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笙歌》Yippee

11、令牌

　　“又不会？”蒋桢皱眉看着赵洵，把手里拎着的箭筒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像是我会的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了。”蒋桢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在吹嘘，好像只是在说一件什么家常事。
　　“捡起来。”蒋桢冲箭筒扫了一眼，自己上了马。赵洵背起箭筒，爬上另外一匹马，深深感到了寄人篱下的悲哀。
　　最近说是边疆有点乱，蒋桢要求赵洵加大训练量，甚至让他学骑马射箭。这种事情真是太为难人了，赵洵敢怒不敢言。
　　但说实话，蒋桢教人的效率确实高。三言两语便把做法说得明白清楚，再带着赵洵练几次。
　　如果赵洵学了很多次都不会，蒋大将军就不会再浪费口舌，直接抄起旁边能拿到的东西揍上去。
　　严师出高徒，蒋桢总是这么说。赵洵不服也得服。要是放在现代，谁敢这么揍自己，赵洵当场就要叫几个所谓的兄弟干上一架。
　　但他现在这个小身板子也就打打宋靖，离蒋桢还差的远。
　　就算是以前的他也不太可能，说不定力气就比现在好那么一点，还全仗着年纪大的优势。
　　在摔了几跤，被蒋桢揍了几下，还差点中箭之后，赵洵骑着马也能勉勉强强射箭了。就是射得准不准和摔不摔跤是个问题。
　　“将军，我……我累了。”赵洵颤颤巍巍从马背上跳下来，蒋桢闻言，微微点点头，“哦。”
　　您不表示表示吗？？赵洵等蒋桢开口，在心里暗搓搓掂量了一下去休息的可能性。“我能不能，就是，坐一会。而且这不是到用膳的时候了？”
　　将军挑挑眉，“你还想用膳？”不，不能吗。“你看看你的箭术，像什么东西。”
　　地上散了好几根没中靶子的箭，靶子上的箭也是摇摇欲坠。赵洵观察了一下蒋桢的脸色，没敢说自己其实挺满意的。
　　这个程度对他来说确实不容易了，以前可是站在靶子前几米都投不中。
　　“将军啊，其实我箭术挺好的……吧。”为了吃饭，赵洵咬牙道，“就是骑马射箭射不准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蒋桢开口，“你想去用膳？好，你去。”听着似乎少了个字，蒋桢大概是想说“你去死”。
　　犹豫了一会，等蒋桢已经离开，赵洵才小心翼翼地把箭收拾好，跑去吃饭。
　　路过厨房，窗子后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赵洵放慢脚步，声音有点耳熟。
　　“以后可以多给他加几个菜，他现在练武，又是长高的时候。”是蒋桢。蒋将军原来这么关心我！真是太感动了！不愧是口是心非的将军。
　　“等他长高了，骨头硬了，我抽他就不怕伤到他了。”赵洵咽了口唾沫，赶紧溜走，果然不能高兴的太早。
　　菜多加了几个，赵洵其实吃不下太多，但还是尽量多吃了点。这菜挺好吃，回去可以让宋靖尝尝。
　　咦，好像忘了什么？赵洵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又想不起来，于是继续快快乐乐吃晚餐。
　　吃完准备收盘子走人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子，收拾得整整齐齐。
　　这谁。赵洵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外面那男孩子，他也看着赵洵。“你是……”“你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这衣服的款式，这颜色，真是颇有杨祉裕的风范啊。
　　“你是赵洵吗？”那小男孩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挺害羞。是不是男子汉了，怎么这么胆小，赵洵心里嘀咕。
　　“啊，我是。”赵洵甩甩手，用询问的眼光看过去。“我，我叫钟乾……”钟乾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怎么能这么……这么，嗯，呢？”赵洵走过去，本来想教训他一顿，又不知道形容，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哪个……？！！”钟乾被他这一拍，嗷一嗓子就要哭出来。这人怎么回事啊？！
　　正不知道怎么办，钟乾余光看见一个人影走近了，立刻忍住眼泪，委委屈屈地立正站好。
　　怎么又不哭了？赵洵四下张望，发现杨祉裕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赵洵？你先回去。”杨祉裕见赵洵也在这，有点发愁地揉了揉太阳穴，越过他径直走到钟乾旁边，一把揪住钟乾的衣领。
　　“杨，杨将军！！！”钟乾吓得眼泪又冒出来，双手胡乱挥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杨祉裕绑架小孩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再哭就给我滚出去！今天晚上别用膳了，喝西北风去吧你。”
　　回头瞥见赵洵在偷笑，杨祉裕十分不爽地顺手拍了一下赵洵的头，“你笑什么笑。信不信我去找蒋……”
　　他突然顿住，愣了一会后不再说话，一把拍开赵洵，“你赶紧回去。武练的不够来这瞎转悠。”
　　可是我是来吃饭的！赵洵偷偷吐了吐舌头。身后杨祉裕还在训人，赵洵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以后不要去找自己。
　　不要来找我？赵洵跑回屋，路过蒋桢房前时，门恰好从里面被人推开。
　　“蒋将军？”赵洵刹住脚步。蒋桢原本打算出去，看赵洵急急忙忙的不知要干什么，便叫住了他。
　　跟着蒋桢进了他屋里，赵洵缓了缓气，坐了下来。“你那么急作甚。”蒋桢坐在桌前，看见桌上还放着没收起来的什么东西，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那是……一盒胭脂？赵洵没太看清，不过觉得蒋桢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胭脂，便自觉是看错了。
　　“没什么事，刚好想问问将军，”赵洵抓抓头发，“那个杨将军，他是不是最近也带了个小孩来？”
　　蒋桢转了转茶杯，“小孩？人家和你一般年纪，你自己也是个小孩，还说别人小。”
　　看来是知道什么了。“那他是……”蒋桢放下茶杯，在桌上屈指敲了敲，“他在外面骗来的。”
　　骗来，的？赵洵不解，蒋桢指指自己后窗外那条街，“人家家里的独子，家人说是想送他出来见见世面。杨将军顺理成章地给接回来了。”
　　这也行，听着像是在和蒋桢比谁厉害似的。蒋桢笑笑，看透赵洵心里在想什么一般，“他就是小孩子脾性。”
　　“听说将军，你们小时候认识？”
　　“听谁说的。”蒋桢挑挑嘴角，“是认识。”
　　“我们小时候……是邻居。我幼时身子弱，病恹恹的，街坊的孩子都不大喜欢我。祉裕是孩子堆里领头的那个，有时候会带着我。”
　　“就这样认识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赵洵咦了一声。
　　“后来……后来他搬家了。走之前我去敲门，他没有开。”蒋桢语气很平淡，像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就这样淡了联系吗，那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吧。赵洵最后还是没有多问，起身回屋了。
　　开门时，蒋桢叫了他一声，“赵洵。”
　　“将军，有什么事吗？”
　　“你多练武，可能不过多时，便要真刀真枪地打一战了。”

