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霜熊jgland

3、第 3 章

　　2 怎么哪里都能见到你！
　　夏禾从来不在自己那小出租屋里放超过十块钱的东西，他也从来不锁门。他的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他姑姑那里，那里环境好很多，而且姑姑正怀着孩子，也不常出去。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他买了只猪蹄，准备拿去炖给小姑姑和他不知性别的侄儿补一补。
　　“小姑姑，我回来啦！你在干嘛？哎哟放着我来我来。”
　　夏禾推开门，看见夏玉蓉正揣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在拖地，忙放下东西接过来。
　　夏玉蓉捶了捶腰，坐到客厅一角的椅子上。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淋雨了吗？吃饭了吗？”
　　“我回了趟出租屋，拿了两身衣服，没淋到雨，当时我正在出租屋里，小姑姑你吃了吗？刚刚路过菜市场，我买了一只猪蹄，给我小侄儿补一补呀。”
　　夏禾放下拖把，跑到厨房把猪蹄炖上，又回来继续拖地。
　　“小姑父呢？今天晚上要回来吃饭吧，我记得他今天不用加班呢。”
　　夏玉蓉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别人叫他帮忙，他就去了，也不知道图什么！我们不等他。”
　　夏禾冲她笑笑：“小姑父是心地好呢，挺好的。”
　　他拖完地，又拿干布把水蹭干，然后跑到厨房去看炖猪脚，又蒸上一锅饭。
　　正切菜呢，门响了。
　　“来的正好，小姑父，快来炒菜！”
　　“好，放着我来！”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自己两个月的工资，跟家里养了一年的猪卖的价格差不多。工作也不累，看在小姑姑的面子上，大家都挺照顾他。等他成年了，长大了，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就一起过下去，不是挺好的吗？
　　夏禾一边往嘴里刨饭，一边想着，然后笑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小姑姑，我辞职了。”
　　夏玉蓉捧着汤碗的手一顿，道：“为什么辞职？有人欺负你？”
　　夏禾笑：“哪会有人欺负我，我只是不想在这里干了。”
　　夏玉蓉皱着眉把碗放下，道：“那你想去哪里干？还是要回家去？这里工作环境确实不好，我再给你找个合适的吧。鞋厂？制衣厂？我………”
　　“小姑姑——不用啦，我自己去找工作。厂子里不好混啦，你不用去找谁拉关系，等我实在是找不到，再回来向你求助好不好？”
　　夏玉蓉看着笑嘻嘻的夏禾，眉头都要打结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夏禾在酒店里找到了他的第二份工作，洗碗工。工资比他在工厂里要高一点，也要累得多，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罩着他了。
　　同样是洗碗工，他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同组的大妈却总是在各种聊天八卦。
　　“听说我们酒店来了个年轻的新老板！”
　　“哟！王总呢？辞职啦！”
　　“嗨！哪能啊！听说是工作能力优秀，调走啦！高升！”
　　“哎哟，啧啧啧！会做人就是不一样，你看他………”
　　夏禾伴着一堆八卦清完一堆价值不菲的碟子，然后冲那群女人喊道：“周姐！快来把这些碟子收起来！”
　　人群里传来一句含糊的回答：“你放一下啊！我正忙着呢！“
　　夏禾心里冷笑，却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忙着去上厕所呢！你来收一下嘛！”
　　周姐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先放那吧！我待会儿来收。”
　　夏禾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便意上涌，只能匆匆喊了一句：“你记得收啊！”就跑去了厕所。
　　同样聊八卦的大姐有看不过去的，胳膊支了她一下。
　　“快去收啊，我记得那碟子挺贵，砸了怎么办？”
　　周姐冷笑一声：“这是那小子想办法支使我呢！等他回来自己收，见不得别人歇一会儿……”
　　大姐心说你从上班歇到现在，也太欺负人家小孩儿了。但是为了避免乱得罪人，她也没多说什么。
　　夏禾跑到员工厕所，找了个蹲位坐了会儿，算着应该五分钟左右了，刚准备出去，就听见一个人进了厕所，还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
　　夏禾无心听什么秘密，于是按了一下抽水马桶，施施然地走出去，站在洗手台边洗手，顺便借着镜子看了一眼对方。
　　看了……一眼……
　　！！！
　　上次那个！
　　快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停留太久的缘故，正在此时，徐子洋也看了过来。
　　他先是瞥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眼带迷茫，然后恍然大悟，咬牙切齿。
　　夏禾：！！！
　　夏禾夺路而逃。
　　世界真小！
　　徐子洋也不好在酒店后厨的厕所外面和别人玩生死时速，于是拉了一把没抓住之后就随他去了。
　　看这衣服，应该是后勤工作人员啊……
　　哼！看少爷怎么收拾你！
　　夏禾回到洗碗间，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而巡查的人已经随着里面的慌乱越走越近，最后和他打了个照面。
　　“站这儿干嘛呢。”
　　夏禾：“我上厕所回来。”
　　那人：“嗯，我来看看。”
　　然后他推开了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夏禾借着空隙看了一眼，那一摞碟子已经不负他望地摔成了一地碎片，沉迷八卦的周姐正蹲在地上收捡碎片，听到巡查的声音，露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转开眼光，收拾出一个迷茫的表情。
　　结局十分明显。
　　巡查大怒之下连声询问，得到周姐已经沉迷聊天许久，工作大多是新来的小夏做的，今天还不慎踢倒了昂贵的碟子这些消息，愤怒地扣光了周姐这个月的工资并且让她卷铺盖走人！
　　周姐当然不干，当下正在撒泼打滚，胡搅蛮缠，拖人下水。后厨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始作俑者努力降低存在，缩成一堆，力求不被注意到，免得被搅进浑水。
　　正在此时，有人扣了扣门。
　　全场乱的不行，除了夏禾之外，竟然没人注意到。然而夏禾打眼一看，也是懵逼。
　　徐子洋敲了两下门，见没人搭理自己，于是飞起一脚，把门踹得砰响。
　　里面霎时一静。
　　“隔老远就听到你们这里唱大戏，怎么？我们餐厅这么闲？后厨都在看热闹？要不你们全回家去，一直看热闹啊？”
　　里面的人都噤若寒蝉。
　　巡查挤出一个笑来，道：“大少，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这不是处理一点小事吗？”
　　徐子洋抬了抬下巴：“小事就这么闹腾？”
　　巡查满头大汗，把事情说了。
　　徐子洋冷笑一声，目光逡巡，触及躲在角落的夏禾，微微一愣，又不着痕迹地转开。
　　“这么点儿事也值得这么闹腾，踢碗的这个让她赔了钱滚蛋，放碗的那个结清工资也让他走。毛手毛脚的，洗碗工还不好找吗？！”
　　话音刚落，夏禾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徐子洋：“……这什么意思？？？”
　　巡查：“额……小孩子不服气吧，没事儿，我去说。”
　　徐子洋：“碗他踢的？”
　　巡查：“不是，但是是他放的。”
　　徐子洋：“……”
　　巡查本来就看不惯周姐欺负小孩子，心就要偏向夏禾一些，于是跟徐子洋好好说了一番夏禾平时工作多努力，家里多困难的好话。
　　徐子洋：“……那你把他叫回来，让他去打扫卫生吧。”
　　结果当然是没找到。
　　夏禾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本来他就没上几天班，工资也没有几块钱，这让徐子洋郁闷许久。郁闷之余，还有一点内疚。
　　徐子洋扪心自问——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呢？下次再见到他，就给他介绍一个好工作。
　　还是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