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才，正是惠岸》门三三

7、第六章

　　四海日报的记者们效率很高，上午刚刚结束完采访，下午加开的报纸便新鲜出炉了。

　　这报纸随着队伍末端流传过来，经过队伍里的妖怪们接连转手观看，将原本井然的排队秩序搅扰得散乱不堪。

　　一些后来的妖怪更是信了那上面的言论，便开始激愤替自己在队伍里讨起公道来。

　　惠岸几人到达那端的时候，灵宝天尊手下的那支小道队伍刚好在那里调停。

　　为先的一个穿灰麻袍子的小道见惠岸等人过来，压着嗓子朝他们跑过来

　　“师兄，不是，上仙，我等原打算给一些妖怪拍特写，这里徒然如此皆是后方传来一些这样的报纸。”

　　他赶忙拿着一份四海日报给惠岸等人看，又继续解释道

　　“这些妖怪都是后来的，不明先前上仙的那些话，加之这报纸上又胡言乱语，因此才会如此激愤。”

　　那小道手脚都有些乱，想必也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惠岸将报纸拿起来，几个脑袋皆数凑过来查看

　　那上面用特大粗黑字体的标题极其醒目

　　“震惊，天庭玩腻参与选拔众妖怪，预备做一名绝世大渣男。”

　　正文内容基本就是天庭宣布选拔，结果南天门又不选拔。

　　配图照片贴着他爹李天王在南天门跟妖怪们争辩时脸红脖子粗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C位出境。

　　写到后面妖怪们如何如何惨那里，直接贴的就是那位背着登山包现下维持秩序的包子精。

　　正文里的遣词造句极其浮夸，好似天庭真的是个始乱终弃的大渣男。

　　猪八戒在惠岸耳边直哼哼

　　“这事好办，现身说法就完了，你们在此稍等片刻，俺老猪这便去将照片里那位卖身葬父又遭始乱终弃的豹子兄找出来。”

　　惠岸听着好笑，扭头多看了猪八戒两眼，大家被老猪这么一搞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猪八戒朝前没走两步，又幻化成先前潜伏在妖精队伍里的变异树精，就那么大喇喇站在队伍边上朝天上一吼。

　　这一做法显得多余，站在一边的二郎神实在欣赏不来，他撇撇嘴评价道

　　“这只猪又要搞什么花样，变做的精怪也是丑的惨绝人寰！”

　　他话音刚落，队伍前端突然飞掠来一个大登山包，紧接着一只豹子精朝着猪八戒这坨树精飞奔过来。

　　他跑道猪八戒身边，将背包稳稳接住，转脸殷勤地歪着头问猪八戒

　　“小树树，要喝点什么？哥哥这里有好几种饮料。”

　　在场的除了猪八戒，皆是一滞，然后猪八戒那头树精用了一个特别软萌的声音，扭着身上宽大的藤蔓撒娇道

　　“小豹豹，人家不渴，就是后面你家的兄弟看了四海记者造谣你的事，闹着要给你撑腰呢，你看要不要管管呀”

　　他说罢递过去一份四海的报纸，而惠岸身边的二郎神则使劲揉搓着两臂抖着身子逃离现场。

　　红孩儿：“师兄，二郎真君这是被酸死了吗？”

　　惠岸：“可能是没办法接受这么腻歪的事情吧！”

　　经过豹子精的解释，闹事的妖怪渐渐安熄了下来，惠岸又找了几个大妖怪稳住场面，安置了小道们的采访，又赶忙朝着南天门雕龙栈道奔去。

　　几人又折返回南天门，远远地就看到门里众土地皆立在一人前，那人背着身子，一身金边广袖，堆在地面腾起的浮云上，甚是好看。

　　惠岸激动的降到那人身边，脸有些发烫，埋头说道

　　“师尊何时来此的？”

　　灵宝天尊低头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徒孙，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髪顶

　　“刚过来，本尊瞧着你找这些土地公来，便好奇过来瞧瞧你这小脑袋里打什么主意。”

　　惠岸有点不好意思，再加之这么多土地公在此，觉得双重失态，只得咬牙躲过了来自灵宝天尊投递来的那只唯一爱抚。

　　他眼睁睁地看着灵宝天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在空中一顿，好似慢动作般又黯然收了回去，心里几乎要呕出几吨的血。

　　悔呀、恨呀、苍天呀，为何要在此景此刻啊！

　　调整好低落的心情，惠岸朝着几位城隍走过去，郑重地抱臂，然后低头朝着这些土地一拜

　　“在下先谢过诸位的鼎力支持”

