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璟殇》罂粟之恋

5、第五章 酒过情殇空回首

　　迷迷糊糊清醒时，落璟只觉得头痛欲裂，一手扶着额头，意识还未回笼，便听一道薄凉的声音传来：“醒了？”
　　被这两字唤醒的记忆在脑海里重现，落璟慌乱从床上坐起，身边躺着□□的女子，而床边那人静静的站着，脸上分不清喜怒，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阿尘？”
　　站着之人姿势未变，只是开口的话却伤人至极：“昨晚很尽兴吧，璟公子？”
　　落璟这才意识到，这是个套，目的是离间他们本就没有多深的情谊，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眼睛无力的闭上，声音带着颤抖：“你可信我？”
　　“如何信你？”
　　“我是被陷害的！”
　　不待季陌尘回应，床上的女子也悠悠转醒，不合时宜的道：“你昨晚……可真生猛，弄得人家好疼的……”
　　“你闭嘴！”
　　“来人！将她带下去！”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的女子被人用床单一裹带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季陌尘与落璟两人，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却如何也温暖不了此刻的落璟，着急着开口：“阿尘……”
　　可话音未落，便被急急打断：“闭嘴！本王不想再听到你叫这个名字，你该知道的，本王的东西别人碰不得。”
　　落璟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季陌尘怒极反笑：“哈哈哈哈，瞧你身上的痕迹，昨晚很激烈吧？”
　　话里的嘲讽之意，让落璟如坠冰窖：“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我么？”
　　此刻的落璟卑微至极，眼中那点点希翼也慢慢消失不见，季陌尘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强迫自己将心中那点不忍压下：“解释你被陷害的么？可是落璟啊，就算你被陷害的，你也脏了。”
　　脏了，这两个字如针扎到了落璟心头，丝丝的疼弥散开来，让他忍不住伸手捂着胸口，低低的苦笑着。
　　季陌尘见不得他如此模样，微微别开了头：“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落璟低垂着头：“你终究不肯相信我？”
　　“本王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终究是至爱之人，落璟做不到洒脱，所以他拽紧了那人的衣袖，眼中是卑微渴求：“如果我求你……别离开呢？”
　　那个清冷带着傲气的落璟啊，你怎么变得如此模样了呢？
　　“落璟，你就那么下贱么？你怕是没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暖床的，你有什么资格求我？”这是季陌尘心头郁结的一口气，四年前，他是真心把落璟当知己一般的，可他不该在那个夜里将自己对他的信任毁于一旦。这么多年的赌气，好似在此刻都爆发出来了。气他不值得自己信任，也气自己竟然不受控制的着迷于他。
　　落璟不知此刻季陌尘的内心纠结，只是觉得浑身冷得厉害，默默的将自己蜷缩起来，一如那无数个无眠的夜晚。
　　“你好自为之。”季陌尘落下这句，便转身离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落璟对着床顶怔愣了片刻，才慢慢收拾好自己。
　　门却在此刻打开，秦语儿缓步而入：“璟公子别来无恙啊。”
　　那是阿尘的未婚妻，丞相府的千金，看到她的出现，落璟已然明白：“是你做的，对么？”
　　秦语儿看着面前那比女子还要艳丽的人，嫉妒得要命，就是这么一个人惹得陌尘另眼相待，明明自己才是他的未婚妻。
　　“我警告过你的，离王爷远点，可你偏偏不当回事，本小姐便只能自己动手了。”语气狂妄至极。
　　“卑鄙！”
　　“卑鄙？呵，我与王爷可是皇上赐的婚，他是我未来的夫君！而你是什么？不过一个戏子！天生的贱骨头，你和王爷在一起只会阻碍他的前程。”秦语儿语气激动，精致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落璟心中苦笑，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原本他只想就那么安分的待在季陌尘身边，在他需要时当一个体贴的床伴。虽然知道因着那晚他对自己的怨气极深，有时床笫之事会发了狠的对待自己，但是偶尔也会对自己露出那不易察觉的温柔。
　　一连几日，落璟没再上台。
　　小五被一店小二拦下，拉至一旁道：“诶！你有没有发现璟爷最近有些不对劲啊？”
　　说到这个，小五也是苦不堪言，这璟爷不愿上台，他没法跟老板交代啊。正想着，就瞧见落璟走来。
　　小五迎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爷，今日……”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你同老板讲，我今日身体不适，不演了。”
　　“诶？爷？怎么了这是……”
　　店小二撞了撞小五胳膊：“这季王有一段时间未来了吧？璟爷也不登台，你说我们璟爷和那位季王是何关系？”
　　小五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们的关系自己是知道的，随即不耐烦的摆摆手：“谁知道呢，不说了，我要去跟老板交差了。”
　　而此刻的王府，季陌尘端坐在凉亭中，一手执着茶杯细细品着。
　　秦语儿远远便瞧见了他，小跑着过来，将手中的宣纸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陌尘，快看看这诗怎样？”
　　季陌尘看着那宣纸，恍惚间想起，落璟曾经也这般写了句诗……
　　“思君不见君，何苦诉相思？”
　　“落璟，你这是在思本王吗？”
　　“阿尘！”
　　“啊哈哈哈哈，你羞起来竟也这般好看。”
　　依稀记得那少年红了脸，而自己那日难得的没有为难于他。
　　耳边一道娇俏的声音拉回了自己的思绪：“陌尘？陌尘？”
　　“呃……嗯？”
　　秦语儿不满的看着他：“你怎么发呆嘛，人家问你诗怎么样。”
　　季陌尘起身，将手中的纸放下：“挺好的，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眼瞧着人又要走，秦语儿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诶，说好今日陪我的。”
　　“本王想起府中还有公务要处理，改日再来陪你。”
　　秦语儿一着急，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戏子！”
　　一说完，她就后悔了，眼前人气场瞬间凌厉了起来。
　　“陌尘，我是说……”
　　季陌尘看向她，脸上不辩喜怒：“语儿，你越矩了。”
　　秦语儿心凉了半截，她知道他这是在警告她：“陌尘……”
