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鱼》龙十九雪

1、一

　　在遥远的无名大陆西海域，生活着许多人鱼。
　　人鱼族已经在西海生活几百年了，从没有人类见过它们，但它们就是莫名其妙成为了人类传说中的种族。
　　很多种族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在人类历史上拥有姓名的。
　　这一天，是丑人鱼的十八岁生日。
　　“丑人鱼”并不是它的名字，只是其他人鱼都这么叫它，渐渐地连它自己也以为它就叫“丑人鱼”。
　　丑人鱼不能说很丑。它被说“丑”是因为它不像其他人鱼一般长了张美丽精致的人脸，而是一个真正的——
　　鱼头。
　　没错，丑人鱼也是鱼尾人身的人鱼，可是它的头是颗万分耿直的真正的鱼头。
　　丑人鱼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它在海底出生，似乎是被抛弃了。
　　因此丑人鱼当然没有十八岁生日派对，也没有海藻蛋糕。
　　其实它本来想自己做个海藻蛋糕的，但是它揉了半天海藻，发现自己果然没有料理天份。
　　丑人鱼无聊地游啊游，朝着海面上游，直到它冒出头，看见了海岸线，远远的，甚至还有人类建筑物上的灯光在闪烁。
　　这是一个明朗的夜晚，圆圆的大月亮挂在天上，丑人鱼想在这样远离族群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赏赏月。再过一会儿它就能度过它的十八岁生日，它也终于是条成年人鱼了。
　　丑人鱼浮出水面，找到一块足够它坐上去的礁石，然后悄悄爬了上去。
　　它仰面躺在礁石上，仿佛一条大咸鱼在晒月亮。它的鱼头看上去有点滑稽。
　　丑人鱼看看月亮，又扭头看看很远处人类点起的灯火。它觉得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很漂亮。它突然想起之前到海面上来闲逛的时候，正巧遇上一场人类放的烟火，那场面它至今没有忘。
　　要是今晚也正巧能蹭一场烟花看看那多好呀……可以假装是自己收到的生日礼物了。
　　“砰——”
　　丑人鱼：“？”
　　丑人鱼坐了起来，它听到那声轻轻的“砰”了，紧接着又响起了几声差不多的声音，就像……就像当时放烟花的声音。
　　丑人鱼又惊又喜，心想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它一下跳回海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它的鱼脑袋观察四周。
　　不久，它看到了一艘船，在朝它这个方向驶来。
　　丑人鱼立刻往边上游了一段距离，以防自己被船撞到。它知道那是一艘人类的船，甲板上似乎有人类在放烟花，小小的、一朵一朵地绽放，但它觉得已经非常好看了。丑人鱼滑稽的鱼眼睛里倒映出烟花灿烂的闪光。
　　它跟着船缓缓地游动，虽然烟花放了一会儿就不放了，但它还抱有一丝期待，也许待会儿其他人类也会来放烟花呢。而且现在离岸边还远，它又本来就打算在海面一直待到生日过去，因此跟着这艘船稍微玩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事吧？
　　丑人鱼游了一会儿，烟花还是没有重新放起来。
　　突然它看见一个人类站在船上，双臂撑着护栏，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丑人鱼往前游了游，发现这个人类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丑人鱼疑惑又好奇地眯起眼伸长脖子看，但还是看不太清。于是它更想凑热闹了。
　　人类盯了那东西一会儿，忽然举起手将它狠狠地扔向了幽暗深沉的大海。丑人鱼正在附近游泳，猝不及防就被砸到了脑袋。
　　鱼头毕竟也是鱼肉长的，丑人鱼疼得双手抱头，禁不住痛呼出声：“哎哟！”
　　于是船上的人类被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了丑人鱼。
　　丑人鱼还维持着双手抱鱼头的姿势，它一睁眼就和那个人类对视了，顿时鱼躯一震。
　　丑人鱼：“……”
　　人类：“……”
　　人类：“啊，”
　　人类：“好大的一条鱼。”