　　众土地被他搞得一愣，赶忙也回礼，大家客气地声音此起彼伏，为首的几位城隍回完礼起身抬着惠岸道

　　“寺卿，使不得，但讲无妨，不必行此大礼。”

　　惠岸调整好语气高声道

　　“天庭在五届传递消息早已不甚灵便，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在下想请诸位凭着之际在人间传递信息的能力，给天庭传递几个消息。”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柔了眼神看着诸位，当先的几位城隍面上都有点动容。

　　“第一，天庭小鸿胪寺选拔六界典客，如有报名者皆可参加，不论人鬼魔，请诸位在人间放出消息。第二，天庭治下的所有土地未来皆是小鸿胪寺的典客。”

　　他们等这一天似乎好久了，但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是恳切地看着惠岸，惠岸继续说

　　“收集信息，散布信息，未来天庭对外的发声皆靠典客处理。”

　　想要天下不再误解，就需要有人去传递。言论有宗旨用意，行事有主从动机。这用意，这动机，皆需要传递和回应。

　　对于大部分土地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上南天门的经历，也是多年来第一次被重视起来。

　　天庭因多年不问世事，早已将这些土地遗忘在了九霄云外。

　　几位城隍爷顾不得礼仪，赶忙上前表态

　　“天庭治下土地皆愿意为小鸿胪寺效力！”

　　但面上的神情却苦涩，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惠岸瞧着众土地这表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诸位有何为难之处也一并提了罢。”

　　灵宝天尊威严的声音自惠岸身后传来，惠岸抬头看着他轮廓好看的小巴，心里一陡，师尊缘何由此一问。

　　那位两撇细胡子的城隍听完灵宝天尊的问话，从队伍里抬步上前拜道

　　“天尊在上，受小仙一拜，小仙斗胆向天尊讨要一些长生不老的丹药，回去给其他快要临期的土地分吃续命，不知天尊意下如何？”

　　佛派当年策划的西游记里最大的诱惑便是那长生不老、永世享福的大乘佛教经法。

　　它就好像栓在驴子前面的那根红彤彤的胡萝卜，始终吊着所有投注来的目光的胃口。

　　正如曾经灵宝天尊所言，尽管大家修炼的方法不一，但皆难逃神灵消散的威胁。

　　以往，九重天之上的神仙靠吃老君院的丹药和定期吃蟠桃来维持这表面上的长生不老。

　　而九重天之下，因长期未有任何功绩，很多土地因得不到长生不老的蟠桃奖励，早已消散在大道里。

　　因此，这次被重新启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得不抓住的救命稻草。

　　灵宝天尊还未承诺，站在惠岸后身的红孩儿跳出来。

　　自从他加入普陀山之后，惠岸已很久未曾在他身上看到那种年轻气盛的样子

　　只见他拍拍昂起来的胸脯，撂下狠话

　　“这有何难，我这就去老君院叫老君过来加入本次选拔，若是诸位差事办得好，灵丹妙药自然少不了。”

　　众土地知道红孩儿和老君院的关系，又见灵宝天尊点头作保，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纷纷拜别诸位下届去传递消息，一刻也没耽误工夫。

　　红孩儿见他们都行动了起来，也没耽搁，赶忙将金毛狮吼召唤了过来，骑着它朝着昆仑山飞去。

　　看样子是要去老君院找他那位道德天尊的爹讨要仙丹去了。

　　送走红孩儿，猪八戒和二郎神也接受了现实，跟惠岸打了一声招呼，去渠道那里准备海选。

　　如今南天门就剩下灵宝天尊和惠岸两个人

　　惠岸一下子羞怯了起来，扭捏着开口

　　“师尊，刚刚我未曾想到这层，叫你见笑了！”

　　灵宝天尊瞧着他那涉世不深又极其认真的样子，眼神温和的安抚道

　　“你干的挺好的，多方斡旋，难免有遗漏，不必放在心上，有师尊呢？”

　　听到那句有师尊的话，惠岸低头盯着地面的缭绕起的云雾甜甜的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凌霄殿那里，太白金星正在给天阶上稳坐的玉帝汇报

　　“启禀陛下，南天门海选一事已准备妥善。”

　　玉帝那张略显纯善的脸隐在帽帘之后，使底下的神仙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他宽厚的红润嘴唇微微开启

　　“那边去看一下，顺便祝贺一下小鸿胪寺的成立罢”

　　南天门这里，站在灵宝天尊旁边的惠岸行者临时打了一喷嚏。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即紧张又尴尬，甚至还有小雀跃。

　　因为，许多年来，他暗恋的师尊就在这里，离他不足一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