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引鸩

3、第 3 章

　　晚膳时，连曳挟了一筷子菜蔬，嫌弃不是初苗菜，而后挟了根肉丝，挑拣不是后腿肉。

　　扶姜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难得地对他露出一丝微笑：“那么，明日先生自去采买。”顿了顿，补上一句，“自出银钱。”

　　连曳一挑眉：“你当我不会采买。”

　　扶姜将碗碟摞成一座，道：“无，先生自然万事皆通。”他将手中一摞碗碟勺箸安稳放到连曳面前，接着方才的话，道：“那么有劳先生。”

　　连曳看他半晌，倏然笑起来。

　　他生得俊朗，笑起来时眼瞳映出细碎光亮，衬着灯火明灭。

　　扶姜却已经收了方才的笑意，面上依然是最常见的淡漠矜贵的温和。

　　“我不认得路，少不得劳动扶姜与我同行。”

　　扶姜看他一眼，应了一声“嗯”。

　　连曳于是将一摞碗碟拿到炊房，关门开窗，对着窗外的树林子吹了一声短哨。

　　“进来洗碗。”

　　说完以后，便施施然回主屋去了，走在木廊上隐约听得炊房的水流声。

　　而扶姜正在主屋调香。

　　面前桌上摆着两个小香炉，一个青玉一个黄玉，分别是缠枝与宝盖式样。扶姜正拿着香柄往黄玉炉里填香料。

　　连曳便极其自然地摸起青玉香炉，在手上转着看。

　　扶姜原本极稳的手颤了一下，放下香柄，平静地说：“那是我的。”

　　连曳听见了，抬眼在他脸上分明看见了“你别碰”三个字。

　　他从善如流放下香炉，问：“那么那个呢？”

　　扶姜接着把香料往里填，道：“自然是先生的。”

　　连曳在摊开的香料堆里拨弄了几下，道：“前几日并没有用香。”

　　“嗯。”扶姜用巾帕将香炉擦拭一遍，“今日有雨。”

　　有雨，嘈杂。不耐声响的人或许睡不好。

　　隐隐闻出是安神的香料。

　　连曳勾了唇角，随即又放平，道：“有劳扶姜。”

　　扶姜垂着眉眼，专注手上的动作，道：“只是顺便。”

　　连曳闻言，明明白白露出一个笑，应和道：“好。”

　　扶姜把黄玉香炉留给他，自己抱着自己的香炉回寝屋去了。

　　连曳是借住，只得了主屋的一张软榻，他长手长脚睡在上面实在有些委屈。此时那小香炉便摆在榻边一张小几上，因埋的是暗火，还没有燃起来。

　　他躺上软榻，闭眼听着窗外絮絮的雨声。半晌，轻轻笑了一下。

　　“庾陵扶姜。”

　　雨直到将近夜中才停。

　　主屋与寝屋都早已熄了灯烛，床榻上却并没有人。主屋的后窗与寝屋的边窗在雨停不久后便相继打开了。

　　天上有星。

　　黑暗中两个人各自站在窗边，长身玉立，看天上的星宿。

　　“紫微星暗，客星拟侵袭之势。”

　　香炉渐渐散出烟气来，在空中借着星光蜿蜒出灰白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