　　窗子传来嘟嘟嘟几声，赵洵撑开窗户，是一只信鸽，脚上还绑着个小纸卷。有人给我写信吗？赵洵拆开那线，展开信纸。
　　这字迹，好像挺眼熟啊。嘶，又有点不太像。赵洵琢磨了半天，把信一句句读下去。
　　近来是否安好？离皇城已有许久，可曾挂念？……
　　信的结尾，写着宋靖两个字。
　　这宋靖写的信啊？！赵洵恍然想起自己好像早就忘记皇城那还有个宋靖。
　　怎么几日不见，连写信风格都收敛了。这么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像个小大人似的，还真有点意外。
　　是不是得回封信。赵洵抓着笔苦思冥想，不知道怎么写这种文绉绉的信，索性提起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废话。
　　开头还认认真真关心了一下，没几句就开始跑题，写什么锦策军的饭挺好吃，府里装饰如何如何，哪位将军今天又做了什么稀奇事。
　　七扯八扯了三大页纸，字飘得像是要飞出去。赵洵把纸卷好，还挺厚的。信鸽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赵洵迷茫地站了一会，后悔不该就放走了那信鸽。
　　当蒋桢给他开门时，赵洵明显看见蒋桢脸上写着“找抽是不是”几个大字。
　　“那个，蒋将军，怎么寄信啊。”赵洵决定假装看不见蒋桢的不愉快。蒋桢嗤笑一声，“你还写信？”
　　“哈哈哈是啊。”赵洵干笑道。“自己找信鸽去啊，不然还想让我专门找人，给你跑腿？”蒋桢捏捏那信纸，“还写挺多啊，这么有空，不如……”
　　“不不不不用了将军！！我自己去找信鸽！谢谢将军！将军再见！”赵洵飞速关门。
　　可是，信鸽确实不知道去哪了。就这么放走了，早知道应该烤着吃得了，还能利用一下。
　　那这信，该如何是好。赵洵看来看去不知道怎么办，把信齐齐整整给折起来，封好口，扔进了抽屉里。
　　我用意念回复宋靖了，对就是这样。赵洵安慰自己，想通之后便十分坦然地往床上一倒。
　　哎怎么睡着了……赵洵迷迷糊糊做起梦来。梦里是一个房间，看着好生眼熟。
　　还有房间里站着的那人。好像是……蒋桢？！梦里的蒋桢好像比现在还要大上几岁，也是少言少语。
　　杨祉裕也在。杨祉裕递了一杯什么东西过去？他们在说话，赵洵却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楚。
　　“我”？蒋桢开口，说了什么话，赵洵只隐约辨认出第一个字是个“我”字。门被猛地推开，进来一个人。
　　赵洵一惊，竟然是长大后的赵洵，约莫有十几岁了。他上前几步，抓住了蒋桢的手腕，那茶杯摔落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而后蒋桢脸色一白，又自己重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你为什么喝？！”赵洵听见那个自己问。
　　“我……”蒋桢咳嗽了几声，话语还是模糊不清。
　　画面跳转，“赵洵”接过了一个像是令牌的东西，花纹很细致，刻着三个字。
　　锦策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