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几盒袋鼠

3、和

　　（3）
　　鹿溪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鹿山上的红花化作了熊熊大火把村子吞噬殆尽，而他被山神捆在那棵古木上，眼睁睁地瞧着村民凄惨地哭嚎。他们向他伸出求救的手，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梦真实得可怕，鹿溪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他大喘着气环顾四周，太阳已经重新爬上了天空，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不能让他温暖，因为山神不在屋内。
　　“村子！村子！”噩梦让他太过恐惧，鹿溪直奔屋外。走出房间鹿溪愣住了，山神住着的竟然不是什么豪华的宫殿，而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农舍，小小的木篱笆围着小屋两三间，非常的简陋也非常的容易离开。就像一个甜蜜的陷阱，鹿溪很害怕，但他更想确认村子的安全，咬了咬牙，他伸手去推那扇篱笆小门。
　　小门“吱呀”一声被轻易地推开，鹿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背后阴沉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
　　“我……”鹿溪吓得一个激灵，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村子怎么样了……”
　　“哦？你觉得村子现在怎么样了？”山神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径直在院子内的小桌前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我……我……”鹿溪说不出话来，又怕又急地竟掉了几颗宝贵的男儿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山神大人，求求你，放过村子吧，有什么惩罚冲我来就好了！”说完鹿溪决然地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鹿溪害怕得发抖，但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再听到山神的声音。他想偷偷瞧一眼，却突然感觉到一只手为他擦去了眼角的泪，那动作缓慢而又沉重。鹿溪没有感受到温情，反而感觉是刀子在脸上凌迟。可山神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退了回去，鹿溪听得他说：“放心吧，我的命脉和鹿山连在一起，鹿山亡则我亡。”
　　这什么意思？鹿溪讶然地睁开眼，看到山神背手站着，不知看向何处，脸上空茫一片，没有喜怒。
　　山神站在远处看他，许久道：“别害怕，你帮我完成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会放你回去。”
　　“真的吗？”鹿溪一时激动，惊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没有穿鞋，又跪了许久，衣服和手脚全是泥。
　　山神点点头，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不穿鞋。”
　　鹿溪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山神大人，您刚说了什么？”山神没有回答，却只见他手一挥，鹿溪便被一团云雾托着飘了起来，稳稳当当将他地送回了床榻上。
　　鹿溪还没来得及惊奇，山神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热水在隔间。”鹿溪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的泥土把床铺都弄脏了，这可不得了，他伸手去掸灰，却越掸越脏，只能连跑带溜地去找浴桶，这次没有忘记趿拉上自己的鞋。
　　热水里似乎还添加了一些草药，泡在水里鹿溪感受到了这两天来难得的惬意舒缓，就连昨晚那种浑身错位的疼痛感也消失不见。他把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只露出半个脑袋，让自己暂时做一个逃避的小兽。这时一个药碗晃晃悠悠地飘到他面前，山神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喝了。”顿了片刻，又听得山神补充道，“补身体的。”
　　这是怕自己不敢喝特意解释的吗？
　　鹿溪接过碗来，黑褐色的碗面上倒映出自己的面容，眉眼比一般男子要清秀许多。正是如此，村里才敢大胆地让他男扮女装。
　　这碗药苦得鹿溪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但是喝完全身都暖洋洋的、充满力量，很舒坦。但是真的好苦啊！鹿溪忍不住吐吐舌头散散苦味，这时一颗甜蜜饯如及时雨般飘到了他嘴边。
　　“山神大人？”鹿溪怀疑地喊了一声。果然山神的声音又出现了：“嗯。吃吧。”
　　甜蜜冲淡了苦涩，也冲淡了鹿溪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也许山神大人并没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