　　“你该知道的，女人有时候安分懂事点才是好的，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知道，要想留在本王身边，最好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季陌尘说完便转身离去。
　　秦语儿浑身冰凉，竟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脸上惊恐万分。
　　边上的两个丫鬟连忙上前扶着她。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秦语儿身子不断的颤抖着，自言自语道：“他……他竟然都知道……”
　　丫鬟不明所以：“知道什么啊？小姐？”
　　秦语儿突然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本以为自己设了个局，不曾想自己也在他人的局里，他的城府深得厉害啊……”
　　“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啊？”
　　秦语儿逐渐冷静下来：“无事。”落璟，你若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眼睁睁的看着你这般受辱，怕是难以接受吧，原来你与我在他心中都是一样的可有可无。呵呵，我会让你知道只有我才是能够站在陌尘身边的人，也只有我才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深夜，白日的喧嚣沉寂，酒楼亮着灯。
　　落璟撑着头，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眉头皱起，不满道：“小二，再来一壶酒！”
　　店里头的小二忙迎上来，犹豫着开口：“爷，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店准备打烊了，您看……”
　　没等小二说完，落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废话如此多，让你拿酒就拿酒。”
　　眼前之人染上了醉态，双颊泛红，眉头皱起也难掩的绝色。小二有些不自然，语气都软了一些，怕打扰到对方一般：“诶，爷……”
　　“罢了罢了，把酒……给……给我，我走，我走……”落璟跌跌撞撞的起身，身子虚晃了一下。
　　小二连忙将人扶着，送至门口，落璟挣开了小二扶着的手，独自一人往前走。
　　小二只得目送他远去：“爷，您慢走！”
　　月光将落璟的影子拉长，落璟摇摇晃晃的走着，嘴里一边嘟囔：“你啊，真没出息……”说完，又突然停住脚步蹲了下来。脑海中回荡着秦语儿的话语“呵，你当真以为王爷不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么？这一切其实他早便知晓了……”
　　落璟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酒水淌过喉咙，刺激得落璟眼角泛了泪。“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现在的我于你怕只是一个床伴吧，一个可以利用的床伴……呵呵呵呵”笑着笑着，泪不知何时糊了眼，手无力的垂下，酒瓶落地，碎了一地。
　　马车上，下属恭敬道：“王爷，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尤为有利。太子不学无术，东宫被废是迟早之事。眼下便只剩四皇子了。”
　　季陌尘转动着手中的扳指，薄唇微启：“本王这侄儿可不简单，他与皇兄极为相似，但因为这点皇兄对他也是多为忌惮。”
　　“属下不明。”
　　季陌尘将手中的扳指放下，透过纱帘看向窗外月色：“太过相似，有些事情便会重蹈覆辙。”
　　下属一惊：“王爷是指...弑父？”
　　正在此刻，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刹车，季陌尘晃了一下：“怎么回事？”
　　下属下车查看了一番，犹豫道：“王爷，好像是璟公子……”
　　季陌尘闻言，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这才看到了路中央躺着之人：“落璟？”
　　不见回应，下属上前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像是醉了，可否需要属下送璟公子回去？”
　　季陌尘摆手：“不必，把他扶上马车，本王同他一齐回去。”
　　下属一愣，刚想开口：“王爷……”便被季陌尘打断：“无需多言。”
　　下属有些不情愿，王爷好不容易离这戏子远了些，这下又前功尽弃了。
　　马车上，季陌尘解下外衣披在落璟身上，又将人抱入怀中。
　　似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落璟轻生昵喃：“阿尘……阿尘……”
　　季陌尘一愣，心口有些酸涩：“几日不见，你怎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怀中人仍在一遍一遍的喊着：“阿尘……”
　　马车此时停了下来，下属声音传来：“王爷，到了。”
　　“不要走……不要走……”落璟半昏半醒，手却紧紧拽住了季陌尘的衣袖。
　　季陌尘心中泛起莫名的感觉……竟不忍看他如此……手握了握，终是道：“你先行回府吧。”
　　下属急忙开口：“王爷不可！您不可再与璟公子纠缠。”一不小心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季陌尘有些不悦：“这是本王的事情。”
　　说完，季陌尘便将落璟抱起进了戏院。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上，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落璟：“阿尘……”
　　季陌尘轻轻应了一声。
　　落璟却掀开了被子，挣扎着起身，醉眼朦胧，盯着季陌尘看了好一阵，道：“嘿嘿，你长得与阿尘可真像。”话语突然一顿，声音有了些委屈：“可是啊，你又怎会是他呢……他不会再来了，不会了……”
　　季陌尘在那人要跌倒时将人扶住：“落璟？”
　　落璟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嘘！你不要说话！我同你讲啊，我初遇他时，不过十六年华。他独自一人坐于角落，但在那些听戏的人中，却尤为显眼。之后啊，他常来。一曲戏终，他向我走来，笑道，这戏唱得好。不知为何，那一刻的我心中甚是欢喜。我们渐渐熟悉起来，如朋友一般，我性子清冷，他便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我亲近之人。大抵也就是在那时，他与我而言便是不同了吧……”落璟声音渐渐低下，“可是你不会知道喜欢一个……没有心的人有多痛苦……”
　　季陌尘轻叹一声，终是将人抱入了怀中：“落璟，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可为何伤了你，却如此的疼。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将人重新带回了床上，季陌尘几乎是落荒而逃，那种曾经道不明的情愫在这一刻清晰了。
　　眼前人即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